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八点半，方旗就起床了。
他洗漱完推门出去，方琳居然已经好端端地坐在桌边吃早饭了。
“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方旗也坐下，挑眉，“开窍了？”
方琳翻了个白眼：“什么开窍不开窍的，我要去见证你的爱情。”
“妈的，我求你别乱说话行吗？”方旗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他本来想说方琳言而无信，明明说好了不说出去但还是开这种玩笑。但这样说了就算是变相承认了，他只能憋屈的闭上了嘴。
“什么爱情啊？我们小旗谈恋爱了？”方兰端着豆浆出来，“不过也好，你都十八岁了，该谈了。”
“姑！你别听她乱说。”方旗狠狠地剜了方琳一眼。
方琳得意洋洋地吹了一声口哨。
“小旗，你有什么喜欢的女生都可以跟姑说，你都成年了，不算早恋，我是不会阻止你们的。”方兰坐在他们边上开始吃饭，“你就尽管谈好了，不影响学习就行。”
“姑，我真没谈恋爱。”方旗无力地辩解道，“那丫头瞎说的话你也信。”
“那可真不知道昨天晚上脸红成那样的是谁哦──”方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拖长了语调。
”我求求你闭嘴，行吗？”方旗一大早上的就被弄的羞恼万分，尽量有耐心地说。
“什么东西？我哥谈恋爱了？”许晓飞从房间里出来，睡眼惺忪的开始八卦，“哥，你怎么都没和我们说？”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方旗想着，闭了闭眼，直接进了房间。
“他不好意思了。”方琳心情颇好地吃着包子。
“哎呀，这孩子。”方兰笑着摇了摇头，“小琳啊，我们小旗真的谈恋爱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马上了。”方琳说，“我在撮合他们两个。”
“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学习好吗？性格怎么样？”方兰像极了为儿子操心的母亲，“他怎么都不跟我们说的。”
“我哥这个人就是不爱说话，这样怎么追女孩。”许晓飞也开口，“方琳姐姐，你多讲讲我未来嫂子的事情，到时候等你走了我给他出谋划策一下。”
方琳眯着眼想了想，开口：“学习好，性格也好，人真的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许晓飞问。
方琳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尊重方旗，把后半句“是个男孩”咽回了肚子里：“没事儿。”
许晓飞“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方旗在房间里换衣服，听着外面嗡嗡的说话声，就知道方琳又在多嘴多舌了。
果然，这些话还真不能跟别人说。尤其是方琳这个大嘴巴。方旗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
他躺了一会儿，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五了。
“方琳，走了。”他打开房门，随手扎了一下头发，抓起放在门边的书包冲方琳招了招手。
“行。”方琳早就换好了衣服，起身拿着作业跟方旗走了。
方兰笑眯眯地拉住方旗：“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表白奥！小琳都告诉我们了。”
方旗噎了一下，冷着脸看方琳。
方琳尴尬地笑笑，眼神飘忽。
“姑，你别操心了。”方旗破罐子破摔，也懒得辩解了，“有些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
“你不是说了不会说出去的吗？怎么还开这样的玩笑？”一关门，方旗就立刻质问方琳，“你跟我姑说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大嘴巴。”
“哎哟，哥，别生气，我也没多说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方琳连忙讨好地笑笑。
“你见到于含清的时候不许再多说话了，听到没有？”方旗说，“什么玩笑也不许开。”
“行行行，知道了，我不会葬送你的爱情之路的。”方琳笑眯眯地说。
方旗“嘁”了一声，没说话，往楼梯间走去。
两人到了咖啡厅的时候，于含清已经在了。
“我坐对面，方便你们给我讲题。”方琳眼疾手快地坐在了于含清对面，还把包往座位上一放。
你别想他分开坐。方琳想着，挑衅地冲方旗一挑眉。
我真是谢谢你了。方旗表情不是很好看地坐在了于含清边上。
作为话题中心人物的于含清倒是什么也不知道，疑惑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好，那就开始写作业吧，不会的问我。”于含清冲方琳笑笑。
这时，秦琴端着于含清点的咖啡走过来，看到方琳，愣了一下：“这是谁的妹妹？”
“我表妹。”方旗说。
秦琴点点头，冲方琳打招呼：“我是你哥哥的朋友，秦琴。”
“姐姐好。”方琳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冲秦琴点点头。
方旗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三个人就这么静默地写着作业。
