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两相欢徐漫遭举报
徐漫边骑车, 边听余友芹复述了整个经过。
老会计家二儿媳冯秀容,居然来公社举报她了,说是她作为会计, 滥用职权, 实际上把东西刨进自己口袋。
听说公社副主任还亲自下乡,去调查她这件事了。
徐漫冷笑,上次的事她自然不会就怎么算了, 让冯秀容如此诋毁她,她不喜欢太过计较, 但也不是圣母。
她还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不过既然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不送她一件大礼, 她都觉得对不起人家的精心安排。
两人骑车,很快回到村里, 果然, 徐漫刚放下东西, 就听见门外一片嘈杂。
她很平静地开了门, 面对叽叽喳喳的冯秀容和一脸严肃的青年男子, 表现得不慌不忙。
“徐同志,我们今天来是有点事情想要了解一下……”白衬衣男子旁边的一个男人开口了。
“我都听说了,这位同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烦劳尊驾移步, 我们去大队部,毕竟这是公事!”
白衬衫眉头一挑,显然没有料到面前的人遇到这种事还能如此不卑不亢。
旁边被忽视的发言男子面色铁青,但见主任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又不好发作。
“呵呵,不敢在这里说,是在怕什么,怕你刚才买的一大袋白面被看见!偷偷巴拉东西,往自己兜里装,你也不怕亏心。”
“我确实买了白面,不过也就只是一小袋,钱和票的东西,我和我家那口子攒的,一两斤的白面,我倒是不信你们家会买不起。至于要去大队部,那是公事公办,我也拿得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为什么阻止,还是说,你是诬告,所以怕我拿证据,现在急着给我定罪?”
然后不再理会胡乱攀咬人的冯秀容,对着白衣青年道:“不过定罪与否也不是她急不急就能决定的,这位同志,你说呢?”
“这位同志也是你能叫的?这是公社新调来的章主任”旁边的男人终于插上话,迫不及待地找出她的错处。
徐漫想起前不久听到的绯闻,这位章主任倒不像是三十岁,白衬衣整洁干净,头发梳得一
丝不苟,皮肤因为没怎么经受日晒雨淋,细嫩白皙。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模狗样?
“不能叫?”她问道,语气有些玩味,对着章怀之。
后者摇摇头,“都是同志,这么叫没错。”
听完这话,先前的男人脸都憋青了,连带着对章怀之也不满了起来,只是不得不忍下。
章怀之发现了对面女人不加掩饰打量自己的视线,从小生活在大院里,对人的眼神目光向来敏感。
她虽然没有明晃晃的恶意,但眼神里所含的审视与探究却让他很不舒服。
“去大队部!”一锤定音,这件事还是早解决了好。
徐漫想叫余友芹把三个孩子带去别的地方,不过大熊和二狗已经大概明白是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来找妈妈麻烦,坚决不肯离开。
她也就不勉强了,孩子嘛,多见见事,倒也是很有必要的。
到了大队部,她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直接把账本拿出来,附带另一个本子。
“这是大队的账本,而这个……”她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本子,是我入职开始,每一笔具体账目的明细账,有人既然说有的数目不对,不妨我们来算一算这一期的……”
她话说完,就感觉冯秀容脸白了三分,不过想到什么,对方又立马恢复理直气壮的模样:“都是你自己写的,当然对得上!”
“也不是完全对得上!”一直认真看账本的章怀之突然道。
一听这话,冯秀容的表情亮了,也不管自己所说的话前后矛盾:“你看吧,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也掩盖不了你就是贪了的事实!”
“是吗?我看看”徐漫拿过账本,那男人一副看贼似的目光盯着她,徐漫就当没这个人。
“哎呀,还真是,”她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又转悲为喜“只是怎么连借贷都不相等,不会是记错了吧,主任您看,一定是记错了。”说着,做势把账本递给章怀之看。
冯秀容一急,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会不相等呢!我明明算了好几次!”
徐漫摊手,看向众人,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冯秀容也
发现自己嘴漏了,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为了找出问题嘛,所以看得细了些!”
