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好事宜早不宜迟
喂了鱼,王秀红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在池塘边发呆,好一会儿,被前来寻人的平安看见才缓缓起身,“阿郎还住从前的屋子,你等会儿叫几个人去收拾一下。”
小平安点点头,“娘子宽心,费盼姐姐早已叫人收拾好了。”
得知费盼没在自己的吩咐下就收拾了那间屋子。王秀红点点头,想来也是,自己都猜到他会回来,乌蒙这个家伙肯定早就知道,早早的使唤费盼去收拾了,谁叫他俩玩得好呢。
平安虽然没去迎接阿郎的归家,也听见了娘子喜极而泣的消息,兀的问起睡处,“娘子,今晚还睡书房吗?”
还睡书房吗?
那肯定的啊!
这一年,她不断地让书房适应她的习惯,现在的书房早就成了她的形状,现在让她离开?
休想!
幸亏懂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王秀红不愿意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来,“恐怕这段时间里都要在书房休息,八珍玉食的食谱、给汪木匠的图纸、还有绮罗庄的新款设计图等等等等都在书房,我也不确定哪天就可以完成,这些都是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不能抵赖,在书房的话可能想到了就做,离得近方便,也不会打扰到阿郎的休息。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
而且,说不定人家也不喜欢自己在侧,万一他们要做些什么、商量些什么,自己在旁边反倒是耽误了人家。
当然也是怕重蹈去年设计图被烧的覆辙,自己在旁边守着也安心点。
但是平安不知其中道理,还是瞒一下的好。
也不是只有平安不知道到其中瓜葛。新苑里,不知道其中关窍的人只有一堆下人、被王家资助的柳澍、荣玙,还在失忆、王家无人结识、李建平刻意隐瞒的大白,就这些人了。
既然平安问了,肯定还有其他人会问,现在先给平安一个大概的答案,等下一人问,再将这个答案细细打磨即可。
见王秀红哭着离开,李建平心里不自觉的一紧,悄悄的跟了上去。
看见她一个人平静的在池塘边喂鱼,红红的眼眶让他始终有些紧张,叫来了平安去看看。
平安歪着头,茫然不解,“阿郎为什么不亲自去呢?同娘子久别重逢,阿郎不欢喜吗?”
“不……不是不欢喜,是怕突兀,平安尚小以后会明白的。”李建平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是期待的,可真见着了,反倒是生了怯意。
平安点点头,娘子也说她小,阿郎也说她小,“平安要快点长大啊!”
远远的注视平安跑到王秀红身边,半晌也没问出他想知道的,反倒得知了分房的消息。
李建平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夜间,他去书房,想看看王秀红睡得安不安稳,却听见了王家人的夜谈。
王祺弘观摩着王秀红的画卷,忍不住发出赞叹,“姐姐,你怕不是神仙啊?妙笔生花不是形容你的,是从你这里开始的吧?”
王秀红没有很高兴,手中的画笔还在不停的发抖,“这都是练习用的,如果我的手还好,我还能用灯光作画……”
汪芙人也是一阵心痛,那群马贼怎么就这么狠,趁着天黑,拿着迷药暗箭就把人给伤了,“只怪他们实在太猖狂了,还拉拢了江湖人士。”
王秀红倒没什么,当时虽然确实不占上风,伤到了右手,断了根骨头,但好歹小命没丢,他们全都扔进酉阳地牢了,“安啦,我又不惯用右手,断根右手骨头洒洒水啦。”
王秀红的语气很轻松,全然忘记了当时的疼,当时喊得嗓子都出血了,哭得眼睛疼了一个月。
“你为何不让乌蒙将此事告诉瑚王呢?如此一来,便可得更好的医生为你医治?”王祺霖叹了口气,向王秀红走了几步,义肢发出的怪响引起了王秀红的注意。
王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瑚王的马甲,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可王秀红三令五申,亲自哪怕疼得神志不清了,还撑着监督乌蒙给京里传信的动作。
“远水救不了近火。”王秀红十分惋惜。也庆幸有荣玙在,得知自己出事,荣玙也顾不得家族怨恨,快马加鞭去了巴郡的老家,和家族耆老定下约定,会回家听长辈指令,这才带了三五个族里成名的骨科大夫回到酉阳。
后来大好,她先是为荣玙策反了那几位大夫,等荣玙要回去,她又是求了母亲家族的信物交过去,意为荣玙撑腰,希望耆老们重新审视一下这位荣举人,而不是他们认为的后院的妇人。
幸好,不到两个月,荣玙就回来了,而且长辈们不拦着她科举,还要求她考中,这样朝中将来就也有他们荣家的人了。
为了探清义肢的情况,王秀红扶着王祺霖就要坐下,“霖哥,我的手先放一边,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怪响倒不是怪,而是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才怪。
那个声音很像是机械摩擦的声音。
王祺霖被盯得不太自在,甩了手,怵得退了两步,又发出了两声,“说手的事儿呢!你扯什么腿啊!”
