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醒
“为什么？”陌野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
哪有什么为什么？像欧阳玉瑚这样的天之骄女，怎么可能真的下嫁给他这样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
就算是她当初可能真的有一丝心动，但过后欧阳家的其他人也一定会阻止她的。
门不当户不对，哪怕他身上有欧阳烈的妖甲，哪怕欧阳烈留下了遗嘱，但对方也可以完全不接受这份遗嘱。
癞蛤蟆怎么能吃得到天鹅肉呢？
这一瞬间，陌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十分荒诞的梦。
这个梦曾令他心潮澎湃，也曾令他想入非非。
但是现在，梦醒了，他也该回到现实中去了。
于是陌野整个身子松软下来，一下子躺到了汽车后座的靠背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因为这件事注定本就是不该属于他的，当他知道有希望的时候，患得患失，但是当真的失去之后，他却反而感觉异常轻松。
倒是旁边的欧阳玉瑚，朝他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欧阳玉瑚没想到陌野这么快释然了。
她不是自恋，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到底有多大。
长安城第一美女，这个名号可不是吹的。实际上，从她小时候就已经长得落落出众，很多见到她的大人都对她爱不释手，她才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欧阳家的好友试图跟她们家订亲了。
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攀附欧阳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小欧阳玉瑚着实喜爱。
等到她稍微长大一点儿之后，她在学校，更是成为了阳光一样耀眼的存在。
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喜欢她，她永远是学校里的校花，每个男孩子和她说话的时候，都会显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直到她遇见宫家的那位嫡长子，作为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未来几乎笃定会成为长安城最有权势的人，宫宝印对她更是一见钟情，难以自拔。
她的魅力，足以俘获长安城从十六岁到六十岁所有的男人。
所以当欧阳玉瑚见到陌野只是短暂的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之后，她心里也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那就像是这个东西我明明不要了，可是当它也表现出对自己没有留恋时，自己的心里又有些不甘的感觉。
欧阳玉瑚突然对陌野涌起一股奇特的兴趣。
只是当两人目光再次接触时，陌野苦涩的笑了笑，欧阳玉瑚却扭过头去，仿佛被人装破了心事，小脸微微一红。
“没有什么为什么。”她故作镇定的说到：“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不过冷静下来想想之后，我发现我们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我们勉强在一起，恐怕对大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说到。
陌野黯然。
果然，他就不该有这样的非分之想！
现在人家把话说明白了，反而闹得大家脸上都有些不好看，甚至有种很难受的感觉。
但陌野还是强忍住内心的激荡，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诚恳的对欧阳玉瑚说到：“如果不是你及时叫醒我，我险些以为自己做了个不愿醒过来的美梦。”
欧阳玉瑚再次诧异的扭过头去，看向他。
这么快就放弃了？难道自己的美貌，都不值得他在挣扎一下吗？
还是说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现在只不过是借坡下道而已？
欧阳玉瑚有些摸不准，可又不想让陌野看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抿了下嘴唇，沉默下来。
而陌野则继续说到：“不过你放心，虽然我们的婚事吹了，但欧阳将军对我有恩，我陌野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以后你们欧阳家如果出了什么事，找到我，我一定不会推辞！”
说完他又柔和的看向欧阳玉瑚。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在潇洒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可以马上拉开车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但是当他看到欧阳玉瑚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时，他心中突然又涌出一股不舍，连拉车门的动作都忘记了。
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心仪已久的女孩，最后一次能跟她坐在一起，像是朋友一样聊聊天了吧？
鬼使神差般，陌野突然又接了一句：“其实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
欧阳玉瑚猛地身子用力一震，转过头来看向他。
“朋友……”她的眼中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慢慢的活络起来，重新出现了笑意。
“也对，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她突然伸出手，对陌野微微一笑，说到：“你好，朋友！”
陌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只觉得她的小手又柔又软，满鼻芬芳。
这一刻，他心里那丝委屈和不甘终于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你好，朋友。”他也笑着回了欧阳玉瑚一句，然后潇洒的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到陌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时，欧阳玉瑚还呆坐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发呆。
