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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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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宇沉默片刻,点头。

    他知道,自己作为贺临亲点的府试案首,如今竟然杀了人,会给贺临丢很大的脸。

    可是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听到肯定的回答,贺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无奈有,惋惜也有。

    最后,皆化为一句重重的叹息:“……你……糊涂啊!”

    “大人之恩,学生只能来世做牛做马以报。”

    “我听卢同知说,你是自己来州衙自首的?”

    “是,大错已铸,学生自知无法弥补,唯有认罪。”

    虽然犯事的第一时间,谢宇也想过要跑。

    可后来冷静下来,他想通了。

    如果跑了,贺临会对他失望,也会让贺临为难。

    如果跑了,过往自己所读之书,所奉行之准则,皆成虚幻泡影。

    所以他来自首了,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

    贺临看着他坚毅的神色,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谢宇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即便犯下这种大错,即便知道如果被抓,自己的前程、人生,都会从此一塌糊涂,却还有这样的勇气站出来,主动自首承认错误,甚至都不求自己搭救,而是义无反顾的承担责任。

    这样的勇气,责任心和通透,属实难见。

    贺临庆幸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人,也难免痛心于这世事无常。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贺临深深叹惋,转身拂袖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谢宇伏下身子,郑重磕了个头。

    因为知道了谢宇的遭遇,所以回家的路上,贺临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她刚到漳州的时候,就派了湘昆回家去递消息,知道她今天到家,万语琴跟温云熙都很高兴,早早的准备好了晚饭。

    马车在贺府门前停下,贺临走下来,就看到万语琴身后跟着温云熙,以及一些下人,正匆匆朝她走来。

    “你这孩子,都到漳州了,居然先去了衙门,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处理?快快进来,就等着你回家吃饭了。”

    “母亲还未用饭?我不是让湘昆说了,如果我回来晚,便不必再等我吗?”

    温云熙接话:“你这么多天没回来,母亲当然挂心你,怎会不等你一起吃饭。”

    面对着两张笑脸,贺临还是尽量收拾好心情,赔笑道:“那是我的错。”

    万语琴拉住她的手:“走走走,饿了吧?快入府吃饭,顺便跟我聊聊永平的情况。”

    “好。”

    贺家的规矩并不森严,所以边吃饭也是能边聊天讲话的,洗了手入座之后,万语琴便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在永平这些天,也没给家里来封信,那边怎么样啊?你叔父叔母都还好吧?”

    “母亲放心,叔父好着呢,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案子也查的七七八八了,杀人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那就好,那是谁杀的那个人啊?居然还嫁祸给了我们家。”

    莲云教的事情贺临不太好说,只能摆摆手:“不好说,永平那边还在查呢,但总归叔父是不会再有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原以为你最多去五六天就能回来,可你一去就是半月,吓的我以为你在永平出了什么事情。”

    “是我的错,让母亲担心了。”

    “尝尝这个鱼,母亲亲手做的。”温云熙夹起一块鱼片。

    贺临朝她笑笑,接到了碗里。

    因为今天回来的晚,所以吃完饭之后,时间已经七八点了。

    贺临去了一趟书房,想去练练字。

    毛笔字写起来,经常要全神贯注,注意每一寸的力度以及笔锋走向,因此是一个很好的平心静气途径。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心绪也难免烦乱。

    关上房门,贺临正要研墨,听到外面一声轻唤:“相公?”

    贺临动作一顿:“进来吧。”

    温云熙推门进去,看到贺临站在书桌前,笑问:“相公与母亲聊完了?”

    “嗯,刚刚从母亲院里过来。”

    见她拿着墨,温云熙上前:“相公可是要研墨?”

    “是,打算练练字。”

    “我帮相公研墨吧。”

    “好。”贺临把墨递给她,转而去铺纸。

    明月高悬,烛火摇曳,房间内沉静寂然,只能听见外面的蛙鸣声。

    转动着手腕,温云熙打量着贺临的神色,“相公可是有心事?”

    贺临拿笔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你练就了什么火眼金睛吗?”

    “虽然相公在母亲面前,已经极力装作欢喜高兴的模样,可瞒不过我的。”

    磨好墨,温云熙又拿起一旁装清水的茶盏,往砚里加了一些清水:“相公若遇一般烦闷之时,便喜欢练字以纾解,若是极其烦闷,则会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坐着发呆。”

    行吧,了解这东西果然可怕,尤其是日夜躺在自己枕边的人。

    贺临无奈笑笑,用笔沾了沾墨水:“这一趟去永平的确遇到了一些事,不过最让我烦闷的,还是今天才知道的事情。”

    贺临在纸上落笔,片刻之后,写了两个字:“这个人是去年府试,我亲点的案首,一个性格不错,才学也不错的年轻人。

    后来他也过了院试,本应是前途一片大好,可就在前几日,他失手杀了他好赌打人的父亲,现在入了狱。”

    温云熙低头看过去,纸上的两字是——谢宇。

    “相公定然心痛、叹惋至极吧?”

    “的确如此,可除此之外,还有几分惆怅与纠结。”

    “纠结?”

    “他这个案子,是卢同知处理的,当时我并不在漳州,卢同知并未将他的卷宗入库,说是交由我处置。”

    温云熙愣了一下,随后也意识到贺临这话背后的含义:“相公在纠结该不该放了他?”

    “我知道,依大庆律法,他该判斩刑,可我这心中……的确不是滋味。”贺临叹了口气,难得有些迷茫,将目光投向温云熙:“你觉得我该如何?”

    不等温云熙回答,她又连忙摆摆手:“罢了,罢了……不用你回答,也不该你回答。”

    拿这种事情问温云熙,让温云熙帮自己选,就是把自己的压力转移给温云熙。

    怎么看都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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