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患
眼前古怪的场景让我目瞪口呆,这哪像荒村,这分明有人一直住着!
我急忙转身,走到村上房一户人家,推开院子的门,进到老宅里。
桌子上散乱的摆放着一双筷子,一口小瓷碗,看似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我愣愣的看了会,制服男进来,问我发现了什么?
我没应声,直接走到灶台前,将锅盖掀开,锅里果然还捂着半小碗咸菜,和一碗半稀的饭。
看着这些仿佛昨天刚看过的场景,我说不出话来。
制服男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目睹,我也不会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过去了二十年,外婆家的摆设原封不动,甚至锅里还给我留着的饭菜。
我不知道村里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制服男解释,阔别老家这么久,照道理就算房子不塌,也不能保存得这么完整吧!
我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古怪的念头,我在家里几个房间乱转,又大声喊着:“外婆,外婆!是我啊,我是小斌,我回来了!”
然而任我怎么喊都没人答应,看来外婆确实没在了,我的心头一阵失落。虽然家里的摆设一切依旧,连锅里放着剩饭菜都一如往昔,米饭和咸菜也没有发霉干枯,就像是外婆临时出门了一般。
这熟悉感让我怀念,又觉得村里事事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制服男也在屋子里到处转悠,大概是希望找到些蛛丝马迹,找了一会后他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我摇摇头,皱眉道:“除了感觉地上很潮湿,像是进过水,屋子里有股很重的霉味,别的好像都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的样子,一成不变。”
制服男看得显然比我仔细多了,听我说潮湿后,他手电筒的光线照着墙角,道:“你说的没错,看这是什么?”
我矮身凑到墙根看了看,才发现墙角上粘着几条看起来很细长的虫子,我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鼻涕虫吗?”
鼻涕虫是我们乡下对蛞蝓的通俗称呼,就是那种长的看起来像脱了壳的蜗牛,它们爬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痕迹,一到阴雨天,老家的墙上总会爬着许多鼻涕虫,有一次外婆煮了一锅饭,准备吃饭时打开锅盖一看,米饭上两条鼻涕虫都已经煮熟了。
不过眼前的这些好像又不是鼻涕虫这种虫子比鼻涕虫要细长的多,弯弯曲曲的贴在墙角,最长的竟然有十多厘米,像一条细长的蛇一般,它的头部还是扁的,身子滑溜溜的贴着墙根蠕动,看起来很是恶心。
制服男凑了过来,指着那些东西道:“你看仔细,这不是你说的鼻涕虫,这种软体动物叫做‘天蛇’,学名叫做笄蛭,用皮肤呼吸,是蚯蚓的天敌,它们一般只出现在阴暗潮湿的石头砖块下面。”
“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问了一句。
制服男道:“嗯,它们平常不会爬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
隔了片刻他才道:“除非,这里刚发生过水灾。”
水灾?!
我听了一愣,婆槐村所在的山坳里地势虽成簸箕状,但总体地势比镇上平原高出很多,浙东经常发生台风洪水,但要洪水满到这高度的话,大半个省恐怕都要沉底了。
所以打我记事起,村里好像没发生过水灾,制服男又道:“不过这里阴雨连绵,石头底下浸水了,它们也有可能爬出来透透气。”
看了一会也没看出别的名堂,我俩站了起来,制服男道:“回去吧,看不出什么线索来。村子也搜遍了,情况都基本一样,家里摆设完好,但全村看不见一个村民的踪影。真是奇怪,难不成会是群体失踪事件?”
我转头道:“……你确定全村都找遍了?有没有去乱坟岗那边找过?”话说出口我自己愣了一下,我说这句话时自己完全无意识,就仿佛不是我说的一样。
制服男听了一愣,道:“乱坟岗?那边倒还没有去查,我也觉得那很可疑,但道长说那边阴气极重,让我们先别过去……你觉得,村民们会在那边?”
我神色有些慌乱,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觉得……那里比较古怪,至于有没有在那,我……不清楚。”
制服男看了我一眼,道:“那行,一会我拉上道士,一起去趟乱坟岗看看,其实我早就想去废塔里一探究竟了,只是队长他们还没到,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嗯?李队长没来吗?”我问道:“不是说你们一起进村的吗?”
