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当真要给王爷下跪吗?
确保周围无人偷听后,边重华对祁辞说,“你去王爷府不合适。”
祁辞问:“为什么?”
边重华反问他:“那个许润,他如今冒充了你当上王爷,你去他府邸,万一他认出后狠心要杀你灭口,怎么办?”
祁辞说:“应该不会,我想他是忌惮我的,而且他现在一心想救妹妹,所以肯定不愿惹麻烦,如果他真的对我痛下杀手,一有苗头,我就立刻表明身份和他对峙。”
边重华愣了愣,然后笑道:“之前不是一点也不想当王爷吗?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祁辞突兀地问:“你当真要给王爷下跪吗?”
边重华笑:“是啊,别说是我,就连李国师也,等等……”
边重华忽而明白过来什么,拿惊诧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祁辞,祁辞被他看了个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不免有些紧张:“我……”
“你!”边重华瞪大眼说,“这么记仇啊,不过是逗了你两句,就想看我跪在你面前的样子?”
祁辞呛了一下:“不……不是……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边重华伸手一把掐住祁辞脸,不轻不重地一扯,爽朗笑道:“那看来我得在你还没当上王爷的时候,多逗逗你,不然以后可没得逗了。”
祁辞被扯疼了,一下没说出辩解的话,干脆全部咽回肚子里,不甘示弱地跟边重华互掐起来。
算了,祁辞心想,能不能当上王爷还不知道,还是不把心里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因为那句话是:若有一天,他真的当上王爷。
定不会让边重华的膝盖弯下去半分。
而一旁,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吴管事,眼睁睁地看着传说中狠戾乖张的边大人,和一个不知名的清秀少年,在……
互相掐脸。
掐脸。
脸……
所以谁来告诉他,是他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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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莺争暖树,厚衣换薄衫的四月,崇奉王爷府邸多了一个算账的。
既算账,也算账。
崇奉王爷府还在修缮,处处都很杂乱,身为王爷的许润除了西侧别院,其他地方几乎不涉足,所以祁辞来的这些天,从未碰见过他。
王爷府,账房,桃杏压枝头,疏影向窗柩,祁辞伏案认真算着账本,喃喃自语着:“人参七两,西侧别院,怎么这么多药,难道……”
难道许篱就在西侧别院养病?
通过这两天的账本明细,祁辞已经将府邸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要回遗物的计策也渐渐有了影子。
“祁辞,我给你送账本来啦。”
清亮的声音从账房外传来,一小厮从外头走进,将怀里的一沓账本放在祁辞的书案上。
“劳烦你了。”祁辞颔首道谢。
“不劳烦,应该的,我的差事就是整个府邸到处跑嘛。”小厮大大咧咧地拿起桌案上的水,灌了一口。
祁辞眼珠轻轻转了转,笑问道:“欸,那什么,王爷是不是一直住在西侧别院呀?你有没有见过王爷?”
“是啊,一直住那。”小厮摸了摸嘴巴,“见倒是没见过,我们这个草芥王爷,不喜与人交谈,难得出门一次,而且西侧别院还有暗侍镇守,没那么容易进的。”
听见暗侍一词,祁辞蓦然想起一个人。
边重华应当也是在崇奉王爷府上,守在西侧别院,谨防歹人和妖魔。
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几个小院,可自从祁辞来到王爷府后,却再没见过边重华。
祁辞晃了晃神,听见那小厮问:“咦,祁辞,你后颈上怎么有块伤疤,之前衣裳穿得厚,都没注意,等等,这个是……”
小厮似乎认出什么,眯眼凑近打量。
“啊……”祁辞一把捂住后颈,不自在地退了退,避开小厮,“以前不小心弄伤的。”
“噢。”小厮点点头,目光却变得有些古怪,他脚步后退往外走,“那你继续算账,我不打扰你了。”
“嗯,回见。”祁辞意思意思地送了送,但是没出账房,等小厮走后,祁辞寻了一面铜镜,不停摆弄往后照着,却怎么也看不见后颈的痕迹,他长叹一口气,自暴自弃地将铜镜丢到一旁。
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竟然把后颈伤疤的事情给抛却脑后了。
那是当初祁辞被卖进青楼后,被人按着头烫上去的,如今手掌覆盖在那处,竟还能隐隐感到灼热。
恍惚之间,似又尝到了那日绝望的苦果,自己被人绑着双手,按跪在肮脏的柴房里,老鸨拿着烙得火红的铁板,毫不手软地贴在他后颈上。
惨嚎之余,听见那老鸨慢悠悠地说:“行了,从今往后,你就是青楼的物件了。”
祁辞晃晃脑袋,将难堪的回忆甩出脑袋,揉揉手腕打算继续算账,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时,碰到一片坚硬的冰冷,祁辞低头,看着右手手腕上用红绳串成手链的铜板,他细细地摩挲了一会,然后小心塞进袖子里。
结果账没算一会,又传来脚步声,祁辞以为是之前的小厮落下了东西,抬起头刚要问,却一愣。
进来的是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丫鬟,那丫鬟羞赧地低着头,声音极小极轻,祁辞仔仔细细地听了好一会,才听清她在说什么:“有,有人让我给你带封信。”
说完,丫鬟将手里的书信一把塞进祁辞的怀里,转身就跑了。
“嗳!”祁辞没喊住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手里的信。
可当他展开书信,刚读完第一句,脸色蓦地变了。
信上写着:我知道你来崇奉王爷府邸的目的,若不想牵连他人,今日酉时,西侧别院东墙老槐树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