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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嫁进行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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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僻静的小巷里,时不时有惨叫声传出,听得人浑身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那惨叫声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主子,人没气了。”

    黑衣男子随意倚靠在墙上,面容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神情,只听见他淡淡吩咐道:“把尸体处理了。”

    尸体被拖走后,留下两条长长的血迹。男子跨过地面上的那滩血迹,如同在自家院子一般闲庭漫步。

    他看似随意走动实则目标明确地走向一个狭窄的角落,声音隐含杀意。

    “出来吧。”

    缩在角落的商枝一抖,却还是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企图蒙混过关。

    男子似乎觉得有趣,发出一声嗤笑,站在原地不动了,看打算像是想守着商枝,看她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商枝瞧着不远处那片黑色衣角,抖得更厉害了,暗恼自己今日不该独自一人出门。

    绣红盖头的布料被芸娘毁了,眼看着婚期将近,这事耽误不得,但买红盖头只是其中一件事。

    算起来,她来到上京已有一年,却一直被关在秦府中,出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她便想着顺便逛逛买些吃食,从前在医谷时她便听闻上京美食格外出名。

    她因着身体的缘故,这些年吃食方面一直被牢牢把控着,这次为了不被管着,她还特意把竹苓留在府内,自己偷偷溜了出来。

    谁知反倒害了自己。

    商枝简直欲哭无泪,都怪自己贪嘴绕了远路,才误闯进了这个小巷。

    她这在里胡思乱想着,外面的宁渊却失了耐心,皱着眉就要走过来。

    早死晚死都得死,商枝闭着眼就冲了出去。

    谁知因为蹲得太久,双腿已经完全麻木了,她起身太过突然,毫无准备下一个踉跄便扑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呵。”头顶上方传来轻笑声,胸腔微微颤动,连带着商枝的脸颊也带上了点麻意。

    宁渊看着埋在自己怀里装死的女子,有些好笑:“这位姑娘准备待在我的怀里多久啊?”

    商枝一下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退出去,经过一番折腾总算站稳在原地,羞得满脸通红。

    宁渊看清了女子的面貌,眼里划过一抹惊艳,他眼含笑意,语气颇为放松:“方才可有看到什么?”

    商枝小心地抬眼瞧去,就见面前的男子低垂着眼,注视着自己。

    她连忙死命摇头,准备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要是这人知道她亲眼瞧见他杀人的一幕,她一定会被灭口的。

    “那便好。”

    他竟然相信了,商枝有些意外,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不过……”

    商枝的心又高高悬起。

    “我这衣服姑娘打算如何赔偿?”

    原来是这个啊。商枝的心又重重落回地上,落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关衣服什么事?

    她顺着宁渊的指引看去,当看清楚后脸顷刻间就红了。

    她望了望自己手里吃到一半的糖葫芦,又望了望宁渊玄色衣服上显眼的透色糖浆,呐呐道:“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重新赔你一件。”

    宁渊的本意本来就不是衣服,见她这副羞愧不已的模样,便起了想逗弄她的心思:“我这衣服乃是用极为罕见的扶云纱所制作的,价值千金,姑娘打算给我多少银钱?”

    好贵!

    商枝有些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件黑色玄衣,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她实在看不出这衣服好在何处,怎么就价值千金了。

    她现在穷得没几个银子,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这件衣服的。

    商枝笑得有些难看,半响吐不出半个字。

    宁渊看她的模样也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姑娘可是没钱?”

    商枝满脸羞愧地点头,嗫嚅半天都找不到个其他法子弥补眼前的男子。

    “这糖葫芦可好吃?”

    “啊?”话题换得太突然,商枝有些没转过弯,愣愣地点头。

    自然好吃,这都是她买的第三串了。

    “那便把这个赔给我罢。”

    望着朝自己摊开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商枝有些傻眼,摸不清眼前人的想法,哪有一根糖葫芦值千金的道理啊。

    商枝不想占这个便宜,又拿不出银子,场面一度尴尬。僵持片刻后,她决定放过自己,既然人家都不追究了,那也不必为难自己。

    她有些难为情地递出手中的糖葫芦,结结巴巴道:“要不我重新给你买一根吧,这个我吃过一颗了。”

    “不必。”

    商枝就眼睁睁看着男子拿过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也是这时,她才真正看清了男人的面孔,她不由呼吸一窒,无他,只因面前的男子实在太过俊美,竟比她那被谷中人称为“一枝花”的大师兄还要俊朗。

    大师兄要更瘦弱一些,身上常年带着草药香,气质温和,如同画中人一般。

    眼前的男人是一种不同于大师兄的俊美,剑眉入鬓,眉眼深邃,虽带着笑意,周身却萦绕着久散不去的杀气,让人无端便起了俱意。

    “姑娘还有事?”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商枝猛地回过神,连连鞠躬表示歉意后转身就快步离去。

    宁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自觉地磨搓了一下手指,总觉得那里依稀还残留着些幽香。

    也不知是抹了什么,那名女主跌进他怀里时,他只觉得迎面被一个软软的香包砸中了。

    “怎么,心动了?”

