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是你逼死了他们

    程知面露不悦：“如今又无宫丧，她穿素服做什么？”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在刹那间冷了下来，肖景临深履薄地低声回：“许许是那件事被娘娘知晓了。”

    他这话音方落，肖景无需抬首，便知眼前人的脸色已然黑了下来。

    “那件事除你之外，这满宫里真的再无一人知晓么？”顿了顿，程知沉声道。

    程知此番再问，肖景倒有些夷犹了。

    思量片刻，他方回：“据属下所知，除属下一人外，确然再无一人知晓。”

    程知拧眉，一时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抬了头方欲朝外喊一声，不想外头匆匆跑来一侍卫，附在他耳边道了一句话后，便退了下去。

    程知一闻他此言，眸底在刹那间泛起了寒光，他不觉冷笑着朝肖景道：“此事与你无关，到底是朕心太软，顾念那一丝亲情，才使得她有这等空隙可钻。”

    他这话说得肖景是一愣一愣的。

    陛下所指的“她”究竟是谁，他论是怎样也想不出来，然闻得程知说此事与自己无关，他那颗被半吊在空中的心方缓缓地落到了地面上。

    正当他愣神之际，程知已然大踏步地直往宫门处而去。

    肖景忙跟了上去。

    然虽说此事与自己无关，可望着程知那带满一身肃意的背影，他便隐隐能猜到待会到底要面对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了。

    程知以极速赶到宫门时，正见坐在辕座上的温颜抱着连泽低声哄着，然秦嬷嬷等人却是满面心惊，唯有远远在旁边候着，连半步都不敢上前。

    程知立时明白当下发生了何事。

    闻得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临近，温颜这方抬头，冷冷地朝不不远处的男人厉声道：“程知，你最好立刻给我停下，若再上前一步，我不敢保证连泽会发生何事？”

    她此言顿然把程知气得怒火中烧，他黑沉着脸止住了脚步，咬牙切齿却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因为朕，你想杀了自己的亲子？”

    温颜低眉，瞧了眼怀里这个仍旧不知现下发生了何事，仍旧对着母亲笑呵呵的孩子：“他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你有什么恨尽管冲朕来，伤害连泽又算得了什么”

    “你住口，”程知话未道完，温颜便冷声厉喝，那上一秒还泛着柔光的眼眸在此刻却溢满了寒光，“程知，你觉得纸能包得住火么？你认为你能瞒我一世么？你逼死了阿翁阿姆，转头却还能与人谈笑风生。你杀了我父母，将我扔进青楼，使我遭人白眼，毁我一世清白，却还能觍着脸说出你爱我这种令人恶心至极的话。你明明早已烂到了骨子里，可面对百姓，却还要装出一副贤明君主的模样。”

    言及此，温颜似疯魔了般哈哈笑道：“可试问，真正的贤君又岂会毫不犹豫地去屠杀一群兢兢业业的良民？又如何会丧心病狂地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你虚与委蛇的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将你那副虚伪的面孔狠狠撕下。程知，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连瞧上你一眼，都令我觉得无比想吐。”

    她这话音方落，在场垂首恭立的众人皆倒吸了口冷气，不觉在心内暗道：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陛下便是诛她九族亦不为过，这贵妃娘娘也忒大胆了，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闻得她此言，程知顿了好几秒方才反应过来，他望着温颜冷笑道：“你爹娘一事，朕无话可说。可那对老夫妇却非是朕逼死的。自寻到了你以后，朕除了派人保护他们外，并未做过伤害他们的一件事，甚至还下了令，命人务必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可若说他们为何要自杀，那到底不过也是为了你。颜颜，他们是为你而死，与朕何干？”

    他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着温颜的每一根神经。

    她救得了姜容，却救不了为了她的自由而死的阿翁阿姆。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这般对待？

    若非若非当日他们没有遇见她，是不是他们的命运便能改写？

    温颜就在这样的自责中愈陷愈深，以至于程知的脚步渐渐临近，她亦毫无察觉。

    众人见程知一步步往温颜跟前去，然她却未有一丝反应时，皆不觉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重了些便会惊醒了她。

    可正当程知距离马车不过堪堪十步左右的距离时，温颜却猛然抬头，那原是自责和愧疚的眼神却变得越发清明。

    她扬手掐住连泽的脖子，朝他怒喝一声：“我说过，不许再上前，你真的想他死么？”

    怀里的孩子直至此时才恍然知道当下发生了什么，许是感觉到了疼痛，他“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孩子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使得在场众人的心被揪得生疼。

    “你疯了，他是你的亲儿子。”见此形景，程知戛然止住了脚步，再也抑制不住地脱口厉喝。

    连泽的哭声传入温颜耳中，令她也不自觉地颤了下。

    其实她没用多大的力气，却不知他为何哭得这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