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叫“哎”
等旁边的何俊彻底安静下来了，程陆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披着他校服的姑娘。
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侧脸，正在咬着笔帽做题，模样认真又好看。
程陆拖着脑袋想了好一会，都没能想起骆小小的名字，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入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没认真听，上课的时候，他也没怎么认真听，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骆小小的名字。
转头想问问何俊，好家伙，趴在桌子上，眼睛闭的紧紧的，一脸的享受模样，程陆顿时没了想问他的心思。
抬头时，不期然瞄到了汪清，程陆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何俊的青梅竹马，果然与何俊如出一辙，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脖子上挂了个靠枕，一副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趴倒的架势。
汪清确实是准备就绪，马上就要睡觉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靠枕，准备睡觉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贱兮兮的凑过来问骆小小：“怎么样，何俊的外套是不是很大很暖和啊？”那模样，也跟何俊有的一拼，有些欠揍。
骆小小被逗笑了，笑眯眯的调侃她：“清姐，你是不是吃醋了，那给你穿，你亲自试试呗。”一边说着话，一边作势要将外套脱掉。
回复骆小小的，是一个又快又轻的脑瓜崩：“没大没小，怎么跟姐姐说话呢，好好穿着吧，我睡觉了。”说着直接背过身去睡觉了。
骆小小笑着揉了揉被汪清弹过得脑门，把衣服重新往身上裹了裹，才继续埋头写写画画。
离得太远，程陆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这个姑娘一直在笑。
她的笑总是莫名的吸引人，而且能让人心情愉悦，程陆忍不住勾了勾唇。
程陆托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了好一会，见那姑娘一直在做题，程陆看得无聊，这才收回了目光，开始午休。
这一觉也没持续太久，本来睡得好好的程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醒了，抬头看了一下，发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在睡觉，只有前排几个学霸在奋笔疾书。
他觉得没意思，想接着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便用书把自己的脑袋垫的高高的，趴在那里看着班里的同学。
他的座位在中间一列最后一排，几乎可以看到全班所有同学。
果然，干什么的都有，挠着脑袋做题的，咬着笔帽的思考的，竟然还有女生扯着头发揪分叉。
程陆很不能理解，分叉有啥好揪的，睡觉不香吗？
看看那些睡觉的，睡得多香甜，有几位嘴巴被胳膊挤的撅起来，都流口水了。啧。
有把书搭在脸上遮光的，还有几个脸埋在胳膊里，只露个后脑勺的，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偷偷摸摸的在底下干什么坏事…
他又不自觉的看了看第三排靠窗位置的那个穿着他外套的同学。
她好像还在做题，程陆觉得小小一定是个好学生，不是学霸，也得是个优等生。
其实吧，小小不是优等生，更不是学霸，顶多算个好学生，努力刻苦，遵纪守法但成绩不怎么好的好学生。
也是老师最头疼最没办法的那种学生，就感觉她每天好像也在努力学习，又听话，又努力，可偏偏就是很难进步。
文科稍微好一些，理科简直惨不忍睹。
每次老杨在黑板上讲题的时候，小小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觉得自己瞬间领悟了，下次遇到绝对不会再错。
然后下次考试见到了，哎？还是会做错，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等到老师再讲的时候，继续恍然大悟…如此恶性的循环。
其实小小自己是知道原因的，她知道她自己上课的时候老是走神，也知道老师讲的题她没有好好记。
初一初二的时候，她觉得全班都不喜欢她，她要好好学习，不理别人，可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总是不经意就被别人左右了情绪。
其实小小是一个很敏感，很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为敏感，重感情，搞得她经常觉得伤感，委屈，总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可是自从遇到汪清，李言和杨晓彤，这个状况好太多了，所以她觉得她得努力一些，把之前落下的补上来。
所以才会在大部分人午休的时候，她在加班做题目，她觉得老天已经给了她友谊，她就得好好努力回馈自己。
做了一中午的题小小头昏脑胀，感冒还没好，大姨妈还在，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离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骆小小迅速回身收拾好东西，摘了眼镜，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了会呆，才趴在桌子上午休。
其实小小也并不是近视，她戴着的是一副黑框矫正视力眼镜。