“所以,你什么时候细看的?我账本锁在抽屉里,钥匙可只有我和大队长有,大队长前天去了市里,现在可还没有回来。”
“至于贪东西一说,我只管记账,出纳负责具体物资进出,而我们的出纳是大队长兼任,你们平时从哪里领东西,也该知道才是。”
冯秀容这下是真找不出说词了,她自然是偷偷来改的时候看的,当时他公公工作还没有交接完,她就趁着他醉酒时偷拿的钥匙。
其实她也不怎么懂账,但听她公公念叨久了,也知道借贷相等,她想只要把数目改大,实际出入的部分,就可以说是徐漫贪的。
而且为了不让人怀疑是公公被退下了心生不满使坏,她还特意等了这么久,能能也走了,才去告发。
冯秀容其实早就看徐漫漫不爽了,家里大哥有自己的手艺,小弟前不久也进城里成了工人,就他家男人还在傻傻干农活。
她一直觉得,等她公公退下了,她男人接她公公的班做个大队会计理所应当,一向把它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谁成想半路杀出个徐漫漫。
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全然忘却了公公说过三弟的工人名额是他这个会计岗位换的,或者说即便记得,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名额也没落到自家男人头上。
一旁的老会计面上无光,呵斥冯秀容道歉。
徐漫:“道歉就不必了,这是公事,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
这话看似没说什么,但内里包含的意思却不容小觑。
冯秀容显然并没有完全理解过来,本来就不愿给徐漫道歉,现在见她退让,更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这时倒是章怀之先开口了:“蓄意污蔑国家工作人员,构成实质损害的,按相关规定,视情况处以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话一出口,冯秀容直接吓傻了,“咋会呢,主任,我就是随便反映反映,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别吓唬我们小老百姓呀!”
“有明文规定,
你们不信可以跟我去公社,给你们看。”
冯秀容这下是真的怕了,这是要坐牢呀,她要真在里面一两年,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不说,就算出来,她这一辈子也毁了。
越想越害怕,哪里还有之前的气势,连滚带爬求主任,给徐漫道歉,希望这件事可以私了。
其实徐漫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规定,
但现在有人吓住她了,她也没必要拖后腿,只是侧身避开她的跪拜。
效果很明显,见两人都没有松动,冯秀容直接晕了过去,不过真晕假晕都不要紧,反正都是要醒的。
她只是友情提醒了一声掐人中,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她洁癖,也避嫌。
可想而知冯秀容还是疼醒过来,老会计表态,先把儿媳妇送回娘家一阵子,徐漫没有异议,这年代,回娘家住可不是那么好住的,尤其是这种有哥嫂,家里还重男轻女的。
更何况她这是犯了错被婆家送回,别提有多丢脸了。
不知道为什么,沉寂许久的冯秀容突然爆发,不过这次的矛头不是指向徐漫,而是指向自家人了。
“我就知道,遇事了永远是我们的错,爹,大哥做木匠,大嫂管家,三弟去了煤场,就我们夫妻俩,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呀?爸!爱军不是您儿子,饱饭不是您孙子,为啥我们就什么也没有?”
徐漫挑眉,合着,这是家里闹矛盾,她不过是顺便被害?
“住嘴!”能爱军一声暴喝,饶是徐漫,因为没准备,也是一个瑟缩。
冯秀容却只是有些震惊,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样子,冷笑道:“怎么?这下来了,我还以为,是你觉得有人比我这人老珠黄的好,来英雄救美呢,可惜呀,来晚了点!”
徐漫觉得这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才一会儿,又故态复萌,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家事,她索性看戏。
可谁知这还能发散到她身上,她和能爱军总共也没见过两面,这么意有所指,不就是说她们之间不清不楚嘛!
听着就很气人,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对方也没指名道姓,她出头搞不好还会被说是对号入座了。
能
爱军也非常气愤,脸都涨红了:“再胡说八道,直接离婚,你害徐会计的,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都与我能家无关。”
冯秀容惊讶抬头,她真的很想骂徐漫这个贱人,勾得她家男人胳膊肘往外拐,但她看自家男人的脸色,知道他说离婚是认真了,也不敢再放肆。
最后能爱军给大家陪了不是,带着人走了,听说后来确实没离,不过冯秀容被送回娘家一个多月,回来后倒是真的乖顺了一段时间。
当然,作为胡乱污蔑人的反面教材,她不仅被换了个张累活,还要在每个休息间隙承受大家的言语“教训”。
事情解决,作为当事人之一,她却一点不想多留,就送章怀之一行人离开。
“刚才,谢谢你!”徐漫坦然,毕竟换她来吓唬可能没有这种效果。
“我只是照实说话。”虽然不一定能实施。
“对了,你记账记得很好,还有明细账的设置,也跟当前情况结合得很好!你以前学过这个?”
章怀之不吝夸奖,但眼中的探究意味不减,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倒觉得自己之前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有些偏颇了。
“嗯,我丈夫教过我。”徐漫贯彻凡事能能教的原则,很多她身上出现的问题就解释通了。
这么一说,章怀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徐漫这回算是明白,她觉得这个男人不舒服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