方旗在一道难题上卡住了，转笔转了半天都没想出来。
“怎么了？题不会写吗？”于含清看到方旗一字未动，连忙问。
“对。这题卡住了。”方旗如实奉告，把试卷推到于含清的那边，“你帮我看看。”
于含清往方旗座位这边挪了挪，把题目放在两人中间。两个人的靠在一起，贴的很紧。
方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方琳现在绝对在偷笑。
为什么老是会遇到看穿我心思的人啊。方旗崩溃地想，于含清讲的题也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所以我们要…方旗？你在听吗？”于含清看方旗表情古怪，也没有看试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抱歉，走神了。”方旗呼出一口气，“你重新讲一遍行吗？”
“哦。”于含清应了下来，点点头。
于含清真的很适合当辅导老师，讲完之后方旗一下子就明白了。方琳等于含清坐回自己那边的座位了之后才开始问问题。
三人自习到中午，于含清带他们去吃饭。
“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很好吃，上次和方旗一起去吃过，就在他生日的时候。”于含清说着说着又要去搂方旗的脖子。
方旗一把钳住他的手：“你别碰我，太热了。”
于含清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地放下了手，“哦”了一声。
到了烧烤店，三人没有坐那个大包厢，在外面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于哥哥，你有什么理想型的对象吗？”饭桌上，方琳开口。
又开始了。方旗有点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理想型吗？”于含清吃着羊肉串，“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了解一下，看看你和我哥会不会撞理想型，然后变成情敌。”方琳扯了一个十分离谱的理由，咳嗽了两声。
“唔…其实我对对象没什么要求。最好是和我关系好一点的那种，性格要好，成绩最好不要太差。”于含清说着，突然看向方旗，“如果他是女生的话，可能理想型就差不多他这副样子。”
这让方旗刚喝进去的柠檬水差点喷出来，结果又呛到了。
“你又怎么了？一提到这种话题你整个人就神经兮兮的。”于含清皱着眉给他顺背，“你难不成还真的喜欢我啊？”
“谁，咳咳，谁他妈喜欢，咳，喜欢你。”方旗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咳嗽咳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方旗咳了半天，终于好了，又喝了两口水冷静一下。
方兰“唔”了一声：“所以你是不考虑男生的咯？”
“看是谁吧。”于含清思考了一下说，“我也没有说很古板。”
“那挺有机会的。”方琳意有所指地看了方旗一眼。
“什么有机会？谁喜欢我？”于含清不解地皱眉，“方旗，你妹妹说话跟猜谜语一样。”
“你别理她。”方旗又喝了两口水，“小女孩的臆想。”
方琳“啧”了一声，没说话。
吃完饭，几个人又是回去自习到五点。
“你说，我们明天一起去游乐园怎么样？”收拾东西的时候，于含清说，“我特别久没有去游乐园了。”
“我们？谁们？”方琳问。
“当然是我们三个啊，当然，能够带上许晓飞去也可以。”于含清说，“方旗，你有空的吧？”
“我都可以，随便。”方旗说。
方琳听到于含清的回答，明显有点失望，嘟囔了两句什么。
“那行，你回去问问你弟有空没，然后跟我说一声，我好订票。”于含清说。
方旗点点头。
到了小区里，方琳立刻开口：“哥，他今天中午都说了那样的话了，都说了你是男性版的他的理想型了，都说了他可以接受男生了，你还不表白？我就不信他不喜欢你。”
“方琳，你能够离开这个话题然后活下去吗？”方旗看了她一眼。
“哥，我这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方琳一脸严肃地说，“我打包票，他有百分之两万的可能性喜欢你。”
“别聊这个了行吗？”方旗有点烦躁的点了根烟。
方琳急匆匆地跟上他的步伐：“哥，你要相信我！我的眼光绝对准！他只是一直觉得自己是直男，然后没有意识到你的喜欢而已。我的话都说的这么露骨了他还是没明白，证明他在感情上真的很笨啊！你要亲自去点化他！”
“你他妈能别说这个话题了吗！”方旗真的有点怒了，转身冲方琳吼，“我他妈都说了不要再聊了不要再聊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方琳被他吓到了，有点尴尬地后撤了两步：“哥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了。”
方旗也是吼完算数，烦躁地闭着眼睛摆摆手：“算了，没事，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上楼，方旗在门口把烟给掐了才进屋。
没想到许宏回来了。
方旗算了一下时间，好像今天确实是周三。
什么晦气事儿都撞一块了。方旗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打算装作看不见许宏的样子安心吃饭。
“哟，这不是那个赔钱货回来了。”但许宏好像不是这么想的，“还带着一个女混混。”
