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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呐呐呐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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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抚卿沉默了几秒后, 问道:“三师弟这是要去何处?”

    沈和歌前行的方向明显不是山上,他方才似乎是想穿越右侧的紫竹林。

    穿过紫竹林后,还有两条道。

    一条便是他们平日里去明悟堂的路, 还有一条, 则是下山的路。

    虽说之前容清垣有意让沈和歌多去去明悟堂, 锻炼一下他与人相处的本事, 可自从沈和歌堪破心魔, 完完全全地步入金丹后, 除非必要, 他便鲜少在明悟堂出现了。

    所以……

    韶阳羽疑惑道:“师弟是想下山?”

    “正如二师姐所言。”

    沈和歌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带着超脱世俗的微笑,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绪之中。

    “我想去山下的坟地看看。”沈和歌道, “我想看看, 这一抹隔绝了生与死之间的景色, 到底是什么模样?”

    郦抚卿:……

    韶阳羽:……

    一鹅未平一歌又起。

    若真是“看看”也就罢了,可是依照沈和歌现在这个态度,显然不是看看就能了事的。

    说不定他看着看着, 忽然想要亲身体验一番, 自己就刨个洞躺下了。

    郦抚卿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浑身一颤, 回过神来后,他面瘫着脸,拍了拍面前的沈和歌的肩膀, 开始了今日教育。

    “小师妹性格跳脱,又有神器在手,吹出来的曲子也确实别具一格……但是师弟你千万不要当真!”

    “当真你就输了!”

    “你看我师兄我, 听了三年唢呐曲, 如今还是阳间人!”

    沈和歌陷入迷茫。

    他的共情能力太强, 又对姬冰玉毫不设防,所以轻易便被她的唢呐声捕获,陷入其中。

    在除去那些似乎有些可笑的转音和不甚成熟的技巧外,沈和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超脱、淡然、生死之间的界限似乎都被模糊。

    这东西很微妙,一闪即逝,或许连姬冰玉自己都未曾发现,而沈和歌也知道的极其模糊。

    “如今天色已晚,师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韶阳羽看了眼远处的天色,一句话打断了沈和歌的念头。

    “师父还在闭关,勿要让他担心。”

    郦抚卿与韶阳羽安抚了沈和歌许久,你一言我一语,这才终于打消了对方去坟地看看的愿望。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将沈和歌送回洞府,看着他的身影彻底隐没在门后,郦抚卿擦了擦额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汗珠,差点没脚一软跪坐在地上。

    毕竟无论是今日沈和歌还是姬冰玉出了什么事,容清垣出关后,必定都会先拿他祭天。

    这么一想,郦抚卿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妈的,西魔界那群狗东西造的孽凭什么让老子来背!

    就在郦抚卿脑中幻想了杀死西魔界人的一千种菜谱时,站在他身旁的韶阳羽冷不丁开口。

    “你怎么想的?”

    郦抚卿下意识道:“ 我觉得红烧最好,椒盐爆炒也不错。”

    “……”

    郦抚卿一抬头就迎上了韶阳羽看智障般的冷酷目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回答驴唇不对马嘴。

    “咳、我这不是想着三师弟脾气最好,性格又温柔宽和,就连乾明老儿那种古板的老家伙都承认三师弟的‘君子之风’,这才灵机一动,想着让三师弟去劝劝小师妹嘛。”

    韶阳羽冷笑了一下:“下次动动脑子。”

    不等郦抚卿反驳,她就道:“三师弟性格温柔宽和不假,同时也是最敏感不过的性子。”

    稍有风吹草动,在沈和歌眼中都似惊涛骇浪。

    韶阳羽虽是二师姐,其实年纪却比沈和歌小,入门也比他晚许多。

    如果真是按照俗世年纪来论,韶阳羽也不过比姬冰玉大上个六七岁的模样。

    韶阳羽的排序之所以在沈和歌之前,是她自己要求的。

    她不喜欢排序第三,也厌恶当一个师门中最小的那个。

    于是韶阳羽来到雪腴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躲在自己洞府里的沈和歌。

    面具后,韶阳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不要当小师妹了。”韶阳羽道,“我要当二师姐。”

