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啊？
云璴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抚了兰太妃的心。
才叹一口气，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璴儿，祖母听闻中秋夜你受到惊吓是因为刺客，这可是真的？”
是先前的中秋夜宴传出云璴遭遇刺客的谣言，兰太妃还是关心了一下。
受到关心的一瞬间，云璴很是触动，但是有关刺客的消息他嘱咐过大理寺，不允许透露出一针一线，自己被问起中秋宴就是被不知好歹的畜牲冲撞受惊，如何来的“刺客”？
云璴心里的思量只有一刹那，表情依旧只有被关心的感动，注意力也从手中的画册挪开了，“祖母宽心，那不过是个畜牲，孙儿已经叫人处理了。竟不知为何，那只畜牲在坊间被传成了刺客，还惹到了祖母耳边。”真是该死！
瞧见云璴轻松的表情，兰太妃确实宽心了些，“璴儿似乎很喜欢书画。”
好一个似乎，自己房中的字画多到堪比字画阁，还需要猜测吗？
“这画册是国师所著，有些好奇国师的见闻罢了。”
幸亏国师无所不能，不然真不好拿来做借口。
兰太妃劝说着，递了一盏茶水给云璴，“先把好奇心在这段时间放一放，专心真正要紧的事。这是今年的新茶，祖母知道你喜欢喝茶。”
云璴笑容从容镇定，手中的画册也彻底合上，置于案上，又伸出双手去接了那盏茶水饮下，“祖母，孙儿忙里偷闲出来，为的就是讨祖母宫里的一口茶吃，如今吃到了，心满意足了。圣人今日给孙儿安排的功课尚未完成，先告退了，等来日得闲再来祖母宫里讨口茶吃。”
兰太妃面容春风和煦，还有一丝得意，捻着帕子含蓄一笑，“去吧，圣人也是看重璴儿。”
离开明畴宫后，云璴去了一趟大理寺，目的是询问那个刺客的进展，顺便问责刺客的消息是如何传出的。
当晚他已经勒令所有人不得将刺客相关传出一丝一毫，而往常的坊间流言本不值一提，如今居然都传到深宫中的祖母耳边，如果传到圣人耳边，这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云璴有些好奇圣人会有何种动作，是关切的询问？还是轻飘飘的一句“没事就好”？不会是责怪欺君？
只是这三个想法都让云璴摇头，也不是不在意，只是已经不重要了。
云璴突然摇头让身旁的几人害怕了，话语里也满是悲哀，“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身旁的慈康先问了，想起之前的矛盾，有些期待是不是一笔勾销了，“三殿下，何事不重要了？”
“从前的种种……都不重要了。”云璴语气一改，言语间尽是狠厉，“慈兄弟，关于为圣人献礼一事，还请回府后同正国公细细商议。此事刻不容缓，慈兄弟动身回府吧。”
慈康没有犹豫，听明白以后立刻回了正国公府。
正国公早已衰落，当年先祖留下来的功绩爵位早已经不起如今族人肆意的挥霍，若不早做打算，只怕正国公府要销声匿迹。所以，身为嫡子的慈康决心做些什么。
若想维持荣耀，可走的途径多如繁星，像是文可科考入仕、武可带兵打仗，即便都不愿意，也可将家族子女送入皇宫做嫔为妃。
偏偏正国公族中子弟大多不务正业，又心高气傲。没有那能文能武的人才，也不愿意做小伏低在深宫里面做一辈子，只能看着圣人哭，看着圣人笑。
如今也是兵行险招，放手一搏。若真如三殿下所言，那千秋节就是他们正国公府焕发新生的日子！
慈康看着三殿下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微微点头，“三殿下只管放心，千秋节的‘贺礼’，正国公府定按时奉上。”
新兆殿内，云瑾耀候在一侧，等待着云瑜皎对自己调查的三皇子云璴结党营私和谋逆证据作出反应。
云瑜皎拿着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一脸疑惑，“弟弟，你的意思是三皇子云璴意欲谋反，还是在朕的千秋节？”明明很不信，但语气的疑惑又让人忍不住辩解。
似乎，在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圣人向来喜怒无常，即便有时生气也会看似亲近和气的和对方亲昵。云瑜皎此刻实际情绪主要是面上的疑惑，因为在她眼里，云璴的阴暗心理是从小在福王府里养得不好所致，但这并不影响云璴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怎么会意图谋逆呢？
云瑾耀非常肯定自己的调查结果，但也不敢揣度圣人心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着，“回陛下，臣不敢妄言，只是看着三殿下和几个武将家的公子结交，其中还有正国公府的嫡子……”