眼镜是骆爸爸带着小小去见朋友的时候，心血来潮给她配的。
骆爸爸的这个朋友是开眼镜店的，当骆爸爸带着女儿出现在他面前时，也许是职业病，非拉着小小验了个光，然后跟骆爸爸说小小有近视的倾向。
骆爸爸一听，那哪得了，自己闺女的眼睛这么漂亮，以后戴眼镜不就糟蹋了么，拉着朋友好一顿问长问短，最后给小小弄了这么一副纠正视力的眼镜。
没有什么度数，只是要求小小，学习的时候，看书的时候都要戴着。
可是小小总觉得，戴着这个眼镜，自己看上去有些呆呆地，但是为了不近视，小小还是认认真真的每次上课都戴着。
正盯着小小入神的程陆突然看到小小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心虚的马上低头把视线挪开。
无意间瞥到到何俊桌角放了一本特别不符合他气质的可爱便利贴，程陆拿起来看了看。
啧，这少女心的配色，这可爱的图案，真的和何俊很不搭，程陆很是嫌弃又把便利贴放了回去。
程陆再次抬头把目光投向骆小小，发现她正托着脸，看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有一缕头发没有扎进丸子头里，散落在耳边，随着风轻扫着白皙的脖子。
程陆没来由的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美。
程陆正看得入迷，就见小小把外套的拉链拉上，随后趴在桌子上，面朝着窗户，很久都没换动作，仿佛睡着了。
程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就是想去看清她到底什么模样，也可能单纯的就觉得她那里风比较凉快，反正程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过去。
于是鬼使神差地，他就起身朝着小小身旁的窗户走去。
起身的时候，还顺手从何俊桌上拽了一张特别不符合何俊气质的粉蓝色可爱便利贴。
程陆的行为惹得没有午休的几个同学纷纷看向他，以为他要出去，正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见本该出去的程陆偏偏停在了小小所在的窗边，站定，然后靠着墙开始随意翻折着手里的纸。
几个同学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程陆到底准备做什么。
他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一样，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靠着窗开始折纸，仿佛他就只是单纯的想站在那里吹吹风，借借光，折折纸而已。
程陆在窗前低头捣鼓了好一会便利贴，察觉盯着他的目光消失了，抬头扫视了一圈，果然，刚刚还看着他的人此时都收回了目光，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程陆莫名松了一口气，略微低头，正大光明的看着离他仅一步之遥，正在睡觉的姑娘。
桌角放了一堆书，最上边放了一张数学试卷，程陆瞄了一眼，姓名处工工整整的写着骆小小三个字。
原来她叫骆小小，倒也符合她的气质。
小姑娘鼻子小巧秀气，嘴巴由于胳膊的挤压，嘟嘟的，红润润的，不大的小脸肉乎乎的，让人想捏一捏。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汪清要捏她的脸了，他现在也想捏一下试试，手感应该很好。
想到这里，程陆忍不住勾唇笑了，转头看了看窗外，蓝天白云，微风不燥，回头看看眼前的姑娘，恬静美好，一切都刚刚好，这应该就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程陆看的认真，突然发现眼前的姑娘眼睑颤了颤，好像要醒了。
怕被抓包，程陆赶紧低头，继续翻折着手里的便利贴。
小小本来就没睡的很熟，睡着睡着突然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停住了，挡住了她面前的光线。
她以为是来检查午休的老师，于是没有理会，继续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是过了很久，她感觉停在她旁边的人一直没动，小小有一种被人盯着睡觉的不适感，本来想转过身继续睡的，可是偏偏就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大中午的不午休。
入眼便是少年随意倚着墙靠着窗的慵懒模样，头微微垂着，额前有些碎发，手里拿了一小张纸，随意的折着，光从他侧面照过来，把他整个人都照的耀眼夺目。
骆小小一时愣住，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没了反应。
由于刚睡醒，眼神有些迷蒙，小小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在做梦，这场景实在是好看的不真实，小小眯了眯眼睛，重新睁开。
依然是那副场景，是程陆？汪清的男神？他站在这里干什么？小小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闪亮耀眼的少年突然若有所感一般的抬头看了一下，便撞进了小小漂亮的桃花眼里，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能溢出糖的眼睛。
现在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清澈明媚，程陆仿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程陆看，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可能是觉得小小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于是小小看到那个少年，眼里染了笑，嘴角都往上勾了勾。
小小看呆了，嗯，是真的很好看啊，笑起来更好看了，汪清说的没错，这个人长大了一定可以靠脸吃饭。
