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个跑酷的梦
“王秀红!你真胆大妄为!”王祺霖极少如此发怒,平时也有威严,却也不失温和,现在只剩下愤怒,手足之情在他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痕迹。
“霖哥……”王秀红话未出口便被制止了。
只见王祺霖怒不可遏,“王秀红,纵使你学富五车,天生英才,你也不该结党营私!这会给侯府!给整个王家带来灾祸!你会毁了父亲辛苦的经营!”
王祺霖的五官逐渐扭曲,声音也混沌乱序,唯有“祸患”、“灾星”之词清晰又震耳欲聋。
很少听见温和的兄长这样辱骂,还是对她恶语相向。
这一刻,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里跳出。
“不!不是!我没有!我没有结党营私!”王秀红声嘶力竭,希望为自己辩白,希望兄长听见,相信自己。却什么也没听见,连自己的话也没能听见。
也不是,只有她的话没有人在听,也只有她的话没有声音。
仿佛没人在意她。
就那一瞬间,特别无助。
看见王祺弘在身旁帮腔,那一两句没有声音的话,如同救命稻草,王秀红没敢出声打断。
看见王祺弘将自己护在身后,她热泪盈眶。
看见王祺弘下跪,她跟着下跪。
只是,王祺弘和她的这些动作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王祺霖的脸色并未有所缓和。
兄长会因此震怒,说明皇上也定如此判断,并且勃然大怒,只怕真的会大祸临头。
所以,只有皇上不认为她结党营私才行,只有皇上不认为她借父亲功高肆意妄为才行,只有皇上不认为才行。
想到了有什么用,想通了又有什么用,降罪的旨意估计也没多久了,现在苦苦挣扎也只是徒劳。
王祺霖转身离开,剩下她一人瘫倒在地,剩下她一人在原地被拷上枷锁,剩下她一人。
又只剩下她一人。
转眼间,身上的华服变成发黄的囚服,拷在身上的枷锁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动弹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
为了活下去,她不顾一切往前奔跑。拖着无力酸软的双腿逃命,拖着动弹不得的双臂逃亡,拖着僵硬的身躯逃离。
从刑场逃出,逃到郊外,逃到山林,逃到无人之迹,再无可逃之时,她乞求有人出手相救。
只是到了山涯水边,再无前路可逃。若是跳下去,可能一命呜呼,这违背了逃命的初衷。
前无路可行,后追兵相随。她停下思考。
“王秀红!束手就擒吧!交出叛军,皇上会饶你一命的!”
回头看,李君祥身后带着甲胄军队,他也同样身披甲胄。再一看,李清歌、李辰明亦是如此。
他们手足三人对王秀红拔剑相向,一开口便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心寒,着实心寒。
王秀红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转身便是不带一丝犹豫地跳下山涯。
梦醒时分,尚且神志不清。
王秀红睁开眼,看着帷帐发呆。
厚重的被褥压在上半身,胡乱牵扯一番才顺畅呼吸。
“听个歌吧。”
搜索引擎开始运作,播放着叫不上名却异常悠扬的纯音乐。
这功能是也是刚刚发现的,只是觉得应该听个歌放松放松,没想到真的可以播放音乐。
“能不能听个喜爱的捏?”王秀红闭上眼试探,“好吧,不行。”
可惜不能指定播放。
“好舒服……”王秀红翻身又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又见梦里山涯边的情景。
几个少年对她拔剑相向。
“靠!看到关键呢,怎么就醒了?”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及好几年高等教育的人,她从来不会主动寻求危及生命的刺激,只有梦里这样的假货,她才会稍稍贪恋,“算了算了,哪个梦不是关键时候醒呢?”
“娘子,您可算醒了,这都日上三竿了。”金盏听见声响才提着食盒推门。
王秀红动作也利索,趁着金盏的这几步就穿好了衣服,下床踩着鞋子,两手牵着被褥两端,一抖、一抻、一放,便理好了糟乱的床铺被褥。
时间正好,金盏将食盒里的菜食拿出摆好。
“一向听说娘子动作利落,可算见识到了。”金盏看着已经整理好的床铺有些瞠目。
习惯了,王秀红对于这些没必要的夸赞已经习惯了,“平安人呢?”
“平安姑娘去给娘子叫车了,奴婢为娘子梳妆吧。”金盏正要上手,又被拦下。
即便已经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可王秀红还是更喜欢自己来。主要是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当然,到了正式场合还是会让他们来替自己梳妆,毕竟她真的不会好看复杂的花样。
饭后不久,听说容芳已经去了布庄,王秀红也意兴阑珊,坐上了回家的车驾。
“为什么会是大白来接我,救命……要不要去搭几句话,为嘛呀。”
王秀红心里哭丧着脸,一直不敢睁开眼睛,“如果他将来恢复记忆拿着这事搞我……也就算了,万一搞我王家呢。”
只是平安看不出其中关键,只觉得是娘子不舒服。很是担心,“娘子,可是身体有恙,不然,叫拐去雷大夫那里瞧瞧?”
“不不不不不必了,只是在想昨晚做的梦……”想给它安排个后续。
“娘子莫非做噩梦伤了神,可要叫雷大夫开几副安神的药?”大白突然开腔了。
王秀红否认三连,“不,没有,不要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娘子常说的,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平安有些委屈,娘子平时在新苑不论听见谁不舒服都会叫大夫来,怎么自己就拒绝三连呢?
王秀红眼随心动,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也行,大白,麻烦了,我们要去一趟雷叔那里。”
“好。”
接着,伏在平安耳畔悄声几句交流。见她点头,才又继续沉浸在“安排后续”中。
到了医馆,大白被平安拖着被雷禄诊了脉,配了药才出来。
大白在三追问,平安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想着拉他去,是问了王秀红她才敢动手的。
“昨儿晚上那个梦……算不得噩梦,还觉得挺好玩的。”为了缓车上的尴尬,王秀红将梦境和盘托出,“简单来讲就是,我因为疑似结党营私而被皇上派兵追杀。”
“娘子!这算什么好玩!”大白勒住了缰绳,神色慌张,“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听了,说出去……”
“不是,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不能乱说……只是我这个身份,去结谁、党谁、又和哪个营私?”王秀红扶额,有些后悔将这个梦说出来,“好玩的是后面被追着跑,很……特别的体验,飞檐走壁,一步三丈,眨眼间就从城镇跑到了山林,然后就像猴子那样在林子里攀着藤蔓荡来荡去……那真的……很特别。”
大白汗颜,又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王秀红虽然天资过人,但,不过一介商贾人士,还是这一小小县城的商人,根本谈不上“结党营私”。
“娘子幽默……”大白干笑两声后,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这些想法都是他下意识产生的,“等等,我为何会作此感想?”
“然后呢娘子?”平安有些好奇后续。
“跑到山涯然后跳了下去,啪!就醒了。”双手一摊,就再无然后了。
大白被突如其来的结局逗到了,粲然一笑。
“咋了白?”“没什么……娘子,我们到新苑了。”
大白先下了车,再打算去扶王秀红时,她已经跳下来了,接着扶着小小的平安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