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王加维从近处的城市开始，天气好的生活就一整天都在外面走走停停，遇到了坏天气就在酒店里整理照片，继续做攻略。勤快的时候就公交、地铁、打车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兜转，有几次实在懒得查线路就报了旅行团听安排。团里单独出现了一个大男生，引得组团出游的阿姨们十分关注，王加维也合群的帮着阿姨们拎包拍照。
晚上回到酒店，王加维把与阿姨们的合影发给了何敬修，不一会儿何敬修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老土，拍照还比耶。”
“游客照不都这样？”
“今天累吗？”
“不累，跟团走就好。明天还有一天，后天我就出发去下一个城市。”
“你去的地方都太大众了。”何敬修以为王加维会去一些自然风光好的地方。
“我这次是人文之旅，领略每个城市不同的风俗人情和历史，你不懂。”何敬修所说的地方大多远离城市，需要更长途的坐车。王加维总不能说身体条件不允许去挑战这些地方，孟令苒也确实说过要尽量避免跋山涉水还有去人少的地方。
“也好，那些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
王加维注意到何敬修还在公司，“这么晚了，你还在忙吗？”
“对啊，最近公司忙着改组，事情比较多。”
“抱歉，你这么忙的时候，我却跑出来玩。”
“算你还有点良心，玩够了早点回来！”
在外面走走停停已经一个多月了，何敬修每天都在催王加维回去，王加维打算去探望一下孙妍妍，然后前往最后一站喀山之后就回家。
每路过一座城市、了解一段历史，总少不了一段爱情故事，既然从古至今，从君上圣贤、草莽英雄再到街头巷尾历史长河中的每一个人都参不透，那作为一个普通人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就在情浓时享受它带来的热烈，在情淡时经营它积累的温情，然后在必要的时候体面的说再见。王加维知道在出行之前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一路前行只不过是为了找更多的理由加固这个答案。只是对于陆禹，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是好。
孙妍妍对于王加维的到来十分欣喜，立即请了假陪着王加维到处游逛。
“这是我搬来这里后，第一次有家人来看我。”
“家人？”王加维看向开心的孙妍妍，“没错，我是你哥，是你的家人。”
在孙妍妍的热情挽留下，王加维又多待了三四天。何敬修听说了，非要每天晚上都和两个人视频，赵竞楠偶尔出镜一下就让他更放心。
王加维离开前一天赶上了周末，孙妍妍左手挎着赵竞楠、右手挎着王加维悠荡在这座城市近处一个出名的小岛上。避开了热门路线，三个人走在被高大的榕树阴凉遮住的石头路，每转过一个路口就有鲜艳的三角梅铺在高高的围墙上撞入眼帘，演绎着浓妆淡抹总相宜。
路边还有卖小食和纪念品的原住居民。王加维被一枚银戒吸引，赵竞楠示意他不要在这里买东西，王加维刚要离开，卖东西的男子说：“这戒指叫做永恒的恋人，花纹也不错，想要给您便宜一些。”
“永恒的恋人？”这个名字成功的吸引了王加维的注意，他拿起戒指仔细看着。
“嘿嘿，这几个尺寸不一样，你看看哪个合适。”男子又从地上的袋子里又掏出几个银戒。看到这里，孙妍妍递给王加维一个眼神，两人都笑了。
“你俩也挑一对，还挺好看的。老板，你可说要给我们便宜一些的。”
孙妍妍把王加维买的戒指套在手上，赵竞楠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戴在了手上。
“我知道你俩为什么能在一起那么久了？”
“为什么呀？”
“都是表面看似理智，实际里面除了一颗恋爱脑什么都没装，就是所谓的驴粪蛋蛋。”
“吼，我不是恋爱脑，你能追的到我？你得感谢我这颗恋爱脑。”孙妍妍不服气的道。
和孙妍妍道别后，王加维飞到了乌市，喀山距离乌市还有不到一千公里的距离，需要再坐一次飞机。这也是这次行程中唯一远离城市的地方。之前通过各种方式看到过喀山，王加维一直心向往之，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愿错过。
把行李箱放在酒店，王加维打算到附近逛一逛买一些礼物带给孟令苒和陈也，逛着的时候接到了陆禹的电话，随意聊了几句接下来的行程，陆禹听出王加维在外面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经过飞机、公路大巴和景区内大巴的周转，王加维终于到了喀山的核心区域。到了喀山小镇他才知道这里还有三条适合徒步的线路，遇到了几支打算徒步的小队聊了聊，王加维更加羡慕他们可以深入到腹地欣赏好风光。
邮局算是小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游客进进出出，挑选填写着明信片。王加维选了一包，从十张里面挑出一张月亮湾的风景照，填上了何敬修公司的地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lovingyou，等到钢笔迹干了投进了邮筒里。
王加维在办理酒店入住时听前台介绍喀山湖的日出值得一看，于是租好了大衣、订好了闹钟。第二天清晨零下的温度差点劝退了王加维，王加维把能套在身上的衣服全都穿上，又裹上大衣哆哆嗦嗦的出了门，还好走了十几分钟适应了外面温度就没有那么冷了。
一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游客，都裹着厚厚的大衣，有的人还扛着□□大炮一样的相机。王加维听他们交谈的内容，目的地和自己一致，就跟在后面。
步行了半个多小时，王加维跟着一帮人到了观景台，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太阳一直在藏在湖与重山的另一端。带着相机的人架起设备调试，王加维到处溜达着保持身体的温度。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赶到，其中有对情侣贴得紧紧的相互取暖。
“快看，要出来了！”
王加维顺着摄影师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天边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山间或成片或成缕的朝雾以不常见的速度四处漫延着，青蓝的喀山湖此时反射着奇幻的色彩，仙境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恍惚间王加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又觉得不可能，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王加维回头才看到一个身影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禹哥！”王加维万分惊讶，忙朝着陆禹迎了过去。
到了面前，陆禹累得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抬头却看到太阳像是瞬间从群山中蹦出来了一样。
