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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重置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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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那块石头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将军微微一笑,那是身经百战的老将面对着连端茶倒水都笨手笨脚的新兵蛋子包容的微笑,他继续说道,“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现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洗洗干净,老老实实回国接受军事调查委员会的审判,第二,将功赎罪。”

    “怎么将功赎罪?”洪流如抓住救命稻草。

    “小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罪吗?怎么就怂了?”冯补插话道。

    “冯老吧,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托你的福,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冯补走到洪流身后,对着画面,提了提衬衫领子说道,“小刘将军,你们的上层建筑都快坍塌了,还有心思在这里故弄玄虚?”

    “冯老,这话从何说起?”

    “立国之本都没了,上层建筑还能安稳?”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时候,那块石头应该就在您模拟的以太仓内吧?”

    “是的。”

    “要知道,努斯的密度堪比中子星,就凭您现有的条件,想保存努斯这样的超密度反物质,估计还有些难度啊。”

    “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努斯的超密度特性不假,但遇上冯氏介子波也只能任凭摆布。”冯补如欣赏自己最出色的杰作一般,望着那台水晶桌说道,“我把介子场散射出的光子形容为水波,实在是它具有水的柔中至刚的特质,水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

    “介子波?愿闻其详。”

    “介子波具体是什么粒子组成的,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你只需知道,它的诞生就是为了与努斯结合的!它的波函数能轻而易举穿透反子势垒,以每纳秒五千万亿次的交换频率把反子转换成正子,进而与以太仓的对等斥力相互作用,直到稳定阈值;这个过程也是检验努斯真假的必要手段,如果是假的努斯,那么交换量与斥力必然不守恒,结果就是死气沉沉地躺在介子场上。今日有幸把理论付诸实践,使我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努斯矿与介子场的完美距离——314厘米。”说罢,冯补握住洪流僵硬的手腕,掰到对着介子场的位置。

    “如果是真的,那您这样把反子都转换成正子,岂不是完全破坏了努斯的反物质特性?”

    “别忘了,那是交换,既然是交换,当然是等价且公平的,介子在参与转换的过程中,其内部已经发生了裂变,它能分裂出性质相反的另一个原子,简言之,有多少数量的介子,就有多少对等数量的正子和反子,介子场的作用就是源源不断地收集反子能量,而努斯矿的密度相当于一颗微缩版的中子星,即便以每纳秒五千万亿次的交换速率,想要榨干它,至少需要一百万年。”

    无疑,刚逃出地狱的几位,又被笼罩着一团迷雾。他们不明就里地望着那块像营养不良的“土豆”,除了外表穿上了暴发户的新衣以及斑点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一些之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原理朴素又简单,无非是古老的力学和光学基础上稍加变动,举个浪漫点的例子:努斯迎娶了美丽的介子,作为彩礼,给了她取之不尽的反子,而介子作为爱的回报,则为他生出了数量相当的正子,哈哈哈。”冯补不无得意,仿佛他就是那个媒人。

    “冯老,您不愧担任过七国科技首席官,理论常识我不如您,但这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能容我同洪流继续说下去吗?”

    “不不,这才是重点,努斯矿在我这里,目前很安全。总比在你们这帮战争贩子手里强多了!你仔细看看,努斯被你们破坏成什么样了?你们用的是野蛮又低劣的化学提取法!”

    “冯老,我这小小的中央警备军少将参谋官,对于这种最高机密,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也并不关心那些。您目光如炬,请恕我之前的班门弄斧,我这就进入正题吧:今天强行召唤洪上尉,是高层有一项重要任务,让我转达给他,这件事说起来跟军方没有一丁点关系,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军方扮演起了特工的角色。”将军耸了耸肩,继续说道,“约有十万名震旦公民叛逃,据可靠情报称,他们都隐匿在昂克逊境内,他们几乎都是‘兼济会’成员;领袖仁慈,不愿以叛国罪处置,希望军方派代表与‘兼济会’理事长谈判,规劝他们回国。考虑到洪流虽然潜逃在昂克逊,至少还尚存一片爱国之心,于是高层决议网开一面,让他出任我方代表,将功赎罪。”

    “你认罪吗?潜逃在昂克逊的洪流上尉?”冯补正色寒芒地说道,“如果你认罪的话,请立刻离开我这里,如果不是,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

    洪流陷入了比刚才那废土地狱更痛苦的两难抉择之中:是同意让他失望至极的军方的所谓将功赎罪,还是与动动意念就能把他打入末日地狱的冯补“继续谈谈”?他迷惘地望着那块宛若新生却难辨真假的努斯。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上峰只给我五分钟时间对你下达任务指令,现在已经超出了两分钟,我可以动用紧急权限再追加一分钟给你考虑,时间一到,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由高层决定对你进一步指令还是提升通缉等级。对不起,现在只剩三十秒了。”

    洪流强忍焦虑,眼神里透支了近乎下半辈子的淡定,对将军说道:“刘将军,我不能欺骗自己,同样,我们传统军人的爱国之心也不容欺骗。”

    “好吧,作为一个传达者,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希望你能选择正确,别令你的老伙计失望。”

    屏幕消失,洪流却久久抬着手腕,目光呆滞,怅然若失。

    “那就继续谈谈吧,”冯补拍了拍洪流的肩膀,坐回自己的位置,说道:“你们之前说要成立什么组织?”