    这分明是个十分无理的要求,任何弟子乍一听这件事都会觉得是韶阳羽在无理取闹,更有些心思深沉又多疑的,或许会联系到各种各样的阴谋论上去。

    可是沈和歌没有。

    那时的沈和歌不爱说话,有些腼腆,眼中时常是空洞而茫然的,不过在听见韶阳羽的要求时,却只是愣了一下,而后温柔地牵起了嘴角。

    “好,二师姐。”他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想了想,沈和歌有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一句:“我一直也想有个师姐,如今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骗人。

    韶阳羽垂下眼睫,沈和歌分明是注意到了她那时还无法掩盖完好的戾气与暴虐,试图笨拙地安慰着她。

    ——你看,不是你想当师姐,是我想要一个师姐。

    ——这不是你的错。

    无论是否看破心魔,自己这个师弟的温柔本性,从未变过。

    只是他太敏感了,敏感的人有着最柔软的心,像是路旁生长的野花,试图给每一个人带去一抹春色,却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甚至是不经意间伤害。

    “三师弟性格敏感,不适合独自听小师妹奏乐。”

    郦抚卿不在乎道:“嗐,这有什么?我洞府就在小师妹隔壁,断断续续也听了快三年了,除了偶尔耳鸣、气血上涌、暴躁易怒、想要打架、或者失去了生的希望……之外,也没什么后遗症嘛!”

    韶阳羽:“……”

    她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郦抚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郦抚卿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关于小师妹的乐器,在凡尘有种说法。”

    韶阳羽垂下眼睫,决定将话说得明白些:“人之一生,必闻唢呐之。”

    “一贺新生,一悼终亡。有始有终……”

    韶阳羽伸出手,有些粗糙的指尖在空中随意一划,一个最经典的阴阳八卦图就凭空出现,落在了郦抚卿的眼前。

    “……如此,方为阴阳轮回。”

    郦抚卿微微瞪大双眸,内心心潮涌动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须臾间,阴阳八卦图消散,郦抚卿猛地回头,骇然道:“你是说,小师妹她可以——”

    “大师兄慎言。”

    韶阳羽瞥了眼郦抚卿,又垂下眼睫,自顾自地往前走:“如今什么都未出现,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不成型的猜测。”

    郦抚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他低低道:“你说,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吗?”

    “或许吧。”韶阳羽同样沉默了一会儿,“但正因如此,日后小师妹出现在人前,必定引得多方窥伺。”

    姬冰玉。

    在“白月美人”这个浮夸又绚烂名头之下,她还有一个更大的身份。

    ——姬家最后一人。

    韶阳羽猜测,这也是为什么师父清虚子没有肃清“白月美人”这个称号的缘故。

    越是有这种表象的浮名遮盖,姬冰玉越是安全。

    毕竟姬家曾经也是一大家族,曾与青玉沈家、金凤谢家、百蕊凤家并称,傲视群雄。

    什么雁家、轩辕家的,在这四个家族面前,都不过是后起之秀罢了。

    不过后来沈家陨落,凤家衰退,谢家……不提也罢。

    而姬家纵使早早的隐退凡尘,也最终人丁凋零,甚至还被人灭了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姬家灭族后多少人试图寻觅那些珍宝秘籍,却都无所获。

    有人说姬家族长自知无力回天,已经一把火将那些物什全部毁去,有人说这是个家族秘咒,唯有拥有姬家血脉的人才能揭开。

    想来无论是养育了姬冰玉的雁家,还是和姬冰玉定亲的轩辕家,都抱着几分这个心思。

    随着姬冰玉长成并再次出现于人前,必定又会引起某些人的异动。

    韶阳羽越想越觉得忧虑,面具下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皱,开始思索起了应对之法。

    一声清脆的声响,韶阳羽猛然从思绪中抽离,看着用指节敲击了自己面具的郦抚卿,她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想打架?”

