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过了两天，方旗给林跃打了个电话，就收拾收拾行李去坐高铁了。
说实话，方旗已经好久没出远门了。这样大包小包的出门，上一次还是在搬家的时候。
方旗还是挺怀念在小城区的时光的。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违法就没人管你。
以前太放肆了。方旗盯着窗外想。
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终于到了目的地。
出站口没什么人迎接，想必是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方旗没过一会儿就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找到了林跃。
“这儿呢这儿呢！”林跃朝着他疯狂的挥手，等方旗走到他身边后给了他一根烟，“旗哥，我等你好久了。咱俩也有两三个月没见了吧。”
“谢了，不抽。”方旗把烟推回去，“对啊，挺久没见了。我挺想这个地方的，大城市节奏太快了。”
“唉，我也觉得小地方好。”林跃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你有空多来玩玩，我闲得很。”
“谁都像你一样不上学啊？”方旗笑了一声，“我很忙的好不好。”
“哎呦喂，我们方旗成了大忙人了。”林跃又开始捏着个阴阳怪气的调调说话了，“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百忙之中来看小的。”
“你再这么说话我真的会把你揍到说不出话。”方旗看了他一眼，摇头。
林跃连忙陪笑：“哎呀，给你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方旗没说话。
“过会儿直接去我家把东西放下吧，晚上咱们几个兄弟聚一聚。”林跃干笑两声，接着说下去。
“这儿除了你还有人记得我呐？”方旗挑眉，扯了扯嘴角。
“肯定有啊！那帮兄弟都惦记着你呢。”方旗步子大，林跃紧走两步才跟上。
方旗冷哼一声：“联系我的不过就你一个，还说什么惦记着我。”
“这不怕打扰到你吗？你不是说你要学习吗。”林跃讪笑，“别跟他们置气了，行不？”
“我没生气，单纯觉得你这个说法站不住脚罢了。”方旗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两眼。
两人说话间，大厅已经走到头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高铁站这么小。方旗想。
方旗出了门，发现街上变化挺大的。
原本尘土飞扬的人行道都铺上了砖块，沥青的道路也重新修了一遍。街边的店铺说不上有多好看，但至少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地面也很干净，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烟头以外基本没什么垃圾。
只是大家的素质都没什么变化，该骂街还是骂街，该随地吐痰还是随地吐痰。
方旗觉得这方即熟悉又陌生。
“怎么变化这么大？”方旗打量了周围一圈，皱眉，“变这么干净了？”
“哎呀，这两个月搞什么振兴城镇，修了好多东西。”林跃插着兜走着，“我也挺不习惯的，现在都不怎么敢搞恶作剧了。”
方旗摇头，两人就这么慢吞吞的走着。
小地方根本用不着打车，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他们的那个小区。路上还碰上几个熟人，拉着方旗问长问短的，搞得他有些不舒服。
说是小区，不过是几栋聚在一起的破旧居民楼，连个围墙都没有。
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楼还是歪歪斜斜快要坍塌的样子，还是有小孩对着别人家窗户射弹珠，还是有人从窗户里直接倒洗脚水，把路人浇成个落汤鸡。楼里还是传出各种打麻将和发牌的声音，吵得很。
方旗突然感觉舒心了下来。
“还是老地方好。”方旗深呼吸了一下，“走吧，去你家。”
这里楼层都偏矮，不少人都透过脏兮兮的玻璃跟方旗和林跃打招呼。
“哎哟，方旗回来啦！在这里多住几天呗，姨可想死你了。”之前住在三楼的李大妈端着菜盆走过，笑嘻嘻的摸了一把方旗的肩膀。
“知道了，会多住几天的。”方旗报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到了林跃家里，居然空无一人。
“你爸妈又不在？”方旗开了灯，说。
“你也知道的，他们一个打牌一个打麻将，平时没事都不回来。”林跃叹了口气，“你住我屋吧，客房给他们改成储藏室了。咱俩一起睡你不介意吧？”他说着，摸出空调遥控板开了客厅跟房间里的空调。
“介意啥啊，这么多年了。”方旗把行李拿到林跃房间，整顿了一番后已经是三点多了。
“对了，你吃饭没啊？”林跃问，“我记得你不吃饭会胃痛。”
“没。”方旗坐在他床上玩手机，“咋的，你要给我做？”
“那是当然的！看我林大厨的手艺。”林跃说完，笑眯眯的关门出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他就端着碗面进房间了。
“快吃，不然坨了。”林跃把面往书桌上一放，热气腾腾的面让本来就有些饿的方旗食欲大增。
林跃的厨艺，说句实在的，真的不怎么样，勉强果腹吧。但方旗还是把面给吃完了，毕竟他再不吃东西胃就要开始痛了。
“要不要出去打篮球？等你消化一下之后。”林跃洗碗，方旗在边上洗筷子，“我约了几个人。”
“今天还是算了，我上学期都没怎么打篮球，有点手生。”方旗把筷子甩了甩，放到沥水架上。
“行吧，那我过会儿出去。晚上再和兄弟们一起吃个饭啊。”林跃说完就进房间换衣服了，方旗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套路千篇一律的古偶剧，简陋的妆造让方旗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他换了几个台，都是差不多的电视剧，就兴致缺缺的关了电视。
“我先走了。”林跃从房间里出来，冲方旗挥了挥手，临走前还用手指顶着篮球让他转了一圈。
“滚吧。”方旗插上耳机准备听歌，方兰打过来电话。
“喂，小旗啊，到了没有？”方兰估计在看电视，背景音里都是人声，“我看你的票上写的时间是1点钟到。”