    “重建秩序委员会。”虔毅最早从他专属的白骨地狱回来,虽然经历极度恐惧,但恢复神智之后,便很快进入到了现实状态。

    “是吗?”冯补提高嗓门,那分贝,如同在古老的hifi音箱里的重低音,震颤着在座六位军人的心房。

    “是的……是的……是的……”

    “我建议改个名称。”

    “冯老,咱们传统军人都听您的。”洪流这才回魂似的说道。

    “别什么委员会了,咱们的组织就叫‘重置党’,简称rsp。”

    “重置党?”虔毅问道,“为什么不是重建或重启呢?”

    “秩序一直都在,所以谈不上重建;重启的话,有毁灭再重建的意思;我们只是把混乱的秩序归于原本的轨道,而重置一词,还有个古老且贴切的释义:恢复出厂设置。”

    “rsp万岁!总裁万岁!”

    “目前当务之急是确定组织架构并拟定章程,我提议,由洪流担任副总裁,虔毅为秘书长,其余四位为常务理事,由虔毅草拟组织章程,各位有异议吗?”

    众人一致通过。

    “好,今后一切最高决策都由七人会议商定。”冯补说道,“组织的合法性能不能通过竞选法案?”

    “别人不好说,冯老作为总裁的话,合法性在您的威望与资历面前,不值一提。”虔毅说道,“更何况还有传统军人作为您竞选的最坚强后盾。”

    “那我做什么?”蓝知非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走到会议桌前,继续说道,“你们把我留在这里,不是让我睡大觉的吧?”

    冯补看着蓝知非一身祭司装束,调侃道,“要不就做个祭司吧,在院子里摆上祭坛,每天祈祷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就是,哈哈哈。”

    众人跟着机械地哈哈大笑。

    “咱们得尊重这位先生,他可是我们的顾问呢,”冯补和冯天衣不愧父子,面带微笑与面无表情的转换简直没有丝毫痕迹,“蓝顾问,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总裁,兼济会的事,我们是否跟进一下,”洪流似乎才进入状态,“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于您的竞选无疑又增加了不少筹码。”

    “嗯,他们之所以找到你,什么将功赎罪都是扯淡,你的最大价值是,与兼济会的基本理念是相通的,你们都信仰传统。”冯补说道,“所以,这项任务交给你最合适了,这也是组织的第一次正式行动。”

    “老爷,宵夜做好了。”管家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缓缓走来,他依次把八个釉彩鲜亮的金边骨瓷餐盘和八副寒光逼人的刀叉摆放在桌面上。盘子里有一块萨丁牛排,一卷翡泽亚线面,一小碟兰古斯鱼子酱,盘子边缘点缀着红绿相间的厐奇斯圣灵果;随后,管家摆上金雀花纹饰的银质高脚杯,依次斟上芬芳馥郁的昂克逊红酒。

    蓝知非望着做梦都不敢想的五国珍味,竟激动得一时间忘了饥饿,他甚至觉得这简直是造物主对他三十七年来恪守失意、穷困、孤独人生的恩赐。不不,他们还在利用我,这是我应得的。这样想来,他便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凭着以前看过的影像资料里古人使用刀叉的记忆,再照着冯补优雅地示范,自顾自地朵颐起来,只是从未用过刀叉的他,那种强装熟手的囧况,都写在了脸上。

    “顾问先生,”冯补整了整胸前洁白的餐巾说道,“您对这次的行动有没有什么看法?”

    蓝知非似乎没有意识到冯补在对他说话,只是努力地使拿着刀叉的双手尽快协调。一旁的冯天衣踢了他一脚,这才反应过来。

    “啊?跟我说话吗?”

    “对啊,您现在是我们的顾问嘛。”

    “我没有什么看法。”他叉起横卧在盘中紧紧卷曲的螺旋线面的顶端,叉子不断向上翻卷提拉,那线面便逐渐拉伸成一根纵向的弹簧,他得意地把包裹在叉子上的面条送进嘴里,并效仿古人吃面的样子滋溜一声……只是他并不知道,那根细细的面条竟然比他的整个人还长,尴尬的一大截面条便耷拉在他嘴边,噎着的嗓门是发不出任何声响了,那张国字脸框着那双圆睁的眼睛,如果再加上两根天线,就更像二十世纪流行的玩具机器人了。

    冯补噗呲一声差点把刚送进嘴里的牛肉吐了出来,原来这位外甥真的是三十一世纪的傻逼啊!

    “我是说,您作为我们的顾问,没想过为组织的第一次行动提供些建议吗?”

    “咳咳咳!”在冯天衣一阵强打轻拍之后,蓝知非终于把那口不属于他的面条都吐了出来。

    众人不禁大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这家伙,真的是他们难得的笑料。

    蓝知非右手还攥住那把餐刀,气急败坏又急于挽回面子的他,似乎没有留意到刀刃上细密的刀齿,便对准萨丁牛排的中间,用力砍了下去,结果,盘子被砍成两半。

    无疑,又引来一阵真诚地嘲笑。

    “我连牛排都切不利索,还能做什么?”

    “找你的准岳父谈谈啊!”洪流说道。

    “啊?”

    “兼济会的理事长董达,他是董静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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