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可然大雪出山外

    完家村人就住在一个半山腰上，又好像是住在一个不太宽山梁上。在这样这个既不遮风，又不避雨的小山村，每到春天的时候，完家村就会狂风卷着黄沙，肆无忌惮的肆虐完家村，而且是久久不能退去。在山外春暖花开的季节，完家村的人，却在承受着春天风沙的折磨。到了每一年十月份，山外的人还过着小春天的时候，完家村就会早早地进入冬天。大部分的年份，完家村都是在十月初就进入冬天的，也就是说，在十月初完家村就会是大雪纷飞的季节。

    有的时候，完家村也会在九月中旬就下大雪了，所以说完家村这个地方，应该说是文家庙所管辖的五十四个村子里面，天气最糟糕的村庄之一。其实应该说完家村是天气环境最糟糕的村庄，也是五十四个最早进入冬天的村庄，也是文家庙五十四个村子里面最寒冷的一个村子。完家村里的人，进入冬天以后，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完家村的人是不会走出完家村的。

    自古以来，完家村的人就会在深秋初冬时分，把洋芋、豌豆、大麦等农作物收藏好，把过冬的一切都准备好，然后就会进入一个冬闲的季节。在这冬闲的季节里，好像完家村的人并没有闲着，而且，倒是显得是那么的忙忙碌碌，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男人有男人的忙法，女人有女人的忙法，老人有老人的忙法，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忙法，娃娃有娃娃的忙法。总的来说完家村的人在冬闲的时候都在忙。

    在冬闲的时候，完家村里的老人们，就会几个人聚在一起，围着火盆，熬上浓浓的茶，一边喝茶，一边抽烟，一边聊着大天。他们就会不厌其烦的从东说到西，然后再从南说到北，从古说到今，然后再从今说到古，就是这样的不厌其烦的说着，说了一辈又一辈，辈辈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有的人家，生活过得比较宽裕一些的，比如说完九爷，就会在火盆的边上烤上馍馍，馍馍烤的焦黄焦黄的，既好看也好吃，这的是美极了。

    这个时候的完家村的女人们，整天就是围着锅台转。完家村冬天的天很短，天亮得迟，黑的早。利索的女人做饭快，早早的吃了饭就会大家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传着没完没了的闲话。一个个说的兴高采烈，十分的热闹。

    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完家村的女人们坐在一起说闲话，比唱大戏还要热闹。自然闲话说的太多了，就会伤着别人，也许就会吵闹起来。

    不过，完家村的女人们有一个好处，大家都不会记仇，吃饭前吵上一架，吃完饭以后，就像没有事的人一样，接着再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一些没有味道的闲话。

    当然，手脚慢的女人，那整天就是做饭了。做了早饭做完饭，吃了早饭吃完饭，整天就是做饭、吃饭，围着锅台转。好像日子过的很忙。

    年轻人那事情就太多了，而且非常的忙碌，根据不同的年龄段，有打牌、聊天的，这一般来说都是一些青年人，大部分都是没有结过婚的人。他们有的打扑克牌的，也有推牌九的，也有丢方块的，好像玩的非常的开心，自然也非常的忙碌。

    还有的就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娃娃，他们也有他们的乐趣，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好像也很多，比如说掏鸟窝、抓麻雀，掏鸟蛋，这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其实他们还还更开心的事情就是挖刺猬窝，挖出刺猬以后，用泥把刺猬裹上，然后烧着吃。

    完家村的男人自古以来就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是好是坏，好像还不好下结论。这个习惯就是到了冬闲的时候，特别是大雪纷飞的天气，男人们就会三五成群在村上找寡妇，或者是生性淫荡一些的女人，去寻找乐子。不知道为什么，寡妇和生性淫荡的女人都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能够积极的配合。完家村里的人都会认为是风俗习惯，自然不会有人干涉，更不会有人说东道西。

    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今天你和我的女人睡觉，明天我就和你的女人睡觉，这好像是一个很划算的事情。完家村里的人，就是这样的活着，去年是这样的活着，今年是这样的活着，明年一定还是这样的活着，这样的活着，好像活的还非常的开心。男人开心，女人开心，老人开心，青年人也开心。完家村的男人和女人，就这样开开心心的在完家村这个地方，生活了二百年还要多。

    总的来说，完家村的人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冬闲的时候大家都会根据各人的爱好，也根据自己的兴趣，寻早自己的乐趣，生活的也很有那么一些滋味。

    去年的时候，完家村的青壮年和文家庙所有的青壮年一样，都是在晏子峪修水库，一直要干到年底的时候才能回家。今年不用修水库了，因为今年是大炼钢铁的一年，一切工作都要为钢铁大王让路，所以，晏子峪水库的事情也给大炼钢铁让了路。完家村的男人、女人、青年人、老年人又可以过一个愉快的冬天了。

    大炼钢铁，在每一个大队都有一个炼铁炉，这个炼铁炉并不是用矿石炼钢、炼铁，而是把从各家各户收来的废旧钢铁，炼成一个大铁块。然后上交到文家庙人民公社就可以了。

    废旧钢铁都是各家各户上交的废铁。各家各户是从哪里来的废铁？所以各家各户就把自己家的门栓、门扣子，废铁片，废钉子，废钥匙，废门锁等，只要是铁就可以。

    听说有的地方还要把自己家的铁锅、铁盆子、铁钩子、铁铲子都交了上去，甚至也有交铁头、铁锨、铁锄头等都要上交。就这样，各地大部分都完不成任务。

    大炼钢铁的最终办法，就是把自己家里的铁东西交上去就行了，如果农民自己不交，生产对上的民兵排长，就会带上民兵，到各家各户去搜查。各家各户交完了也就没有事情了。至于能不能完成任务，各家各户的农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完家村，大家就是交了一些不重要的废铜烂铁，至于铁锅、铁铲子以及铁农具没有要求让交。所以，完家村的农民交完了废铁，就过起了冬闲的好日子了。