“清江郡王，朕不是不信你，只是你所谓的证据都太牵强了。璴儿向来兴趣广泛，不过是兴致来临对兵器甲胄有些关注罢了，会和武将出身的正国公府有些交往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几个兴致相投的孩子玩在一起都是常见的事，郡王不能说他们也谋反吧。”云瑜皎有些气愤，她明明听闻云璴在为自己准备生辰贺礼，怎么会谋逆呢？
顺手便将所谓的证据扔进了废纸篓，“朕的璴儿的确不如其他孩子活泼开朗，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的理由。郡王有了更实际些的证据再呈上来。”
云瑾耀看着自己辛苦收集到的证据飘到废纸篓的底部，却不敢有情绪波动。利落地跪地请罪。
不知道云瑜皎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为这个存在谋逆可能的孩子辩解，这究竟是昏庸还是被迷惑了，不过还是先请罪别惹恼了圣人为上，“臣知罪，是臣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云瑜皎离开座位走到云瑾耀面前去扶起他，“卿何罪之有，不过是对朕关心则乱，不愿见到朕身边有恶人。卿都是在为大辰着想。既然卿查出逆贼要在千秋节动手，那便由卿安排当日的护卫吧。”嗓音里也都是蛊惑。
幸亏云瑜皎不是完全没有疑心，将当日护卫安排的工作交给了云瑾耀，正要谢恩退下，云瑜皎捏住了他的肩，“你们或许该一视同仁，不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听风就是雨。”
云璴在福王府里的遭遇自己很清楚，或者说，云璴在这个看似和睦的家族里的遇境她一清二楚。在家不受父母看重也就罢了，在外也没有几个长辈疼爱，就连有着疼爱晚辈的美誉的瑚王都对他爱搭不理，还没有养成戾气都是万幸。
明明云璴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丹青出神入化，书法潇洒俊逸，刺绣栩栩如生，感觉很多别人不会特地去学的东西他都会。
但他在别人眼里依旧是一个阴沉抑郁的孩子，一个没有将来的孩子。所以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不足为奇。
云瑜皎想替云璴辩解，可思前想后，他们这些对云璴抱有戒备的人能听懂的只有一句，“清江郡王，回去告诉瑚王，璴儿他不是这样的人。”
实在不明白圣人的想法，明明处理政务是多么圣明的一个人，“陛下！”
云瑜皎松开了云瑾耀的肩，转身去摸花架上的五彩琉璃玄武香炉，“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朕的千秋节上的护卫如何安排。”
云瑾耀实在敢怒不敢言，只好退下回府，与云瑾辉共同商议千秋节的安排。
看见清江郡王离开，候在远处的夏眠终于上前。
他弓着身子呈上了长平公主的亲笔信，“陛下，这是长平公主写给陛下的信。”
傅澜宫与新兆殿之间虽说路遥，但是长平应该不必懒到几句话的事还要写信吧？
云瑜皎拆下信封上的精美西洋漆章，展开褐黄色的牛皮信纸，看见长平的书信，忍不住皱眉，“沙罗国进献的红色洒金凤漆章我何时给过她？也罢了，她这信为何这样写？是维耶特教的？”
夏眠微微点头，对云瑜皎的猜测表示肯定。
云瑜皎撇嘴，“我亲自教，都没见长平这么认真，我不要看这信。”
信纸大咧咧的摊在案上，信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原来是关于中秋宴的刺客。那是云璴自己花钱雇来的，那刺客也不知道自己要刺杀什么人，雇主要求自己在咏鳞湖旁等着刺杀一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为了避免杀错人，雇主告诉他，“那人会说一句‘虽无花好，幸亏月圆’。”雇主还说，不管事成或不成，都会保他家人一生富贵平安。
至于云璴自己刺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雇主并没有透露。
而长平猜想其目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便试着写信给国师，没想到真的有了回信。
国师则是回了四个大字“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