“小姐。”她的司机突然回过头来，依然是黑西装白衬衫的打扮，好奇的对欧阳玉瑚问到：“您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您之所以退婚，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因为怕连累他？”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欧阳玉瑚不知道是在认真回答那个司机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撇撇嘴心酸的笑道：“就算解释的再多，也掩盖不了我欺骗他的现实。而且现在这样挺好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没那么大压力，如果让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想着杀掉他，我只怕他更加承受不住，说不定当场就要崩溃了。”
“可是……”司机犹豫了一下，说到：“老爷的那具妖甲怎么办，就任由它这样流落在外面？”
欧阳玉瑚转过头来盯着他，神情很严肃，像是要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回答道：“那已经不是我爷爷的妖甲了，现在它属于别人，我们欧阳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东西上……”
……
离开欧阳玉瑚的小汽车，陌野默默地走在污水横流的贫民窟小巷里。
他刚才虽然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失望，但是此刻，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和欧阳玉瑚再也没有关系之后，他的心情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低落。
就像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般的惆怅。
只不过令陌野庆幸的是，他还没有彻底回到原点，至少他身上，还有欧阳烈传下来的那具妖甲。
这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会赋予他远大的前程和光明的希望！
陌野重新振奋起精神，狠狠地用力在空中挥了两拳，然后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家门口。
刚来到屋前，就看到香香拖着两腮坐在门口的空地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香香！”陌野开怀地招呼到：“你怎么又坐在外面，你不是有钥匙吗，自己到屋里去休息啊！”
香香委屈的摇着脑袋说到：“不要，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还不如在外面晒会儿太阳呢！”
说完她从地上跳了起来，抱住陌野的胳膊。
“陌野哥哥，你上午去哪儿了？我发现昨天给你留的晚饭你一点儿都没吃，难道你不饿吗？”
经她这么一说，陌野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咕咕叫起来。
“哈哈，瞧我这记性！忙着去办事，差点儿连饭都忘记吃了。”他摸着后脑勺笑道：“这样吧，中午我去买几个菜，今天我们好好在家吃一顿，吃好的，要有肉的那种！”
“咕隆~”香香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喉咙不停地嚅动，高兴地问到：“真的吗，有肉吃？”
“管饱！”陌野大手一挥，豪气地说到。
说到就要做到，答应了香香，陌野立刻就出门准备去买肉。
可是当他从当地的菜市场回来时，却发现自己家大门口多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昨天在欧阳家对他大呼小叫，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的欧阳信。
另外那些人估计是他的狐朋狗友，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但是神态却流里流气，其中两个更是在围着香香，不停地伸手去挑逗她，试图拿她来取乐。
“你们干什么？住手！”陌野大喝一声，冲了过来。
欧阳信立刻带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哈，你这个癞蛤蟆终于回来了！”欧阳信站在陌野面前，就像是由高空俯视他一般，仰着鼻孔得意地说到：“还我们等这么久，你真是该死！”
陌野没有搭理他，先把香香从那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手里救出来，护在身后，这才问到：“欧阳信，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明知故问！”欧阳信仰着鼻孔，很不爽地说道：“我们来找你，当然是来拿回属于我们欧阳家的东西！”
“属于欧阳家的东西？你是说我身上那具妖甲？”陌野明白了他的来意，问到。
欧阳信点点头，大笑道：“当然咯，不然嘞？”
陌野撇撇嘴，强忍着怒火说到：“这不可能！我已经和妖灵签订了血誓，你要是拿走妖甲，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欧阳信不出所料毫不客气地说道：“总之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那具妖甲本来是属于我大爷爷的，是我们欧阳家的传家之宝！谁知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用了什么方法，把妖甲从我大爷爷那儿盗走了。现在我把它要回来，这合情合理，不是吗？”
说完他摊开手，朝着周围的狐朋狗友示意。
那群人立刻鼓噪起来，纷纷大喊着“没毛病”、“合情合理”、“本该如此”之类的话，朝着陌野毫不留情的开始数落。
陌野抿起嘴唇，眯着眼看向他：“可是妖甲是欧阳将军亲手传给我的，而且如果失去妖甲，我就会死……”
“那就死咯！”欧阳信再次摊开手，嘲笑道：“像你这样的废人，不死留着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你反正都快死了，迟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在死之前做件好事，把我们欧阳家的东西还给我们，说不定到时候我还会记你一份人情，逢年过节多帮你烧支香、点根烛，这样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