“早就到了，姑。”方旗说，“在林跃家里呢。”
“那就好，有没有吃午饭啊。”方兰关切地问。
方旗说：“吃过了，林跃做了面条给我吃。”
“行，挺好的。有没有跟你那些老同学聚一聚啊？”方兰问，“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晚上要见面的。”方旗摆弄着手机，“我7号下午就回来，大概晚上到。”
“行，都可以，你好好玩。”方兰笑呵呵地说，“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方旗回了声“嗯”，对面就挂了电话。
方旗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林跃这一去不要个一个小时是回不来的，他能够做点什么呢？
方旗左思右想，先是打了两局游戏，又听了会儿歌，还是觉得无聊。
好像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写作业了。方旗想着，又觉得不对。不行，我好像不是这么热爱学习的人，不能被于含清洗脑了。
虽然是这么说，方旗最后还是无聊到开始刷题。
然后就有了林跃打开房间门看见方旗坐在他座位上飞快地做试卷的一幕。
”我操，方旗，你真没疯吧？”林跃抹了一把脑门儿的汗，走到方旗身边，抽过他的卷子翻了翻，“靠，我他妈才出去两个小时，你写了五张卷子？你疯啦？”
“没写完呢，你没看见太复杂的题都没写吗？”方旗把椅子滑来滑去。
“不是，我说的重点不在这上面。”于含清把他的卷子整了整又放进他的书包里，“你现在怎么变成刷题打发时间的人了？半年前你还是个不屑于写作业的人啊！跟我一样的！”
“我是真无聊了，你家里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方旗耸肩，“我平时也不这样，就考试前复习的时候这样。”
“你复习的时候刷题？还有，你居然复习？”林跃的嘴巴张大的都能够塞下几个鸡蛋，“方旗，你真的变了。”他说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滚吧你。”方旗看着林跃夸张的表演，笑出了声，“你也给我好好学习起来啊。别到时候大学都考不上。”
“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林跃一把掰过他的肩膀，“是不是你那个叫于什么的朋友给你洗脑了？”
“没有，我都说了你别老这么大惊小怪。”方旗甩开他的手，“都五点了，不准备出去吃饭吗？”
“行，不跟你多说了，走吧。”林跃转手关了空调，“就老地方，咱们几个经常去的摊子。”
“行，走吧。”方旗又重新扎了下头发就出门了。
两人到了摊子那边，那一帮同学就已经在了。
“哟，旗哥来了！”
“哎哟喂，我们的大学霸来了！听林跃说你考的特好。咋做到的，跟我们分享一下？”
“就是就是，有啥秘籍快快交出！”
方旗被他们逗笑了：“哪里有什么秘籍，好好学不就行了。”说着开了瓶啤酒，往杯子里倒。
“啧啧啧，你都变得官方了。”林跃摇头晃脑的说，“今天我请客哈，你们随便吃。”
“哎呦喂，谢谢跃子哥。”
“跃子哥大方啊！”
“哪里哪里，快吃吧。”林跃摆摆手。
接着几人又开始对着方旗一通叽叽喳喳。
“你在大城市过得怎么样啊？”
“你为啥学习成绩变得那么好啊？”
“你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你有女朋友没？”
等等等等，吵得方旗脑袋嗡嗡的响。
“妈的，都别他妈跟我说话了。”方旗咬牙切齿的说，“吃那么多烤串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几人哄笑一番，但也没有继续烦方旗了。
吃完饭，大家一哄而散，方旗跟林跃散步回家。
“旗哥，说真的，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考的那么好的。”林跃正儿八经的说，“我认真的。我都留了一级了，不能高考再复读吧？”
“预习复习上课听讲，然后好好写作业。”方旗说。
“你说得到容易，就我们这个地方，上课能够听到讲都不错了。”林跃撇了撇嘴，“还要什么预习复习，我这辈子都没搞过这些东西。”
“那又没事，你体育好，考体校。”方旗踢了一脚路边的易拉罐。
“体校也要文化课成绩的！”林跃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我这样各科都个位数，这考什么东西。”
“你着什么急啊？还有一年呢。”方旗笑了一声，“我不也是半年就考得好起来了。”
“那是你脑袋聪明！我笨！”林跃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点上，又帮方旗点了一根。
方旗抽了一口，说：“哪有什么笨不笨的，我之前不也考的和你差不多？我现在不也上100分了。”
林跃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又抽了一口烟。
夏日的蝉鸣夹杂着洗碗声，炒菜声和打牌的吵闹声，小巷里充斥着生活的气息。
真的好久没有在这样的街道里走路了。方旗掸了掸烟灰，想。
回到林跃家，他妈妈居然在。
“哎呀，方旗果然在。我就说小跃不可能写卷子的。”孟静抽着烟，穿着个吊带裙，丝毫没有快五十岁的忍的样。左手臂上的纹身又多了几个，右手的花臂和背上的百鸟朝凤都鲜艳的很。
“妈，你居然有闲心回来啊。”林跃阴阳怪气的功夫在自己家人身上丝毫没有减弱，“我还以为你根本没这个家呢。”
“小跃，别这么说。还有客人在呢。”孟静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妩媚极了。
“方旗算什么客人，他是我家人。”林跃冷哼了一声，没继续说话，领着方旗进屋了。
孟静也无所谓，继续抽着烟刷手机。
方旗洗完澡，出来跟林跃聊天。
“好久没见你妈妈了，她最近还不太回来吗？”方旗用毛巾擦着头，接过了林跃递过来的吹风机。
林跃对此嗤之以鼻：“嘁，她要是知道回来，我都能够考上清华。”
林跃的家事方旗也不好多说，瞥了他两眼就没说话了。
林跃也去洗了个澡，出来就关灯睡觉了。
方旗有点认床，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堪堪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