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乍到徐漫始探险
“晴……滋……转多云,风……向滋……偏西……南,风力较……强……滋滋滋……”机械的话语,断断续续地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总算是完整地传达了出来。
一大片黄色沙漠,广袤无垠,高低起伏,间或吹起一阵狂风,带着热浪,裹挟着路面浮沙,几经辗转飞扬,地面又被一层新沙覆盖,变得平坦顺滑。
不知谁人于不久前留下的一排稀稀拉拉的脚印,早已在风沙肆虐中,了去无痕。
不远处响起一阵轰鸣声,一辆有些斑驳的越野车上,两个人正就刚才气象播报谈论着。
“这风一起来,不知道咱们弄那小破站今晚顶不顶得住?可别又想他上次那样!”说话时,浓黑的眉毛随着主人的皱眉抖了抖。
说话的是开车的师傅,面容黝黑憨实,穿着破洞短袖,露出原始健康的皮肤。
他原本不是专业的技术工,不过是蛮力大,家里走了点门道,他被派来这管管后勤,也帮着干苦活,经过几年助理加自学,也算半个技工了。
“基站没什么大事,不过气象勘测站就说不准了。”副驾驶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清瘦儒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削瘦的手指捏了捏鼻头,语气里不掩担忧。
这时候全国都还没有成熟的气象勘测站,更别说系统性的气象播报了,他们之所以能听到气象播报,也是基地的同事们为了工作需要,自食其力找各种边角料,弄了一个简易小勘测站。
不过由于材料和场所限制,站子稳固性和勘测精准性都很一般,但也聊胜于无,所以修修补补也用了一年多。
所以其实说话前,司机根本没想过这个随时可能坏的气象站是个问题,毕竟没坏才是奇怪。
他想说的是他们居住的地方,那个原本由老站仓库改装成的临时居住地。
不过看旁边的高工一脸担忧,显然,人家根本没把这种俗事放在心上,果断选择闭嘴。
看来自己思想觉悟不够高呀,还需多加修炼。
蔡坤正进行着严肃的自我批评反省,只是心里还没感慨完,不经意间发现远远的小凸丘上,居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怀疑自己眼花,果断揉了几下眼睛,眼睛是正常的,真有东西在动。
再看一眼自己的同伴,两双眼睛迅速交换信息,显然,对方也看见了。
徐漫醒来就感觉自己脸上粘满了东西,脏兮兮的,凸凹不平,火热且粗糙,让她闷热难耐。
身上恍若千斤压顶,她稍稍一动,抖抖面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后的眼睛几次试着睁了又闭,等到终于适应强光完全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片黄沙。
左右翻了几次身,总算把身上的沙抖完了,不过身上的疼痛感就更强了。
她记得自己死在病床上的,虽然现在判断人死亡的依据是脑死亡,但她也明确知道自己昨晚是真的一命归西了。
没什么科学依据,就是强烈的属于女人的直觉。
只是自己现在怎么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还是说现在地府的沙漠化都这么严重了吗?
好吧,她承认作为新时代新青年她偶尔也会偷偷敬个鬼神的。
只是这地方怎么没个鬼差,而且作为一只“鬼”,自己居然不怕这炎炎夏日,看来人间的故事版本和现实也是有一定出入的,她要有机会一定回去改改这样的谬误,哦,她没机会了……
唉!不对,她明明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了,胸腔下面咚咚的心跳,甚至还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貌似有点过于不正常。
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虽然有点粗糙,但皮肤紧致,丝毫不见松弛,健康的麦色,微微偏白,完全不见自己死前因为药物和长期卧床而展现出来的苍白病态。
她看向手里的绿色军用包,掏出里面的东西,抹掉上面的黄沙,露出泛黄糙纸的全貌。
一封……介绍信。
秦省荣县红星公社革委会:
兹介绍徐漫漫等壹名同志,为加强国家社会主义建设,到你处报到,请接洽并予安置为荷。
祝m主席万寿无疆。
此致
敬礼
(有效期15天)
1968年8月27日
秦省文工团第xx号
看完介绍信,徐漫呆愣了一瞬,1968年?所以,自己这是赶上穿越大潮了?
新规不是都不允许电视剧穿越了吗?!
别说,这人名字跟自己就差了一个字。
她又往下面看了看,下面是一张乘车介绍信。
而两张纸中间,夹了一张一寸左右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辫子自然搭垂在胸前,看起来十几岁左右,虽然有点拘谨,还是努力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仔细看着,徐漫觉得照片上姑娘跟自己还挺像的。
这应该就是现在自己这身体的身份,徐漫漫,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莫名的熟悉,不过这种即时感常常出现,她也就没当回事。
她继续往四周看了看,还真看见一小片白纸角,刨开沙,是一封信,大致看了一下内容,应该是原主的爸妈留下的。
不过也是搞笑,信里一份拳拳爱子心,说自己留下她有多么迫不得已,就算到了港城那边,也前途未知。
让自己不要担心,拿着介绍信回老家,也能争取个工作,到时候挣了工资,有了工分,又有两个儿子,腰杆更直了,王凤仙也得小心供着她。
又极言自己为了给她弄到介绍信,如何不容易云云。
徐漫只是“嘁”一声,所以原主这是遇上偷渡了,而且还是被父母半路甩下的那种。
说起来她知道偷渡还是因为在文学研讨会上认识的一个港城教授,那位教授的爷爷正是这个时期的偷渡客,后来更是幸运地直接在港城发家了。
当然,这样的人只是凤毛麟角,教授讲起这些旧事,其实是有太多人,被这个时代的洪流裹挟,追逐着梦想中的繁华,结果却沦为港城黑户,在社会底层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