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杨的草率选举
嘻嘻哈哈闹了好一会，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四个姑娘分配了一下任务。
汪清和骆小小去超市采购，李言和杨晓彤去热水房打水。
当小小和汪清拎着塑料袋从小卖部回来的时候，李言和杨晓彤已经静候多时了。
四人通力合作，不一会桌子上就出现了四桶被书压着的泡面，每桶加了一根火腿肠，一个茶叶蛋。
四人又把自己带来的零食特产凑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丰盛晚餐。
初三十班，班里已经有一多半的学生了，远远的就听到一片乱哄哄的，比菜市场也丝毫不差。
全班四十六人，分成了六行八列，两边靠窗的是两列并为一列，中间的是四列并为一大列。
小小她们进了教室，便以宿舍为单位，迅速占领了进门第一列第三排第四排，靠窗的四个位置。
刚一坐定，很快就加入了乱哄哄的交头接耳中。
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班里的同学就到齐了，人多了，声音反而都压低了，嘀嘀咕咕地，就像一群蜜蜂一样，嗡嗡嗡的。
随着上课铃声到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有三十七八岁了，穿着一身旧的黑色西装，可能是因为发福了，所以西装外套明显不合身，里头的白衬衫也被啤酒肚撑的有些勉强，脚上是一双不新的黑色皮鞋，擦的锃亮。
头发倒是没秃，但是应该抹了发胶或者什么定型类的东西，总之油光发亮的，不管他多大的动作，头发都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杯手指间还夹了几张纸，应该是名单之类的吧，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教室里的同学。
看着他走进来，班里的嗡嗡声戛然而止，大家都静静地盯着他看。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上讲台，在讲台中间站定，随手把讲台上的粉笔头扔进粉笔盒里，拿起抹布擦了擦讲台，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做好这一切，才抬头扫视了一圈，拿起了讲台上的板擦，用板擦敲了敲讲台：“同学们，安静一下。”
明明在他进来的时候，班里就已经安静下来了，可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小觉得，这应该是他的个人习惯，说话以前总要有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比如敲板擦，再比如，那句：“同学们，安静一下。”
就好像她以前的语文老师，不管说什么后边都要跟一句：“你说对不对。”
往后的一年，老杨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证明，这确实是他从教以来，戒不掉的仪式感。
讲台上的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杨，杨安洪。”
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名字和号码写在了黑板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另外兼任你们的数学老师。”
“你们可以叫我杨哥，也可以叫我老杨，随你们开心，但是不能给我起其他外号，如果被我发现，那么，不好意思，起外号的人，每个星期要交一份关于给我起外号的万字检讨，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再决定啊，慎重。”底下人被逗得小声地笑了一阵。
等底下的人笑够了，老杨再一次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板擦：“同学们，安静一下。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不怕麻烦，随时欢迎你们找我谈心，什么方面的都可以，学习方面的，生活方面的，当然也可以是感情方面的，都可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嘛，对吧。”
底下嘘声一片，老杨毫不在意地敲了敲板擦继续说道：“哎呀，你们怎么这种反应，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比你们有经验的多，可以传授你们很多过来人的经验的。”
底下的嘘声更大了，老杨笑着敲了敲板擦：“好了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你们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了解我，就不说我了，我们来说说你们吧。”
说完立马收起了笑脸，变脸速度之快，让骆小小一度怀疑老杨是不是会变戏法，就是那种川剧变脸。
他是怎么做到上一秒喜笑颜开下一秒严肃认真的。
老杨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水，喝完水还不忘又盖上了盖子。
