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道
狄人杰的话，让陌野陷入了沉思。
欧阳家为什么要退婚？
难道真的是因为觉得他配不上欧阳玉瑚这位千金大小姐吗？
陌野曾经以为是这样的。
但是仔细一想，这里面有问题。
毕竟这门婚事，可是欧阳烈老将军亲自订下的。
而欧阳烈是欧阳家的家主，更是欧阳家的精神支柱，他为了能将自己的妖甲带回欧阳家，才萌生了让陌野当赘婿的念头。
也就是说，这门婚事最重要的因素是妖甲，而不是人。
按理来说，欧阳家应该拒绝不了这门婚事，毕竟拒绝了陌野，就等于拒绝了曾经让欧阳家风光无限的王级妖甲。
可偏偏他们就是这样做了！
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让欧阳信这个愣头小子来贫民窟闹一闹，陌野就会把那具妖甲还给他们吗？
显然不可能的。
陌野就算再善良，再想报恩，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小命。
妖甲没了，他的小命也就没了。
所以陌野和妖甲是共生体，欧阳家要想得到那具妖甲，就一定得接受陌野。
就算他们用强来的，只要陌野不愿意，也没人能得到那具“活着”的妖甲。
所以欧阳家拒婚，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理由。
现在想来，欧阳家所面临的巨大危险，恐怕就是他们拒婚的理由了。
他们不是不想得到陌野身上的那具妖甲，而是担心一旦把欧阳玉瑚嫁给陌野，那些人就会丧心病狂，直接对陌野动手。
而在身上的妖甲恢复巅峰战力以前，陌野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欧阳家应该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得不到妖甲，还搭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
如此一来，他们拒婚的理由也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陌野不禁眼眶微微有些红了。
他之前还以为欧阳玉瑚不想嫁给自己，是因为他看不起自己穷小子出身，和她门不当户不对。
但现在想来，这未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因为他只要和欧阳家断绝关系，那不管他成不成得了甲王，都跟那些人没关系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成了甲王，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到时候欧阳家都不知道还在不在长安城，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欧阳家的人吧？
这么一想，陌野终于明白了欧阳玉瑚的良苦用心。
她拒婚，不是因为看不起自己，而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
陌野想通了这一点，一下子就感觉屁股底下像是点了火似的，根本就坐不住了。
他真想马上赶到欧阳家，对欧阳玉瑚说：我要娶你！
这不是因为他还对欧阳玉瑚念念不忘，而是因为他答应过欧阳烈，一定要竭尽全力守护欧阳家，守护欧阳玉瑚！
欧阳烈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把妖甲传给他，让他拥有了无限光明的前程，对于陌野来说，欧阳烈对他无疑恩重如山。
陌野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就算真的有可能因为欧阳家受到牵连，他也做不到在欧阳家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
他桌子底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而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狄人杰如何还不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想明白了吧？”他再次把身体前倾，几乎就要隔着桌子凑到陌野的面前，调侃的说到：“美人情重，欧阳恩深啊，你还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吗？”
“我……”陌野眼眶和脸蛋同时泛红，透着一丝尴尬。
“其实说真的，我倒是蛮希望你能加入督察局的。”狄人杰见他无话可说，又很快缩了回去，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到：“因为如果能有一个甲王境的强者做手下，对于督察局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陌野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已经有一个甲王境的强者了吗？”
“你说屠形？”狄人杰反问他。
陌野默默地点点头。
之所以提到屠形，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正好可以向狄人杰打探一下这个人的事情。
但狄人杰却苦笑道：“严格来说，我们和屠形不是统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他进一步解释道：“屠形当年之所以加入督察局，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受任何人制约，他只是不想受到长安城政府的猜疑，所以给了他们一个监视的环境而已。他在督察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不受限制？”陌野心里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自己也加入督察局，也成了甲王，不知道能不能也像屠形一样，拥有绝对的自由？
不过现目前是肯定不可能的。
毕竟屠形加入督察局的时候就已经是甲王，而自己，现在才不过是一名初级甲士而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在成为真正的甲王之前，他在所有人心目中都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否则欧阳家不会放弃他，那些人也不会对他虎视眈眈。