方琳没见过这样上来就骂人的亲戚，愣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方旗轻轻拍了拍方琳的肩，示意她上桌吃饭。
“许宏，你别总是这样。”方兰对此也有点心力交瘁，给三个孩子各打了一碗汤，“小琳来我们这边住住，换换脑子，学习学习。”
许宏轻蔑地“嘁”了一声：“就他们两个还好好学习？不考零分就很不错了。”
“姑父，我这次考试都考了100分以上，班级排名也到了中上水平，这在你眼里也是差生吗？”方旗忍着怒意说。
许宏愣了一下，继续反驳道：“那你抽烟喝酒打架，都是不对的。”
“第一，我成年了，我有权利选择我想做什么。第二，我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上两次打架还是为了朋友。姑父，你这么说是不客观的。”方旗明显看上去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小旗，吃菜，吃菜。”方琳尴尬的不停地为方旗夹菜。
“你那个朋友？就是那个所谓的学习成绩很好的朋友？”许宏冷笑了一声，“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会和你玩到一起。”
提到于含清，方旗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他本来想一拳打歪许宏的鼻子，但道德感让他还是放下了拳头，摔了碗筷就进房间去了。
我怎么会忘记掉今天姑父会回来呢？方旗有点疲惫地靠着门板坐下。真是受不了啊，早点开学吧。
外面寂静万分，剩下的四个人安静滴吃着饭。
没过一会儿方旗就收到了于含清的消息。
【yhq：你问好了吗？】
【yhq：我要订票了。】
方旗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档子事儿，回了句“等一下”，就又去给许晓飞发消息。
【是方不是圆：明天有空吗？】
【是方不是圆：去游乐场玩。】
许晓飞估计还在吃饭，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wind：有空。】
方旗给于含清发了个“他有空”，就又瘫在床上。
太久没有跟姑父吵架了，真的好想打人啊。方旗点了根烟，烟灰掉到了他的脸上，烫的他一哆嗦。
要是有个人可以倾诉就好了。方旗想着，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于含清的聊天框。
但是删删改改半天都没发出去一句话。
如果我们是情侣的话，现在就可以互相哭诉不公平的事情了吧。方旗躺在床上，想。方琳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真的喜欢我吗？
这时，手机“嗡嗡”两声。
【yhq：我看你那边正在输入好久。】
【yhq：怎么了吗？有事情可以跟我说。】
方旗没忍住，鼻子有点酸。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恋人吧。方旗盯着他的微信头像。还是之前他给他拍的那张照片。我们真的有可能成为恋人吗？但我觉得他对我好像并没有那种喜欢。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对面又发来两条信息。
【yhq：说话啊。】
【yhq你这样挺吓人的，你再不说话我要闯到你家里来了。】
方旗轻笑一声，回了一个“别，我挺好”。
但接着于含清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真没事吧？”一接起来对面就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我…”方旗差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了。
“你什么？”于含清说。
方旗叹了口气：“没事，我又跟我姑父吵架了。”
“还好吧？你没又伤着自己吧？”于含清的声音有点担忧，“你再生气也不能伤害自己。”
“知道了。你挂了吧，早点睡。”方旗说。
“不行，我要听着你睡觉了再挂。”于含清说。
他不会真的也喜欢我吧？这个念头在方旗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他抹去。不对，只是他比较温柔而已。
方旗开口：“但是我要洗澡。”
“那你就把手机放外面，我等你睡觉了再挂。”于含清依旧坚持。
方旗叹了口气，拗不过他，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就进了浴室。
方旗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很大，于含清说了一句什么，方旗没听清楚。
他关了水，问：“你刚刚说什么？”
“就叫了你一下，确认你在不在。”于含清说。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我又不会凭空消失。”方旗笑了一声，又重新开了水洗澡。
洗完，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开口：“我睡觉了，你挂了吧。”
“不行，我要等你睡着。”于含清十分执着。
方旗拿他没办法，只能乖乖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