    今年的十月底，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了，这个时候人们出门，有钱人家就会带上皮帽子，没有钱的人也会戴上毡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有的人也会穿上毡袜子，反正穿的越厚越好。

    完家村里杀猪宰羊的完瞎子，这个家伙就爱逞能，在十月底的时候，去秀山村给一户人家杀猪，却不戴毡帽子，回来的时候遇上了风吹雪，冻掉了一只耳朵，成了完家村人的笑料，人说瞎子变成了聋子。可想而知，今年有多么冷了。

    应该说，大家的这个冬过的都很开心，但是，完家村却有两个人不开心，一个是梅月香，一个是李可然。梅月香不开心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完家生产队完不成大炼钢铁的任务，所以她实在开心不起来。

    民兵已经到各家各户把所有的门栓子都扒光了，可是也没有多少斤铁。因为完家村的人家家户户几乎就没有大门。完家村的人一个个都是穷得叮当响，所以，家家户户的窑洞门也不用上锁，所以也就没有门栓子。

    生产队把完狗狗家的大黑狗和完九爷家家的大黑狗都杀了，杀大黑狗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要那两根拴狗的铁链子。把两只狗杀了以后，狗肉用完家村烫猪毛的大铁锅，炖了一大铁锅的狗肉汤，整个完家村的人美美的喝了一顿狗肉汤。

    狗皮做成了狗皮褥子，狗皮褥子自然就归狗的住人了。狗被杀了，完狗狗和完九爷都非常的伤心，但是有了暖和的狗皮褥子，两个人又都开心的笑了。

    但是，两个狗被杀了，两条狗链子根本没有梅月香想的那么重，两条狗链子总共不到三斤重。完家村的大炼钢铁任务实在没有希望完成。梅婉婷恨不开心。

    另一个让梅月香不开心的事情，就是李可然这个人实在太犟了，梅月香觉得自己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犟的人。李可然要到山外去捡废钢铁，这简直是在胡闹。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到山外去捡废钢铁，就算不被大雪活埋，也会被冻死在雪地里。

    为了这件事情，梅月香和李可然已经大吵了两次，小吵已经是好多次了，但是，李可然一直都是不死心，闹的梅月香一直都很不开心。甚至梅月香对李可然这个人的格局产生了怀疑。虽然完家村可能完不成大练钢铁的任务，就算完不成任务，大不了就地免职，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绝对不至于去冒险。

    完不成任务，只是能不能当队长的事情，应该说是一个不算大的事情，可是李可然要到山外去捡废旧钢铁，那是关系到生死的大问题，她绝对是不允许李可然干这种冒险事情。万一出了事，那就是一个大事情，是一个无法弥补的大事情。

    李可然最近心里也很苦闷，他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如果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梅月香就可以一步登天，当上公社的国家干部，还可以拿上国家的工资，吃上国家的国库里的粮食。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梅月香再想当国家干部好像就太渺茫了。

    李可然已经打听过了，听说在大山的外面，国家在修公路。他知道修路的地方一定有废钢铁。因为他在上学的时候，曾经到修公路的工地上去学工，就是和工人一起修公路，那时，他见过工地上有很多的铁工具，用废了就扔掉了，所以他决定要去哪里拣到废旧钢铁。

    可是梅月香听说那里很远，而且是大冷的冬天，那有多么的危险呀，坚决不同意李可然去，还和李可然大吵了两次，看来说通梅月香的可能性不大了，所以李可然的心情很不好。

    李可然已经观察过了，生产队里有两个木爬犁子，这是以前完狗狗家的，这两个爬犁子由于很久没有用了，所以也没有人维修，已经破烂不堪了，不过村里有木匠，很快就会修好了，只是加固一下就可以用了。

    再就是生产队里有两匹马，这两匹马还很不错，是以前完狗狗家的，现在已经是生产队里的了，这只用梅月香的一句话，李可然就可以用了。再让梅月香派上四个壮劳力，就可以了。可是，梅月香坚决不同意，这让李可然非常的不开心。

    十月底的一天，又是大雪纷飞的一天，完家村出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负责饲养生产队那两匹马的完木头在村里大喊大叫，说有盗马贼偷走了生产队的两匹马。这大雪纷飞的冬天，完家村怎么可能出现盗马贼？

    生产队的两匹马真的没有了，这真的是一件大事情。这完家村实在太小，不论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村里的所有人都很快会知道，在梅月香还没有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已经来到了队部的窑洞前面。

    这个时候，完家村的人已经发现李可然也不在了，看来李可然就是盗马贼。不过傻子完宝贵也不在了，看来是李可然带上傻子完宝贵一起走的。一时间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人都有，完家村一片混乱。

    梅月香当了几年的村干部，还是有一定的思想觉悟的。完家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召开生产队上的干部会议。她很快召集了村干部，把李可然这一段时间要去捡废铁，她坚决不同意，两个人为了这件事情还闹了矛盾的事情说了一遍。

    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匹马应该是是李可然牵走了，还有村上的两个爬犁子也没有了，看来是李可然带上傻子完宝贵，架上两挂爬犁子去山外捡废钢铁去了。

    经过过大家商量，认为这是一件大事情，不论是李可然干什么事情去了，但是他都是私自盗用了生产队的马匹，这是严重的错误，而且在这冰天雪地里还面临着非常大的危险，这个事情一定要向大队部报告，必须让大队知道这件事情。

    会议决定，由民兵排长完秋生带上两名民兵去底里大队向大队的春生书记和萧十二大队长汇报，同时听取大队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