    “……倒也不想。”

    郦抚卿怂得极其自然,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老子恢复真身,痛痛快快和他们打一场,我才不信就凭那轩辕家和雁家的几只狗,拦得住我。”

    “到时候他们在我面前吠一声,我就揍他们一拳,正好也报了仇了。”

    韶阳羽侧首,目光微动:“你还和他们有仇?”

    “没啊。”

    郦抚卿耸了耸肩:“这不是你说过,和雁家有仇吗?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师妹,啧,我看着这雁家迟早要完。”

    韶阳羽不记得自己和郦抚卿说过。

    即便真的说过,也是被他烦得不耐,简简单单地回了个“有仇”二字。

    月影落下,穿过紫竹林,越过梧桐叶,一半散在了红尘人间,一半落在了雪腴峰上。

    韶阳羽定定地看着郦抚卿,隔着一张面具,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放松。

    原先的忧虑忧惧全数消散,松快得像是今日月色,烂漫又温和。

    “好。”

    韶阳羽听见自己这么说。

    “打人时,带我一个。”

    ……

    ……

    自从昨夜吹完了那一曲《入蝶》后,姬冰玉觉得自己和唢呐的默契更上了一层楼!

    告别沈和歌后,姬冰玉迫不及待的回到洞府口称闭关,实则是做了一番实验。

    果然,虽然无法在变大变小后,随意改变唢呐的形态,但是最起码在维持唢呐的原型时,她可以随意将唢呐改成与它体型相近的物体了!

    比如现在,姬冰玉成功改变了唢呐的形态和颜色,让它变成了一根金灿灿的玉米棒子!

    欧耶!我果然是最棒的!

    姬冰玉面上带着农民伯伯丰收时的喜悦笑容,她捧着自己的玉米棒子爱不释手,恍若抱着一个心生婴儿般揣在怀中,这看看、那瞧瞧,活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法器。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潮澎湃,唢呐也十分振奋,它似乎也很喜欢自己的新造型,不管的发出“啊——”“嘎——”之类的土拨鼠和大白鹅的混合叫声与姬冰玉应和。

    姬冰玉自然是喜不自胜,她与唢呐你来我往,对话了半天仍不知疲倦!

    不知何时忽然出现的天道:[……]

    语言很难以描述它现在的心情,毕竟正常人实在没什么机会在生活中见到一个人类和硕大的黄金玉米棒子你来我往的学鹅叫,并且还乐此不疲。

    它费力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破碎的三关,缓缓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这里没有外人,它也不必掩饰自己的声音。

    姬冰玉喜滋滋道:“我在和我的呐对话呀。”

    天道沉默了一瞬,又再次发问:“你为什么要把唢呐变成现在的样子?”

    正处于兴头上的姬冰玉不满抬头:“你不觉得——”

    戛然而止。

    姬冰玉的话卡在喉咙里,神情逐渐凝固。

    她如同被风化般,一寸一寸地低下头,目光呆滞地看向了手中之物。

    对哦。

    她要一根玉米棒子……

    ——有什么用啊?!

    回忆起自己之前傻乐的景象,姬冰玉恨不得化身落跑甜心,连夜买站票立刻逃离雪腴峰。

    天道早已捂着肚子狂笑倒地,一边笑一边还在地上翻滚,来回扭动的样子活像是一只蛆。

    姬冰玉翻了个白眼,高贵冷艳地一笑。

    呵。

    不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法器形态变换吗?天道以为还能难得到她吗?

    她,姬冰玉,早已不是吴下阿鹅!绝不会被这点事难住!

    既然能将法器变过去,那么将法器变回来难道是什么难事吗?!

    咸鱼了几日的姬冰玉难得升起了几分斗志,她不屑地勾起嘴角,指尖微动,抬手在唢呐上一指——

    ……

    ……

    这一指,就是一夜。

    等了姬冰玉三日的郦抚卿满心焦急,他生怕一直顺风顺水的姬冰玉想不开,受不了打击,从而滋生心魔。

    韶阳羽与郦抚卿有着同样的担忧,故而在得知容清垣出关的第一时间,她就前去找了师父。

    听完了韶阳羽的来意后,容清垣沉思了片刻,捏着扇柄的手指微微屈起,指腹在扇骨上摩挲了一下。

    容清垣抬起眼:“你说,是因为阿玉拿到了低阶秘籍,故而心情极差?”