小小依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程陆都觉得这个姑娘可能魔怔了。
程陆陡然生出一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错觉，这姑娘看人的时候也太直白了一些，就差把花痴打在脸上了，可是这么赤裸裸的眼神，程陆意外的不觉得讨厌，甚至觉得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定了定神，程陆也学着骆小小，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看，手里纸依然被随意翻折着。
眼前的姑娘好像毫无所觉一般与他对视着，程陆甚至觉得，这一次，他要输了。
突然，小小身后的汪清换了个姿势，这个动作好像一下唤回了小小的神志。
骆小小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眨了眨眼睛，好像再一次重新聚焦一般看着程陆。
待看清与她对视的人，小小突然惊醒一般，猛地坐好，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程陆怎么也没料到小小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略微惊讶的看着小小。
骆小小还在发懵，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离午休结束还有几分钟，她心里纳闷，程陆不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
程陆还是站在那里，还是那个姿势，还在看着她。
小小侧头看了看程陆，他还在看着自己，看得小小都不好意思了，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小小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她该干点什么？能干点什么？她得找点事情做，要不然太尴尬了。
然后程陆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从笔袋里拿了一根笔，看了看，按了按又放了回去，接着从桌角拿了一本语文课本翻了两页，合上，放下。
再次打开笔袋，从里面里拿了一块橡皮，结果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好巧不巧，落在程陆的脚边，程陆大发慈悲的给她捡了起来递了过去。
小小快速接过橡皮，压低了声音迅速道了谢。
程陆莫名觉得小小的样子跟个贼一样，傻傻的，可爱的贼。
正想着，就看到骆小小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他又听到了小小特意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明明声音很轻，模样却像是离了很远，在大声喊话一样。
程陆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娘可爱了，表情可爱，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眼睛很漂亮，程陆觉得，如果女生都是这样的，那他应该不讨厌。
程陆学着小小的模样，也压低了声音朝她喊道：“我没什么事啊”
“奥。”小小低低地回了一句，突然觉得男神学她说话的样子很幼稚。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静默。
等了好一会，小小又忍不住了，低声喊道：“哎，你什么时候走啊。”
听到小小的问话，程陆忍不住笑了，继续轻声朝她喊道：“我叫程陆，不叫“哎”，还有我为什么要走啊，我影响到你了吗？”
小小突然被堵的哑口无言，讪讪地笑着解释：“没有，我就是问问，还有，我知道你叫程陆。”
“奥”。程陆恶趣味的学着刚刚小小回复他“奥”的时候的语气。
小小觉得眼前这个男生跟传说得很不一样，说好的高冷男神呢？说好的不苟言笑呢？
明明很幼稚，也很爱笑啊，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
反正也睡不着了，小小干脆趴在桌子上跟程陆聊起了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凉快，光线好。”程陆回答的理所当然。
小小默默看了看教室的其它窗户，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并煞有其事的回了一句：“确实，真的很凉快。”
得到回复，小小也懒得管他了，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就这么又趴了回去，对着程陆大眼瞪小眼。
帅哥嘛，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近距离看的，不看白不看，但程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啊，被她看的很不自在，问道：“你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骆小小反驳的义正言辞。
好吧，程陆突然答不上来了，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便站直了身子往回走：“走了。”
走之前顺手把手里折的纸扔在了小小的桌子上：“送你了。”
就在这时一段优美的音乐响起，午休时间结束了。
小小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看，一只粉蓝色的纸鹤，翅膀上还点缀着蒲公英和小花。
忍不住咋舌，没想到，汪清的男神还有一颗少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