打量了一圈底下的同学说道：“我从来不觉得哪个学生是差生，在我眼里，你们现在都是新生，所以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我只看以后，初中最后一年了，咱也该好好努力了努力了，是吧。”说完又扫视了一圈。
拿起讲台上他刚刚放下的纸，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来，我先点个名，点到名的站起来，让我认识一下，也让大家认识一下，然后我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你们重新安排一下座位，你们如果觉得我的喜好不是太合你们心意，那也暂时先忍着，等下次调位置的时候，看我心情，咱们再议。”
说完满意的听到了底下再一次传来嘘声，老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老杨是个挺幽默的人，反正小小是这么觉得的。
“李子良，哪一个”老杨一边点着名一边满教室的找人。
“到”直到被他点到的人答到站起来，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戴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那种学习成绩很好学生。
老杨看了看站起来的男生，点了点头夸赞：“嗯。小伙子长的不错，很精神，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只见那个叫李子良的男生，板板正正的把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爱好通通报了一遍，汇报完可能是因为紧张，竟然猛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班里同学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看得他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老杨则笑着打趣道：“小伙子，屁股不疼也得心疼板凳啊，这个板凳你们可是要坐一年的，要珍惜啊。”
“哈哈哈…”底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李子良的脸更红了，不过也尴尬的笑了出来，老杨笑眯眯的拍了拍板擦，继续点名。
“王畅。”又是一边叫着名字一边满教室找人。
直到另一个男生应了“到”并站了起来。
老杨笑眯眯的打量了好一会，才说道：“嗯。你也长的不错，很精神，做个自我介绍吧。”
……
“来，下一个，杨瑞…”老杨刚喊完名字，诧异地发现站起来的是一个女生。
“嗯，吆，我还以为叫这个名的是个男生呢，原来是个姑娘，你也长的不错，很精神。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
随着老杨一个一个的点到名字，骆小小再一次看到了程陆，还真的跟她同班。
老杨的点名还在继续，一个又一个长的不错，很精神的男生女生站了起来又坐下。
全班同学都发现，老杨好像除了长得不错，很精神，就没有新的词了，但毕竟是新老师，同学们也是不好意思调侃，只能在老杨每次夸完长得不错，很精神之后在底下窃窃的笑。
后来同学们跟老杨熟了，在一个班会上，一个男生大胆问他：“老杨，你是不是不太会夸人，是不是以前太偏科，语文太差了，想不到更多的词了，夸人只会说长的不错，很精神。”
老杨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看不起谁呢，我都能给你们语文老师代课，想不出词？可能吗？告诉你们，别说你们区区四十来人就是再来四十个，我也能夸的不重样。”
“那开学的时候怎么就只说很精神，我还以为你是提前录好音了。”男生接着调侃道。
老杨一边收拾着粉笔头一边说道：“嗨，那不还是因为我前头说了，你们在我眼里都是新生，都一样，那我当然要一视同仁，如果我变着花样夸你们，万一你们心里不平衡，再在心里骂我呢！”
好吧，不得不说，老杨考虑的还挺多。
点完了名，老杨又客套了一会，说了一堆什么：“哎呀，分到我们班的都是青年才俊啊。”
什么：“能当你们的班主任，我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什么：“以后大家要相互照顾啊，好好度过初中最后一年啊。”等等之类的话。
说了没两句就抱着保温杯开始喝茶，这一喝竟然还没完没了起来。
保温杯里应该是放了茶叶之类的，总之他吹一吹，喝一口，末了还要往杯子里啐一口茶渣，然后一脸的享受，接着又吹吹，再来一口。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冬天在外头喝茶晒太阳的老大爷。
底下的同学一直等着他说下文呢，结果人家就这么站在讲台上开始喝茶了。
同学们只能都望着他大眼瞪小眼，等他终于喝够了水，才不慌不忙的和盖上茶杯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选班干部吧。”
这就有点突然了，毫无征兆的就开始宣布竞选了。
竞选方式也是极其简单粗暴，也极其的，草率。
好像要将一视同仁贯彻到底，老杨选人，不看成绩，不看名次，只看谁的，速度快。
老杨敲了敲板擦，把选举规则说了一下。
好吧，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只要你想竞选，在老杨宣布职务的时候，那就立马起立，只要你速度够快，有且只有你一人，那么恭喜你，职务就是你的。