    有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趣着站在原地的宁渊。

    宁渊不耐地转过身,皱着眉看着一名身穿清衫的男子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稳稳落地后,林玄细细拍净衣摆处的灰尘,看着宁渊手中拿着的冰糖葫芦意味深长道:“我怎么记得某人一向最讨厌这些甜食的。”

    “多管闲事。”宁渊言简意赅,懒得搭理他,挥挥衣袖转身就要离去。

    林玄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可能放弃,紧跟着就追上去。

    一路废话不断,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可知方才那名女子是谁?”

    宁渊闷头走着,不发一言。

    林玄可不会被他的表面欺骗,知道某人正竖着耳朵准备听,他偏偏就不说了。

    直到宁渊暗藏威胁的目光扫过来,他才面露满意继续道:“那便是去年来投奔秦家的商枝,是秦家大少爷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是她?”

    宁渊有些意外,原来她就是商枝。

    秦怀远不过一商人之子,同他可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对那人不曾关注过,却也听闻过秦怀远在被人询问娃娃亲时,面露厌恶,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还曾当众放言,娃娃亲不过是个玩笑,他不会认的。

    当时上京好些公子哥都拿这个打趣,议论着那个传闻中秦怀远的娃娃亲对象,肆意猜测那名女子的容貌如何,被抛弃之后的姿态如何……

    想到这里,宁渊面色不禁有些难看。

    “你怎么会认识她?”

    林玄听出了他的不悦,有些震惊,宁渊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商枝了?

    宁渊这么多年来清心寡欲的,对谁都一副德行,男女在他眼中压根没有任何区别,为此他曾一度怀疑自己这位好兄弟该不会孤独终老吧。

    他方才来的时候正好宁渊杀完人,便亲眼见到那个女子扑进了宁渊的怀里,见宁渊不但不生气还好脾气的让那名女子的糖葫芦戳在他的衣服上。

    林玄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宁渊可没骗人,他那衣服可真的价值千金,这沾上糖浆也不知道有多难洗去。

    若说他最开始只是震惊,那么接下来宁渊的举动可谓是让他叹为观止。

    秦家那个娃娃亲姑娘明显是被死人的场面所吓到了,宁渊居然懂得转移话题,让那姑娘注意力全放在了赔付衣服上,完全想不起来杀人的场面了。

    林玄可是大大的长见识了,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看见宁渊怜香惜玉。

    林玄盯着宁渊啧啧称奇,直到被宁渊赏了一个拳头才嬉皮笑脸地持续刚才的话题。

    “这不是那姑娘来得时候太过狼狈,敲着秦府的大门半天都没人搭理,引来了不少目光。”

    “后来那商家姑娘应当是晕过去了,身边的婢女估计没法子了只好敲门大声喊着自己的来意,说自家小姐是秦家大少爷的未婚妻。”

    “秦家可最好面子,这不,立马将人放了进去,巧得是我那天正准备去秦家药材铺,正好撞见了。”

    光是听着林玄的寥寥几句,宁渊就能勾勒出那日的场景,他不由心底隐隐发堵,有一股郁气急需发泄,他却说不清原因为何。

    偏林玄还在一旁火上浇油:“真可惜,你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回,谁知竟开到了个有夫之妇面前。”

    宁渊不轻不重地瞥了眼还在说个不停的林玄,眼里隐含杀意。

    林玄正说得上头,冷不丁一个拳头就到了他面前。

    闪躲不及,他生生受了这一拳,只觉得眼冒金花就要倒,余光见宁渊还要再举起拳头,连忙大喊救命拔腿就跑。

    宁渊可不会放过他。

    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离开上京,许久没揍过林玄了,他才会如此讨嫌。

    宁渊和林玄从小便一起长大,对林玄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本事可是一清二楚。这货不把他打害怕了他那张嘴是不会放过你的,能把你念到想出家。

    从小到大,林玄可没少因为这个毛病被人打,其中宁渊则是打得最多的。

    商枝气喘吁吁地跑进秋斋院,进了屋里才觉得安全了一点,重重松了口气。

    竹苓从一旁阴恻恻地探出头来,语气幽怨:“小姐今日吃得可开心?”

    “开……什么吃得开心,我没吃东西。”商枝差点就露馅,连忙找补道。

    竹苓才不惯着她,伸手抹了下商枝的嘴角,捏下了几块糖渣:“糖葫芦?”

    这就是人赃并获的案发现场。

    商枝一想着自己就是顶着挂着糖渣的脸与那名男子交谈,并之后还一路招摇过市回到秦府,就很不得钻到地底里去,都顾不得竹苓的问责了。

    “小姐,日后吃东西记得擦嘴。”竹苓看着自家小姐红到要冒烟的脸颊,毫不避讳地捂嘴偷笑。

    商枝拿她没办法,只好任她尽情嘲笑自己,笑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最终,两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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