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渡荷花滩2
不知过了多久，张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船头坐着一个小女孩在盯着他看，他猛然惊醒，拿起手中的桨朝着小女孩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船上？”
小女孩用她那双十分灵气的眼睛看着受到惊吓的张勤，调皮的说道：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为什么每天都睡在船上呢？”
张勤看小女孩并没有恶意，而且年龄也和自己相仿，便放下了戒备。
“睡在船上凉快。”然后随即又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会在我的船上？”
“我看你每天都会喝那个东西，是不是特别好喝呢？”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指着张勤手里的小酒壶直咽口水。
“这是酒，你没有喝过？”张勤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不过就剩下瓶底，大部分都已经被张勤喝进了肚子里。
“能让我喝一点吗？”小女孩眨这小眼睛，嘟着小嘴一副央求的小模样。
张勤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也没剩下多少了，喝了也不会喝醉，就伸手递给了女子。
靠近时，张勤才映着月光看清楚小女孩的衣着样貌。
皮肤细润如温玉，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灵气，眼神里透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身穿一身粉色长裙，年龄估摸着在十七八岁。
小女孩接过小酒壶，便学着张勤的模样，拧开瓶盖仰头就喝了下去，张勤看女子喝酒如此豪放也是惊了一下，可是接下来一幕，让张勤大笑起来。
“哇，好辣呀！”小女孩喝下去的一瞬间，就感觉一股热辣之气从口腔直到喉咙。小女孩看张勤每天夜里喝的如此陶醉，便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特别好喝的东西，谁知道竟然这么难喝。
小女孩一边吐舌头，用小手当作扇子扇，一边把小酒壶扔给张勤。
“哈哈哈，看来你真没喝过酒啊”张勤边说边介绍起自己的经验来。
“这喝酒啊，喝的时候虽然辛辣，但是到了肚子里面却是暖暖的，最重要的是喝完之后，飘飘然的感觉，才是真正的享受。”
小女孩皙白的脸蛋微微泛红，嘟着小嘴说道：
“好像是有点飘飘的，这种感觉好神奇啊。”
然后又轻轻皱着眉头，手指着张勤手里的酒壶，
“把剩下的给我，我还要喝！”
张勤看到小姑娘这个样子，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喝过酒，这只一口就有些醉了，张勤便把小酒壶倒过来，晃了晃说道：
“真没有了，你看。”
“我不管，我还要喝。”小姑娘突然耍起了脾气，用迷离的眼神盯着张勤，张勤平时都是一个人呆惯了，就是在村里遇到女孩子都是低着头走，现在被那么可爱的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看，顿时脸红起来。
“哎呦，你还害羞了，嘻嘻”小女孩看到张勤的脸和脖子都红成了一片，便嘻嘻的笑了起来。
“我这不是害羞，我这是因为喝酒。”张勤连忙打掩护，岔开话题，
“你要是还想喝，那我明天再给你带一点过来。”
“可是，明天我去哪里找你呢？”张勤才想起这茬来，
天边微微露出微光，小姑娘看了一眼远方，不舍的说道：
“你明天可别忘记带了哈，我也给你带好吃的。”
“那我先走了。”小姑娘说完跳进水里就消失不见了，张勤在后面大喊：
“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涟漪的水面回荡着，小姑娘的声音：
“我叫青荷”
“青荷，青荷”张勤这才从睡梦中醒来，嘴里还在念叨青荷的名字。
张勤看了看手里已经空的酒壶，趴在船边用湖水随便洗了一把脸，
“原来是一场梦？”
张勤和往常一样回到家里，把钓到的鱼给爸妈，便把剩下的拿到集市去卖。
又大又肥的鱼，一会便买完了，张勤拿着买的钱准备回家，在路上来到买酒的地方，和往常一样把自己的小酒壶给灌满后准备离开。突然想到昨夜在船上做的梦，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转头回去了酒馆。
“老板，有新的酒壶吗？”
“有呀，你看，有大的有小的，有玻璃瓶的，有葫芦的，还有铜的，你看要哪样？”老板指了一下货柜，张勤才发现原来这边还卖那么多的各式各样的酒壶。
张勤挑了半天，最终选了一个小葫芦做成的酒壶，上面还挂了一个绳子编成的红穗穗，刚好适合青荷。
“就它了！”张勤把它递给老板，让老板灌满酒，满意的拎着朝家里走去。
还没到晚上，张勤吃过晚饭就迫不及待的往船上跑去。
张勤妈看到张勤这个样子，无奈的直摇头：
“天天睡船上，就跟船上能找到老婆一样。”
张勤边钓鱼边朝四处张望，可是除了一望无际的荷叶荷花，并没有任何东西，偶尔几只水鸟会在水面静静的飘着。
等到半夜，张勤猛灌了一大口，笑着自己真傻，竟然会相信一个梦。
“哇，好辣！”
张勤被一阵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青荷坐在自己旁边正拿着给她新买的小酒壶。
“青荷，你来了？”张勤顿时来了精神，不过随即他就闻到一股香味。
“好香呀”
“侬，你看，专门给你拿的。”青荷用荷叶包着一条烤鱼递给张勤。
张勤接过来，看到一片荷叶上一条烤的外焦里嫩的小鲤鱼，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张勤用手轻轻捏下一块，放到嘴里，又焦又香又劲道。
他看到青荷盯着手里的小葫芦酒壶，用手不停的摆弄上面的红穗。
“这是专门给你买来装酒的，喜欢吗？”
“给我买的？”青荷囧着小眉毛，疑惑的看着张勤。
“对啊，给你买的，当礼物送给你了。”
“哈哈，我真开心，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礼物呢”
青荷听到后开心的在船上跳起舞来，手里举着小葫芦，映着月光，张勤看着看着失了神，把放鱼的荷叶都揪着吃了起来。
