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已啼血结约,一生只能追随一人
见边重华醒了过来,秦易沧也惊诧了:“你怎么香没燃尽就醒了?!”
边重华掐灭了香,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哀痛悲恸的梦,可他只记得自己亲了祁辞,后面的事就再也想不起了。
秦易沧急切地问:“怎么样?你在幻境里见到了谁?还是面容无法看清的人?”
边重华实话实说:“我梦见了祁辞。”
秦易沧愣了足足有三秒,他先是怔怔地站起,嗫嚅着,思索着,困惑着,忽而捧腹大笑,一边按住边重华的肩膀,一边用笑得快断气的声音说:“边重华你完了,你中蛊了,而且这蛊还没有解药!”
边重华倒显得很淡然,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之前会想不明白,会感受不到,会毫无察觉。
是啊,他中蛊了,中了情蛊,唤名祁辞。
知晓心意后,边重华反而不再慌乱,他拿起桌上的瓷杯给自己斟了水,放唇边一饮而尽,暍完后见秦易沧那个缺心眼还在笑,于是幽幽地说:“笑我不如想想如何才能与林白鹄情投意合。”
秦易沧还真的想了想。
然后蹲墙角哽咽去了。
哽咽半天,忽然站起身,走边重华面前,不甘心地拿手里的水墨画扇扇柄敲他面前的桌子:“等等,你现在也是苦情单相思,表现得会不会太冷漠,太平静了点?”
边重华勾着嘴角,偏头斜睨他:“那我该如何?跑到祁辞面前,哭着求他喜欢我,若是求而不得就寻死觅活?又或者找准机会囚他困他,让他再也无法逃离我身边?”
爱不是卑微,不是迫害,不是低三下四,更不是盛气凌人。
那是夏荷采莲游舫微晃的伸手一扶,是秋来风起惊觉寒冷的披衣嘱凉。
秦易沧愣了愣,嘶了一声,认栽:“得得得,辩驳我是从来辩不过你。”
边重华笑了笑,朝秦易沧道了谢,出了暗侍门回王爷府邸,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动身前往北安郡王府
而此时,林白鹄正和李国师商讨着事情。
“贤仪太后让崇奉王爷去北疆运灵柩回京,鬼煞使定是要一同跟随护主的,你觉得谁去合适?”李国师问林白鹄。
林白鹄淡淡地说:“边大人上次受罚的伤还没好全,还是让我或者秦易沧跟随。”
“那就让秦易沧去吧。”李国师点点头,抬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白鹄,突然打趣道:“不过估计他又要抱怨说数月见不着你了。”
林白鹄没应声,表情也毫无变化。
李国师又道:“白鹄,凤凰一族,并不是真的无情无欲,你们只不过是用情极深,所以对他人无欲无望而已。”
林白鹄淡淡地说:“为报当年救我全族之恩,我已决心这辈子都追随边大人,此生此世再无所求。”
李国师无奈地摇摇头:“忠心和爱慕,并不是一回事算了”
李国师心想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不做牵线这种劳神费心的事了,于是及时止住了话,打算继续谈论让谁跟祁辞去北疆运灵柩的事。
突然门外急吼吼冲进来一人。
正是秦易沧。
秦易沧跑得急,一下没注意,脚趾磕在门框上,顿时疼得嚎啕一声,表情都扭曲了。
林白鹄的眉头轻轻蹙了蹙。
秦易沧哪还顾得疼,一瘸一拐地蹦跶过来,说:“边重华他他他对祁辞他他他”
说着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国师和林白鹄。
林白鹄听完立刻反驳:“不可能。”
秦易沧没有争辩,李国师也没有帮腔。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事不可能。
因为边重华三魂少了一魂。
而那一魂,唤名幽精,少了这一魂,将不知情,不知爱,更不会恋上任何人和事物。
“你用的是燃情销魂香?”李国师问秦易沧。
秦易沧点点头。
李国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燃情销魂香是不会有错的,边大人既然亲口说他在幻境里见到的是祁辞,说明他自己也知晓了自己心意。”
“难道我们这位崇奉王爷,是那位的转世?”秦易沧猜测。
林白鹄摇摇头:“也不可能,若是转世,定要过奈何桥,边大人不惜将自己折磨成这副三魂失一魂的模样,就是为了在奈何桥旁等他,如今过了三百年,至今没等到他,他又怎么可能转世,而且我当年确实”
林白鹄顿了顿,没说下去。
他当年确实亲眼看见那位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再无转世。
秦易沧无奈一摊手:“那总得有个说法吧。”
林白鹄语塞。
李国师背着双手,也陷入了沉思,沉默良久,他忽然抬头说:“让边大人陪同王爷去北疆吧。”
林白鹄仍担忧边重华身上还有伤的事情,但又赞同让边重华陪同前往,于是张了张口,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李国师又道:“我且同你们俩多说一句,我觉得边大人可能三魂归位了。”
秦易沧和林白鹄皆露出惊骇的表情,秦易沧脱口而出:“不可能吧,若三魂归位,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意识混沌,什么都不记得?”
李国师反问:“那如何解释他知晓爱慕的事情?”
秦易沧拿扇子挠挠头,一脸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情况是什么鬼的神情。
林白鹄向来面无表情,如今脸上竟然全是担忧:“三魂归位,会被凶物察觉的如今边大人魂魄残破,体内
也无丹,根本无力降服”
李国师长叹一口气:“所以这次去北疆,我想让你们俩跟在他们后面,一来护主,二来探查,三来见机行事。”
林白鹄问:“那京城和太子万寿丹的准备,该如何?”
李国师说:“都由我来,你们无需担心。”
林白鹄和秦易沧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计策。
三人又仔细探讨了一番,然后秦易沧和林白鹄一同挥别李国师。
见林白鹄作揖完转身就要走,秦易沧连忙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半边身子挂他身上,嬉笑道:“等等等等,小白鸟,我刚磕到了脚指,现在还疼着,走不动,你扶我出去吧。”
一旁的李国师眼角抽了抽。
走不动?瞎瘠薄扯淡呢!
林白鹄似乎也觉得这种说法不可信,但是没有反驳,点点头后撑住人。
秦易沧有意拖延,走得极慢,还一个劲得扯林白鹄。
林白鹄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你想在这席地而睡,我不想。”
秦易沧心虚,但还是哈哈笑着说:“疼嘛,真的疼。”
说着稍稍走快了些,但依旧扯着林白鹄。
林白鹄突然松开了秦易沧,秦易沧以为他生气了,连忙端正身姿:“欸!我不扯你了,小白鸟你别生气啊。”
林白鹄轻声说:“秦易沧,你应当知道我已啼血结约,一生只能追随一人,即使我对边大人只有忠诚并无爱慕,可我仍然无法再感受到他人的情欲。”
秦易沧收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