如果有多人同时竞争一个职务，那就进行二轮比拼，石头剪刀布车轮战，最后赢的那一位就当选。
任期一个月，一个月以后重新选举，到时候就是不记名投票，谁的票多谁当选。
顿时班里沸腾了，自荐啊，谁都能上啊，这也太草率了一点吧，不得不说，老杨很有个性啊。
老杨再一次敲了敲黑板擦：“同学们，安静一下，规则我说完了，你们也应该听懂了，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了啊，第一个职位，请准备，班长。”
随着老杨一声令下，一位叫张鹏飞的高个子男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速度之快直接把板凳都带翻了。
好吧，有且仅有一人争夺，班长之位自然由张鹏飞顺利拿下，老杨把乐呵呵的把名字记下，叮嘱张鹏飞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好好服务同学和老师。
从那以后，张鹏飞做了小小整整一年的班长。
没办法，做事负责，人又有责任心，每次选举，基本都是全票通过，实至名归。
有了张鹏飞打头阵，接下来的选举就顺利了很多，每一个职务报出来都有三到五人竞争，每次石头剪刀布的时候，老杨都表现的特别激动，小小甚至觉得，如果可以，老杨恐怕是要找人下注的，只不过作为老师，他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
最可怕的是体育委员这个职务，老杨刚喊了个体字，班里一半的男生就都站了起来，那速度之快人数之多，惊呆了剩下的所有人。
老杨笑的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嘴巴都快裂到耳后了，他兴奋的搓了搓手，数了数站起来的十四个男生。
“这么多人啊，那你们开始吧，我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老杨刚说完，底下就开始了一阵喧闹：“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
参加对决的是一位名叫何俊的男生和一位名叫王鹏的男生，两人摩拳擦掌了好一会，然后一局定输赢。
最终由何俊摘下了体育课代表的桂冠，得意洋洋的回到了座位。
各科课代表定下来以后，也和班长一样，连任到了毕业，各科课代表嘛，一个月的时间老师都用习惯了，就没在换。
像什么生活委员啊，小组组长啊，那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杨实行了轮流制。
小小以及她的新舍友都没有竞选，小小是因为前两年的遭遇，让她没有自信。
杨晓彤是因为她只想自己好好学习，并不想担任什么职务，而汪清和李言，那纯粹是因为热闹太精彩，完全顾不上选举。
刚把班干部人员确定下来，老杨大手一挥就开始指挥着班干部去办公室搬书拿教材。
他自己站在讲台上拿着保温杯喝水，一边喝还一边说：“既然选择了做班干部，就该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有活的时候，就得多干干。”
喝完了水，就拿了张纸在讲台上写写画画，丝毫不理会底下同学的交头接耳。
等教材都发下来了，老杨才把一张纸贴在了黑板上。
用板擦敲了敲讲台，然后说道：“同学们，安静一下，黑板上贴着的是你们的座位表，过来看一下，看完了就抱着书按着这个座位表坐。现在就可以看了，排队上来看啊，别乱。”
说完，潇洒转身，拿着保温杯走了。
虽然交代了别乱，虽然要求了排队，可同学们还是一窝蜂的拥了上去，最后还是张鹏飞拍了拍黑板，让同学们都回去坐好，然后按照座位一列一列的上去看。
小小很庆幸，她和汪清坐一起，依然坐在进门第一列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小小靠窗，汪清靠里。
前边是两个女生，坐在小小前边的叫王丽丽，坐在汪清前边的叫李静。
后边是两个男生，坐在小小后边的叫周宇，坐在汪清后面的是竞争体委失败的王鹏。
小小很喜欢她的位置，她喜欢靠窗的位置，总觉得靠着窗户，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而且可以远离大部分的人，她还是不太习惯和同学们打交道。
座位与窗户之间有个半米多的过道，方便学生进出，小小简直不要太满意，座位满意，同桌更满意。
李言和杨晓彤，一个坐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一个坐了最里面一列的第二排。
老杨几乎把所有的女生都安排在了前三排，他说等月考之后再重新安排，先熟悉熟悉。
叽叽喳喳的一通忙活，座位也暂时定了下来。
后边的两节课，老杨坐在讲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的同学上了两节自习课。
晚自习结束后，骆小小和汪清等着李言和杨晓彤，四人结伴往宿舍走去。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骆小小突然有些感慨，这条回宿舍的路，她走了上千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挽着胳膊，放在中间，她们笑着跟她说话，跟她开玩笑，跟她打闹，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