“啊呸”张勤被嘴里的苦涩味道惊醒过来，慌忙吐了出来。
青荷看到张勤可笑的样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来，我们一起喝。”青荷笑了半天之后，再次坐在张勤面前，举着手里的小葫芦豪气的说道。
张勤也拿起酒壶和青荷的小葫芦碰了一下。
“来！”
“哇，好辣。”
青荷每喝一口都会忍不住的说好辣，但是又控制不住的想继续喝。
不一会，那条小鱼和两小壶酒就被两个人吃完喝完。
两个人又都躺在船上，看着天天的星星。
“我知道你叫青荷，你都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呢”张勤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你不是叫张勤吗？”青荷突然翻过身，用手托着下巴，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张勤。
张勤连忙躲避眼神，疑惑的问：
“我没有给你说过我的名字啊，你怎么知道的呢？”
青荷看张勤只盯着天上的星星看，便又一翻身躺在张勤的一只胳膊上，然后又左右扭了扭，位置舒服后才停下来。
“有一天晚上，你喝完酒就站在船上大喊大叫。”然后青荷压低声音学着张勤的声音喊道：
“我张勤要游历天下，不要当一个卜卦人！”
“我这样喊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张勤连忙否认，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喊过。
“切，你喊完还站在船上往湖里撒尿呢！”青荷看张勤不承认，便嘟着小嘴继续说道。
张勤猛地捂住下面，眼神无助且羞涩，
“你怎么什么都看呢。”
“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
两人就这样每天晚上，张勤带着两壶酒，青荷带来几条小烤鱼,在梦中相聚饮酒聊天，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
有一天，青荷脸色显得十分憔悴，
“我这是陪你最后一次喝酒了。”
张勤听到后十分震惊，想着是不是青荷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忙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青荷静静的看着张勤，眼里充满了说不完言不尽的情愫，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 ”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接触，张勤心里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可是当她说出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心中自是有万千不舍。
“我本是龙湖里一株青荷，我虽然已经在这里长了三千多年，可是每年我都会重生一次，我一直都在昏睡，不知怎么今年突然有了意识，不仅幻化了人形，还。。”
青荷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神情的看着张勤，青荷虽未说出口，张勤心中也明白她的心意。其实在第一次梦中想见时，张勤就知道青荷不是一般平常人，因为张勤的父亲是卜卦人，张勤从小多多少少就听到过一些鬼神怪事，但是看到青荷善良直率，张勤也就一直没有揭穿。
“你不害怕？”青荷说完小心翼翼的盯着张勤。
“不害怕”
“可是你为什么要走呢？”张勤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青荷要离开自己。
“每年进入九月我就要进入休眠，然后记忆也会逐渐消失。”
张勤看着月光下的一株青荷只剩下一瓣，还已摇摇欲坠，心中也明白了，这是万物的规律命数，谁也违背不了。
何况青荷已经为自己坚持到最后一刻，张勤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上去紧紧的抱住青荷，青荷顿了一下，也伸出手紧紧抱住张勤。
不知过了多久，张勤从梦中醒来，张勤猛的坐起来，看向那株青荷，现在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干，唯一的一瓣荷花也凋零了。
张勤伤心了看了一会，便想起送给青荷的小葫芦，可是找遍整个小船也没有找到，他再次看向那株只剩下枝干的青荷。
“希望明年你拿着我送你的小葫芦来找我，我还在这里等你。”
“可是这一等就是四十年啊！”张勤躺在船上，对泽洋感慨道。
“青荷姑娘不是说，每年都会再长出来吗？为什么后来就不来找你了呢？”泽洋心中十分的不解。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又沉睡了吧，她之前不是已经沉睡了三千年。”张勤仿佛也早已看开，说起来心中只有感慨，却无伤感。
“啊，难道你要等她三千年啊！”泽洋吓了一跳。
“我倒是想等那么久，可是我活不了那么久，活那么久不就成湖里的那只白龟了吗，哈哈哈”张勤哈哈大笑起来。
泽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几场梦境，却让张勤苦苦等了几十年，这时泽洋看向远处盛开的荷花，感觉它们每一个都好像有生命一样，在随风摇摆和自己打招呼。
张勤也不再说话，只是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小口酒，盯着远处的荷花愣神。
泽洋知道，虽然嘴上说的好像放下一般，其实张勤心底还一直在等着青荷，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半夜十分，张勤已经喝的大醉，躺在船上呼呼大睡起来，泽洋担心张勤着凉，便把外套脱了盖在了张勤的身上，自己抱着膝盖坐在船头看向一望无际的荷花。
灯光烟火，垂柳荷花。
几天后荷花节正式开幕，很多外地人还有外国人都慕名而来，各种小贩也是各种叫卖，热闹非凡。
张勤和泽洋看着对岸熙熙攘攘，自己则是一边饮荷叶茶，一边慵懒的半躺在摇椅上钓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