    “这可有证据?”

    证据?

    韶阳羽一怔,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她摇了摇头,依言道:“是那日灵韵师姐送师妹回雪腴峰与我说的,说小师妹自从出了藏珍阁就面色惨白,精神萎靡……”

    于是他们下意识就以为,姬冰玉是为秘籍所苦。

    但,倘若不是呢?

    “走吧。”

    容清垣敛起衣袍起身,墨绿色的袍子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眨眼间,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既然担忧,便随我一同去看看你的师妹。”

    两人到姬冰□□府前时,正巧看见郦抚卿正在地上……

    打着滚?

    韶阳羽:?

    她将目光转向了沈和歌,只见自己一向温和的三师弟此刻正低垂着头,肩膀一动一动,眼角似有泪光?

    韶阳羽:??

    她又看向了姬冰玉,小师妹正坐在一个圆滚滚的木石桌前,盯着桌上的……

    一根玉米发呆?

    韶阳羽:???

    韶阳羽茫然地抬起头,她的眼神挨个从郦抚卿、姬冰玉、沈和歌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容清垣身上。

    从来以铁血冷面著称的韶阳羽此时无助极了。

    ——师父,小师妹终于疯了吗?

    容清垣微微摇头,示意韶阳羽稍安勿躁。

    他轻咳一声,提醒几人自己的到来。

    猛地回过神来,姬冰玉等人纷纷要起身见礼,容清垣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走到了木石桌前,问道:“这是何物?”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姬冰玉上前一步,咬牙道:“师父,这是我的法器。”

    容清垣眉梢微动:“你的法器。”

    “对,我的法器。”姬冰玉抱着一个玉米,像极了丰收的农民伯伯,生无可恋道,“我的唢呐。”

    事已至此,姬冰玉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的说了一遍。

    情节之曲折,内容之残酷,从最初发现自己能与法器默契沟通的喜悦,到最后无知下变错形态,跌宕起伏,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容清垣安安静静地听着,最后总结道:“所以你变不回来了。”

    姬冰玉:“……”

    汝爹的,会不会说话啊!!!

    她愤而抬头,没错过容清垣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草(一种大师兄笑得快吐出来的植物)

    容清垣是故意的!他早就发现了桌上是自己的唢呐!

    这个坏家伙!

    姬冰玉暗暗磨了磨牙,看着容清垣的脸,忽然笑了。

    “诶呀,其实我也无所谓啦。”

    姬冰玉摊摊手,无辜道:“反正到时候四门会武,聚英盛会,我拿着玉米出场,第一件事,就是用上流明谷的时师兄赠予我的扩音符箓,大喊三声——”

    “我的师父,是容清垣!!!!!!”

    容清垣笑容凝固,看向不知回忆起什么,突然僵住了身体的郦抚卿,心中忽然平和了些。

    “好了,看来你没被藏珍阁的事打击到,为师也就放心了。”

    见容清垣如此不避讳的提起藏珍阁,其余三人心中俱是一凛,唯有姬冰玉无知无觉。

    她茫然地抬起头:“什么藏珍阁的事?”

    容清垣挑眉道:“你从藏珍阁拿了什么出来?”

    在其他三人或是担忧、或是焦急的目光中,姬冰玉一合掌,恍然大悟!

    “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姬冰玉赶紧在储物戒中翻找,一边找还一边说:“当日太疲倦,随手就把拿到的秘籍扔进了储物戒里,我都没看到底拿了个什么东西。”

    郦抚卿:?

    韶阳羽:??

    沈和歌:???

    三人面面相觑,六眼懵逼,见容清垣丝毫不急,也不发文,最后还是郦抚卿憋不住开口:“所以小师妹这几日不是在为拿到了低阶功法而伤心?”

    姬冰玉:“???”

    她更加疑惑地看向了郦抚卿:“当然不是!”