只是既然已经说到了屠形，陌野便顺势想再从狄人杰口中掏出一点儿他的资料。
于是他又问到：“那屠形既然不受督察局制约，他每天又在做些什么？他人在哪儿？”
狄人杰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疑惑的问到：“你问这个干什么？”
陌野心里一惊，连忙敷衍道：“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屠形是四大甲王当中最神秘的一个，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的样子，包括我也是，所以我对他这个人比较好奇而已。”
狄人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到：“哪有什么神秘的？他只是所追求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而已。”
“他追求什么？”陌野脱口而出问到。
狄人杰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大道。”
“大道？”陌野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不过不妨碍他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惊讶的说到：“什么大道？难道他想成仙？”
狄人杰不出所料的笑了起来。
“你小说看多了吧？”他没好气的反驳陌野到：“我说的大道，不是升仙成佛，而是力量，极致的力量！屠形所追求的，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然后利用这股力量，去消灭妖兽，让世界重新平静下来”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感慨的说到：“老实说，这个人真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纯粹的人，他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大道，真的是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论起这股毅力，就连我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狄人杰并不知道，他的感慨，落在陌野的耳朵里，却令他浑身一震，两只瞳孔都放大到了极致！
力量，追求极致的力量！
也就是说，屠形追求的可能是成为妖皇，然后凭一己之力，拯救人类？
这令他不由想到了当初三头妖王在争夺欧阳烈的妖灵是说的那些话。
如果吞噬了欧阳烈的妖灵，它们就有可能突破妖王境，成为妖皇！
既然妖王都能突破成为妖皇，那屠形若是得到了欧阳烈的妖灵，是否就有机会成给甲皇呢？
这么一想，屠形作案的动机反而越来越明确了！
会不会那三头妖王口中的比欧阳烈还要厉害的人类，就是屠形呢？
要知道，屠形十几年前就是甲王了，而它的妖甲又十分诡异，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慢慢的去炼化，他只需要不断地吞噬，吞噬妖兽或者其他妖甲战士的妖灵，就能一步步让自己变得强大。
而现在的他，到底已经拥有了多强的力量？相信这一点长安城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
恐怕就连狄人杰也不知道。
所以陌野越想越觉得屠形就是那个陷害神武军的叛徒！
但问题是他现在也不能把这件事直接告诉狄人杰。
毕竟屠形可是甲王，而他只不过是个刚刚失去了部队番号的新兵，就算他身上同样也有拥有一具王级妖甲，但是和屠形的分量比起来，它显然还不够塞牙缝。
而且他一直牢记着欧阳烈跟他说过的话，在没有绝对把握能够自保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泄露那个“叛徒”的身份信息。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长安城到底有多少敌人，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屠形这样的一位超级大佬呢？
于是陌野默默把心底的想法继续压在最深处，没有向狄人杰透露一丝口风。
可这个时候狄人杰又提起了加入督察局的事。
“老实说，你现在愿不愿意加入督察局？”他问到：“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现在前途远大，在很多人眼中可能炙手可热，但是你自己也清楚，在没有成为真正的甲王之前，你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加入督察局，虽然无法保证你绝对安全，但是的确也有一些阻吓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你不是相帮你的那些战友们讨回公道吗？加入督察局，你就有了去调查这件事的权利，到时候我会让人全力相助，一定会把南山矿场的案件调查个水落石出！”
陌野闻言，心头一阵感慨。
老实说，他之前之所以想加入南山矿场案的调查，一方面是想找出那个叛徒，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但是现在经过狄人杰的分析，他发现自己的处境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
只要他不跟欧阳家扯上关系，那些门阀世家未必会愿意来招惹他这样一个“预备甲王”。
所以他突然间感到自己的生存环境改善了好多。
这时候他再想加入督察局的心思也就没那么重了。
不，严格来说，他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要加入督察局！
毕竟他可是说过，“一日神武军，终身神武军”。
欧阳烈对他恩重如山，他现在继承了欧阳烈的妖甲，当然就应该同时把重建神武军的重担也给继承过来！
他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他身上，肩负着神武军三千多名英烈的重托和希望！
于是陌野摇摇头，严肃而认真的对狄人杰说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