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嫁进行时(十五)
商枝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要不是看见这人她都想不起那段在秦家的日子了。
秦怀远也在看她,见她眉梢皆是笑意,显然日子过得不错。他忽视心底泛起的躁意,张口想说什么。
商枝移开视线,侧身就想离开。
“慢着。”秦怀远伸手拦着她,神色有些纠结。
不过是恰巧遇到,商枝本不当一回事,谁知秦怀远偏要来碍眼。
“何事?”商枝看着前方,语气冷硬。
“我手里有你娘的遗物。”
商枝神色一变,抬头朝秦怀远看去:“你说什么?”
秦怀远见她视线总算落到自己身上,心下舒坦不少,假惺惺道:“当初你娘同我母亲定下婚事,你娘把佩戴多年的玉佩作为信物给了我母亲。如今你既然与我和离,那玉佩也应当归还于你。”
商枝皱着眉,关于这玉佩她其实有些许印象,她阿娘曾与她说过这事。可秦家如此作态,她早已不抱希望拿回玉佩。
现下秦怀远亲口提出,她难免有些失态,她想拿回玉佩。
医谷被灭突然,她是被护着逃出来的,她至今仍记得在冲天的火光中,阿娘喊她快跑,跑去上京,让她寻秦家庇护。
尘埃落定时,她同竹苓回去过。她妄图找到一点痕迹,却失败了。医谷被人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她什么也找不到,连个睹物思人的念想都没有。
商枝朝他伸手:“玉佩给我。”
秦怀远只觉得她太过天真,自己怎么可能轻易把玉佩还给她:“想要玉佩就随我回一趟秦府。”
商枝抿唇看着他,有些犹豫。
秦怀远自从撕破脸后就不再伪装谦谦君子,见她犹豫不决面露嘲讽道:“怎么,去了宁王府一趟就瞧不起秦府了?”
他最后又看了眼商枝,扭头便走,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眼瞧着人就要走远,商枝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期盼,咬牙跟了过去。
茶楼的窗边。
宁渊手里拿着个酒杯把玩,目光沉沉地看着底下这一幕,看着商枝上了秦家的马车,看着秦家的马车逐渐驶出自己的视线。
林玄凑到他眼前,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是宁王妃嘛,怎么跟着前夫跑了。”
宁渊一个冷眼丢过去,浑身散着冻死人的气息。
换作平时,林玄应当就怂了,可如今他喝了点小酒,酒壮怂人胆,他笑嘻嘻地坐回位置上。
他悠闲自在地为自己又斟了杯酒,嘴里念念有词:“你这几日的烦闷就是为了这个?”
宁渊这几日不知道被谁下了降头,一改往日做派。林玄平日里拉他出去喝酒玩乐,宁渊从来都是满脸嫌弃,看不惯他的花天酒地。
可如今,宁渊成日成夜地拉着他喝酒,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林玄各种打听都问不出个所以然,宁渊像个锯嘴葫芦一般只会闷头喝酒。
可今日他撞见这一幕,那脸色立马比他家那用了十来年的铁锅锅底还要黑,林玄瞬间就明白了他这些时日的情绪为何。
合着是情路不顺啊。
“你家王妃是不是和你相处几日看透你无趣的本质,后悔了?”
林玄这嘴着实贱得很,字字都往宁渊心上扎。
宁渊拧眉看着他,手中一个用力,酒杯瞬间碎了一地,有血从掌心溢出。
林玄不打趣他了,宁渊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此刻见他这般为情所困他也跟着不好受,方才也是指望着可以缓和下气氛。
“你要不与我说道说道,我好给你参谋一番。”
宁渊上下打量着林玄,一脸怀疑。
林玄这下不干了,撸起袖子就要理论:“我可是在情场纵横多年,后宅一堆美人,还会比你个多年不近美色的木头差劲吗?”
宁渊被酒精蚕食的脑子僵硬地转动着,寻思半天觉得他说得有理。
“行。”
——
秦府。
商枝躲过秦怀远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地从马车上跳下去,稳稳落地。
秦怀远面色微变,却也没说什么,扭头朝着府内走去。
商枝看着这道熟悉的门,有些恍惚,没曾想不过短短几月她竟又踏足至此。
她随着秦怀远来到秋斋院,看到院内布置,面色有些异样。
这秋斋院竟还是她离去的模样,红绸缎带都还挂着,屋内也像时时有人打扫一般,一尘不染。
“怎么,不过离开几日就不认识住了一年的地方了?”秦怀远说话带刺,看着站着不动的女子。
商枝梳起妇人髻,却不是为了他,一想到这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可他喜欢的是芸娘,为何又因为这事心中难受?