    联系到这些日子众人反常的“温柔”,姬冰玉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件事,她不可置信道:“你们以为……?!”

    三人齐齐点头。

    完全不怪他们!实在是姬冰玉从藏珍阁出来后的一系列表现都太像是备受打击了!

    他们又不敢直接发问,唯恐伤害到了小师妹幼小的心灵,这才造成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好了。”容清垣展开折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既如此,便让我和你师兄师姐们一起看看你拿了什么,可好?”

    想通了一切的姬冰玉爽快道:“自然可以。”

    沈和歌微微有些紧张,整个人绷着身体,郦抚卿同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姬冰玉,掩饰般的拍了拍沈和歌的肩膀。

    “你自己去藏珍阁时,可也如此紧张?”

    沈和歌摇摇头:“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郦抚卿玩笑道,“说不定,小师妹就开到了一个超品曲谱呢?”

    藏珍阁中算得上品级的宝物,共分为九品,从一品至九品,以此以“赤橙红绿青蓝紫”为主色,而最后的八品与九品都是暗淡的墨色。

    而在一品之上,更有超品。

    据说超品秘籍打开时会泛着金色光芒——之所以是“据说”,实在是因为太少人见过超品秘籍了。

    韶阳羽轻声呵斥:“少胡说。”

    她生怕姬冰玉有太高期待,而后因为期待与实物不符产生落差,因此赶在郦抚卿瞎说之前制止道:“超品曲谱实乃凤毛麟角,即便是在书珍殿,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得到的。”

    沈和歌也道:“听说要得到超品曲谱各有奇异境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极看缘分。”

    他话音未落,就见姬冰玉终于从储物戒中翻出了那本功法——

    一本灰扑扑的、连封面都没有字的破书。

    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郦抚卿磕磕绊绊地开口:“过几日找个机会,我们去翻翻雁家,一定有更好的。”

    韶阳羽道:“师妹日后去藏珍阁的机会还很多。”

    在沈和歌开口前,容清垣抢先道:“阿玉不若翻开看看?”

    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拿都拿到了,总是要看看的。

    姬冰玉叹了口气,随意伸手一翻。

    一瞬间,似有什么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姬冰玉耳边有风声和着春雨落下,又有秋风吹过夏光,种种自然界的声音组合形成了一首绝无仅有的美妙乐曲。姬冰玉勉强睁开眼,似乎点点冬雪落于花蕊,而这冬雪——

    是金色的?!

    姬冰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自己这是拿了什么玛丽苏锦鲤剧本吗?!

    不是说超品很难得到吗?!不是很多修士终其一生见所未见吗?!怎么自己随手一摸就搞来了一本?!

    这就特么的就离谱!

    “真的是超品曲谱!”

    韶阳羽惊喜地开口,从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她声音中竟是喜悦:“又有乐声又有金光,还没有名字……师妹!这是传说中的无字谱!”

    沈和歌也终于放下了心,他含笑拱手:“恭喜师妹!”

    郦抚卿得意地挑眉:“我就说嘛——”

    “等一下?!”

    姬冰玉心中升起了一股熟悉的不妙预感:“无字谱?”

    “师姐,这是什么?”

    “是音修中流传了许久的超品曲谱,我也未曾料到它居然在藏珍阁。”

    这一次开口解释的人是容清垣,他说着“未曾料到”,语气却仍是不紧不慢。

    “无字谱,顾名思义,上面没有任何字符,得到它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感悟心得谱写曲谱——”

    姬冰玉面无表情地接口:“然后在翻开的一瞬间,主人就会与它心意相通,从而形成了它的名字,自此以后无字谱就有了名字,也有了主人。”

    沈和歌诧异道:“小师妹也听过这个传闻?”

    姬冰玉木然一笑,伸手指向了桌子。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但是人可能两次在同一个阴沟翻船。

    所有人顺着姬冰玉手指的方向,只见原本摊开在木石桌上的无字谱‘唰唰’的泛着书页,无风自动,而随着最后一页翻过,所有的金光消散,只见书皮封面上赫然写着两个字——

    ——《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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