王秀红疯狂点头,“就是这个声音!为什么啊?”
记起小凌的嘱咐,汪芙人拦下了王秀红,“话说,二妹是不是有些怕瑚殿下啊?”
王秀红和屋外的李建平都怔住了。
“她怕我?”
“完蛋被看出来了。”王秀红此刻可不敢承认,她早就听见了屋外有人的动静,那人的动作很轻,估计是和乌蒙楠白一样的练家子。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已经清楚了乌蒙和大白的动作气息,尚未熟悉的便是楠白和李建平,更何况他们的气息很相似,所以……
这种话题以后不会在新苑出现了,王秀红暗暗发誓。
为了尽快中止,她佯装被说中后的恼羞成怒,画笔也摔了,双手环胸瘪嘴道,“说什么呢!我生气了!”
鼻翼扇动着,狠狠喷了几出气后迈腿离开自己的画案,手里也不断比划着,“我,要安眠了,你们,或者我,不走?”
汪芙人临走前抱了一下王秀红,再拍了两下,“好好好,二妹好好休息。大郎三郎也回去休息吧。”
为了不被出来的几人发现,李建平侧身躲进了厢房。
王祺霖没说话,径直离开了书房,王祺弘还在震惊自己的姐姐居然可以用灯光作画,“姐,你的意思是剪纸对吧?”
王祺弘坚信姐姐表达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个,但是凭姐姐的能力,一定是极品中的极品!
王秀红沉默半晌,眼神飘忽,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剪纸……制作方法好像……确实……有些相似。
王秀红翻来覆去一晚上,还真没分出自己所谓的灯光画和剪纸的区别是什么,无非就是更加精致……所以是剪纸 por max版?
也没有一晚上,刚躺下半个时辰,王秀红就弹起来去找那个屋外的气息。
最机密的信息,往往只采用最简单的获取方式,王秀红摸到了楠白的房间门口,“楠白!你刚刚没出去对吧!”
乌蒙总是晚上跑到厨房偷吃,所以王秀红来找人的时候乌蒙刚从厨房回来,“我没去厨房!”
“谁问你了!看来不是楠白……李建平应该没那么无聊吧?”王秀红其实心里有数,就是不敢相信,“唉,这是干啥啊!”
这才来还没一天呢,要真不休息一下就开始探查吗?
汪芙人说的畏惧瑚王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畏惧了。
之前惧怕,是担心他凭借势力将来难针对宁北侯府。
现在不是了,得知瑚王和当今圣上都是父亲的学生后,王秀红有几分得意,此前的担心已经无了。
现在的怕,就是因为他在暗中给她下毒,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惧怕。
不是怕死,就……可以搞点无副作用的毒吗?
这一年来上吐下泻的,不是梦魇就是头疼晕厥脸疼疲劳虚弱困倦幻觉视物模糊皮疹心动过速精神恍惚等等等等。
能不能来点痛快的!
排除了楠白以后,再不敢相信那个偷听的人是李建平,也该相信了。
王秀红霎时心情复杂,那个气息当时转进了旁边的厢房,“他……现在也该走了。”
“要不找个时间去问……和他聊聊?他是父亲的学生,对父亲敬重有加,应该可以好好聊聊……好事宜早不宜迟!”
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