“加维，快看！”顺着陆禹指着的方向，王加维望了过去。
“一轮顷刻上天衢，驱逐群星助残月。”
“好美……”王加维小声喃语。
此刻观景台上一片安静，只有自然万物生息的声音。片刻之后，陆续有人打破了沉静。
“你怎么才穿这么一点”，刚刚没有注意，王加维发现陆禹只穿普通的外套，嘴唇冻得有些发白了。
“我来的匆忙又到的太晚，租衣服的地方都关门了。听导游说早上有人会看日出，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你。”
王加维忙脱着自己的大衣，“我里面穿的多，你先穿我这件。”
“不用……”，陆禹来不及拒绝，王加维已经把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陆禹看着脱了大衣立马瑟缩起来的王加维，索性穿好大衣，然后敞开肥大的衣襟将王加维包裹在怀里。
“别动……这样都暖和。”
王加维被陆禹抱在怀里，身体都僵了，仿佛都可以感受到陆禹的心跳，他缓缓的拉开一点距离。
陆禹察觉到了，紧了紧手臂，笑着道：“加维，我想到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了。”
“什么？”王加维看着陆禹。
“我们做一日的恋人，从太阳升起的此刻开始到黄昏日落。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惦记着要对我负责。”
看到王加维眼中的疑虑，陆禹继续说：“放心，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答应我吧，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好。”
“那我的恋人，现在能不能抱一抱我？”
王加维无奈的笑着，环住陆禹的腰。
“加维，你知道吗？刚刚你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惊喜，没有一丝的失望。谢谢这样的你！”
“也谢谢你，同我一起看到这样的日出。”
过了一会儿，王加维忍不住说：“禹哥，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吧。”
“这倒是，那怎么办呢？”
“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你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你穿上大衣。”
“好”，陆禹脱下和外套，一起披在王加维身上，等王加维拉上拉链才把大衣穿了过来。
“冷吗？”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对方。
相同的“不冷”一出口，陆禹和王加维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正要下山时，却被近处的摄像师大哥叫住了。
“先生，抱歉！事先没有征得你们的同意，给你们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你们是否需要？”
“可以看看吗？”
“当然！”
相机里的照片已经通过蓝牙传送到了手机上，摄像师把手机放到陆禹面前展示着。
“请发给我吧，十分感谢！但是我不希望您对外发布这几张照片。”
“这个自然。”
陆禹把照片拿给王加维看，“拍的很好。”
照片中正是陆禹和王加维拥抱和相视而笑的样子，有几张陆禹露出正脸，但是王加维多是背影和侧颜。
“好了，走吧！”陆禹示意王加维挎着他的手臂。
王加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弯起手臂。陆禹见状没有犹豫的挎上去，还微微蹲下身将头靠在王加维肩上。
“淘气……走啦！”
“一日恋人”约定并没有给王加维带太多的困扰，两人像朋友一样在喀山景区中走走停停，王加维完全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听说喀山最美的时节是深秋，现在都这么漂亮，不知深秋时节会有多么震撼。”
“来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看到它之后，我觉得它时时刻刻都有不同的美，震慑着我的心灵，难以言表……”
陆禹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傍晚。两人沿着马路一路向西漫步。
“加维，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那会不会现在的选择是我。”
“这个世界哪里有如果。有些人、有些事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何敬修，你对他有多深情，对其他人就有多漠然。”
“禹哥……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你大概是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了吧，这种感觉不太好。”
“可这是事实。”
“你不知道……被救的人其实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
陆禹下定了决心，坦白着往事：“我在大学时期喜欢的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一开始我只是不服气想戏弄他，后来却深陷其中，那时我年少无知又担不起责任，在老师力争离婚时我却逃跑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是我害了老师、害了你。”
王加维把往事和一年来的事情串联起来，才知道有些话的含义。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在他这里已经释然了，他更希望一切可以向前看。
“陆禹……不是你害了我父亲。所有的选择都是他做的，你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的选择。他一开始不能正确面对自己，选择了结婚生子，后来也没有勇气面对感情，无力挣脱家庭。你在那个年纪面对了这样的事情，谁又敢说会能你做的更好呢。”
陆禹知道王加维不会有过激的反应，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王加维会这样说。
“那你说他会原谅我吗？”
“他从来没有怪过你。还记得那副画吗？他告诉我那副画叫《我的少年》……小时候我还以为那是我，后来才隐约猜出来。”
“我的少年……我的少年吗？”陆禹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一瞬间全都翻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
王加维紧紧抱住痛苦的陆禹，“陆禹，我父亲和家人是因为车祸去世的，与你、与陈也都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再自责。而且你还救了我，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