“嗯,他要晚点才过来,回去吧。”制服男随口说了句,出了门。
院子里风有点大,制服男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只对讲机,按着通话键道:“老王,老王,搬到老槐树下的设备都盖上防雨布,一会看来还有场暴雨,我一会就回去……”
他说完话后,对讲机里发出一阵滋啦滋啦的嘈杂声,杂音有些规律,似乎是人在说话,但又完全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我看了制服男一眼,发现他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看来有些担心。杂音过后对讲机安静下来,制服男又对着对讲机道:“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听到的回话!”
对讲机里又是一阵滋啦声,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有磁场干扰,他用力拍了拍对讲机,这才听见老王含糊的回了句,“好的好的!”
制服男大皱眉头:“这老东西,一到用时就掉链子!走吧,要下大雨了!”
看来暂时也没办法找到村民失踪的原因,他大步出了院门,我回头再看了几眼外婆家,跟着他后面出了门,沿着村路往土狗家走去。
回来时倒是不用担心摔倒了,因为工人的效率还挺快,这么会功夫,这段村路旁的树上、土房门梁上都已经拉了电线,简单的接了几盏节能灯,在风中飘摇。
村路上有了照明,看起来倒是减少了几分诡异,我笑道:“你们这是打算对婆槐村进行全面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改造了?要是你们早点来就好了。”
制服男冷漠的说:“不出大事情我们不会来,怎么,你还希望我们来么?”我听了顿时语噎,只好跟着不说话。
很快我俩到了老槐树那边,从老槐树到土狗家之间这段路上,更是架着十七八盏强光灯,照得这一片更是灯火通明。
大本营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灯光一扫笼罩在我心头的黑暗,亮堂堂的让人看着就很是安心,至于为什么让人安心,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鬼都怕强光吧。
老槐树下摆满了一大堆仪器,两个工人正忙着给仪器盖上遮雨布,还没等盖好,豆大的雨点已经下了,打在雨布上啪啪作响。
制服男上去帮忙,我手脚不便,就不去添乱了,小碎步跑着回土狗家。
才一进门,外头已经是瓢泼大雨哗哗直下了,看来制服男他们得淋成落汤鸡。
进到屋子里,门里几个人喊着关门快关门,我才发现老道长、小李子都已经在了,还有两个工人,几个人围成一团坐着烤火,不知道聊些什么有说有笑的。
看我进来,小李子给我腾出一个木桩,让我围着火堆坐下,我烤着火笑道:“你们倒是悠闲,他们三个忙成狗,大概都淋成落水狗了。”
老道士笑道:“活该,早跟他说了一会还有暴雨,他就是不听,还让人往外头折腾他那些个宝贝铁疙瘩,指望着能先抓到鬼赢我的工资呢。这下好,一场雨淋出了病,看他那些洋玩意还能不能开机。”
众人乐得哈哈一笑,小李子起身,从一旁拖来一只硕大的大行李箱当众打开,从里翻出一大堆东西,分发道:“来吧,不要客气。”
我一看眼睛都亮了,满满的一箱子啤酒饮料矿泉水、泡面雪碧八宝粥,饮料零食一应俱全,众人顿时忘了客气两字怎么写的,疯抢一空,每人手上抱了一堆,开怀大吃。
在这荒村里边吃鸡腿边烤火倒也很是惬意,我都浑然忘记自己还是个嫌疑犯了,直到听老道士海阔天空说起捉鬼经历,小李子才哎呀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推开了木窗。
窗外天色阴沉,暴雨如注。
窗户一开,一股股冷风呼嚎着灌进来,冻得房里几人都是一个哆嗦,老道喊着:“关上关上,冻死个人!”
小李子却道:“怪了,刘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他说的刘哥就是制服男。
“谁知道,大概是机器浸水了,在那修理吧?”老道边吃着豆腐干边没心没肺的说着。
小李子却担心的说:“可是你看,老槐树那边灯怎么灭了,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这话一说,老道一下子站了起来,凑到窗前往外看去,果然看见树下已经是漆黑一片,制服男和几个工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不好!”老道脸色骤然一变,我们一看不对劲,也凑到窗口去看。
一看之下都大吃一惊,只见之前接好的节能灯像是中了邪一般,从村中开始依次灭了过来,一盏盏的灯闪几下就灭,巨大的阴影犹如一道海浪,朝着我们这边黑压压的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