“玉佩呢?”商枝不搭理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只关心阿娘的遗物。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今日太过冲动了,不该轻易便跟着秦怀远回秦府的。
秦怀远面色有一瞬的扭曲:“玉佩,玉佩,你就只关心玉佩。看来你曾经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太过廉价。”
商枝有些不耐烦,要不是为了玉佩她何至于忍受秦怀远的发疯。她脚步后退,萌生了退意。
秦怀远定不会轻易把玉佩给她的,还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屋内两人各自思量着,忽略了窗外的动静。
窗纸被人从外戳破,一支小小的竹管探进来,有白色的烟雾吹出,在屋内蔓延开来。
商枝最先察觉异样,却为时过晚,只觉得脑袋昏沉沉,下一刻便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秦怀远面色一变,想上前扶起他她,刚走了一步,自己也昏倒在地。
有人从外间走进来,是芸娘。
芸娘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人,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秦怀远还是有点作用的,要不是有他自己的计划也不能轻易成功。
她无比确认自己那日把情蛊放到了宁渊袖中,按理来说不过十日他便会来寻自己。
谁知她失策了,她连那个男人的影子都没见着。眼见着秦怀远体内的蛊虫日益衰弱,她不得不主动寻找机会。
只要宁王妃同秦家大少爷苟合的消息传出去,想必宁渊会立即把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休弃的,到时候她换个面孔不信宁渊不中招。
现下蛊虫乃是依靠秦怀远的心头血而活,可随着秦怀远心头血的减少,她对秦怀远的吸引也在日渐减弱。
甚至近几日,秦怀远梦中竟然会喊那个贱蹄子的名字,这让她不得不为自己谋下一个出路。
待秦怀远心头血用尽那一刻,也就是蛊虫失效之时,届时她可没把握秦怀远不会恼羞成怒下迁怒于自己。
她一定要活下去,比谁都要活的好。
芸娘示意身后的下人把这两个人挪到床上去,并亲自动手把两人的衣裳弄得凌乱一片。
事毕,下人将门紧紧关上。芸娘看着紧闭的大门,眼里有得意之色,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她转身换了副楚楚可怜的神态,眼眶红着就往院子外走去。
“站住。”有熟悉的佩剑横在她的脖颈处。
芸娘浑身一僵,看着佩剑上熟悉的纹路,这是宁渊侍卫的佩剑,她上次就是被这把剑拦在腰处,落了大片淤青。
宁渊同林玄从屋顶一跃而下,轻松落地。
林玄面色复杂地看着芸娘,没想到这女子看着柔弱不堪,心肠却如此歹毒,要不是他同宁渊来得早,怕不是就误会屋内两人。
宁渊走到芸娘面前,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意,他此刻是真的想杀了这个女人。
“宁王殿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怎能擅闯民宅?”芸娘能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心生慌乱,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误会?”宁渊嗤笑,“把你杀了就没人知道这事了。”
他同林玄都不把芸娘放在眼里,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左不过是心思歹毒成不了大气候。
也就是这点轻慢,让他们毫无防备,给了芸娘有机可趁。
随着一颗小球落地,有浓雾升起,待烟雾散尽,芸娘也不知所踪。
林玄这下面色不淡定了,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在宁渊手下逃脱,还逃得如此轻松。
他打量着自家兄弟的面色,果然很难看。
宁渊盯着那个破开的小球,命侍卫将残骸收拾好,自己则大步往屋内走去。
进了屋,望着并排躺在一起的两人,宁渊眸子暗沉了一瞬。
他虽然知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不悦,商枝是自愿跟着秦怀远走的,这让他不免猜测商枝是不是对他旧情难忘。
宁渊俯身将昏迷的女子抱在怀中,紧接着一脚将秦怀远踢到床下,扬长而去。
林玄恨恨地踢了瘫在地上的人两脚,紧跟着离去。
翌日。
商枝猛地睁开眼,满脸戒备地打量着周围,冷不丁看到了宁渊的身影。
她面色变了变,在宁渊的搀扶下起身坐着。
宁渊伸手小心地为她理顺碎发,动作小心温柔,商枝心底的那点防备顷刻间便塌了。
“殿下。”商枝声音里有着劫后余生的意味,红着眼眶看向宁渊。
宁渊望着她这般姿态,满心满眼全是心疼,将人搂到自己怀里,温柔的力道落到她头上:“别怕,安全了。”
商枝依偎在他的怀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是如何从秦府离开的,她为何会晕倒,宁渊怎么找到她的?
一个个问题困惑着商枝,她想问些什么又不忍打破此时的美好。
喝闷酒,看到女主和秦怀远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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