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太
说到这里，审讯室里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我，包括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一时房间里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在座的大都也都为人父母了，那种为了子女肯不顾一切的感受，想必都曾体验过。
过了许久，那老头才长长的感叹了句：“父母慈恩，终生难报啊！”
这次我倒是没那么讨厌他。
“接下来呢？张素妹怎么样了？快点说，不要卖关子！”小李子催道，张星洁也听呆了，手上拿着的笔录都忘了记，审讯俨然成了记者招待会，一群记者等着我发布重大新闻。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张素妹当时还没事，但众人都还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我环视一周，接着说下去。
当时张素妹救女心切，整个身子扑向窗外，但依然晚了一步，她的手与小洋洋的脚差了一公分的距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擦脚而过，小洋洋双手伸向她，直直往楼下掉去。
张素妹原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去救女儿，这一纵已经使出全部力气，整个人也飞出窗外，她没抓到小洋洋，心里涌起一阵绝望，死就死吧，竟然不去阻止坠势，眼看也要坠楼身亡。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病房里那个老太太扑过去倒抱住了张素妹两条腿，死死的将她给拽住，张素妹此时已经大半个身体凌空倒挂在窗户外，再稍逊那么一瞬间，这家医院又可以摆灵堂了。
审讯室众人都听得入神，那干瘦老头突然开口，嘴里幽幽的念叨着：“修如是因，得如是果。种瓜便得瓜，种豆焉得藕？欲免恶果，需修善因；或造恶因，断难善终。”
他摇头晃脑的说完后，又低头摆弄那几张纸了，我也不知道这老头神神叨叨说的“得恶果”指的是谁，是说张素妹做了什么坏事，还是在说我乱收费，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心里骂了句神经病，接着说张素妹的事。
好在当时值夜班的护士及时赶到，她又拉又喊，用尽全力将张素妹从鬼门关拖了回来，张素妹大哭起来，死活要冲到窗口，要去救她那可怜的女儿。
护士忙拦住她，并按响床头的紧急铃，值班室又跑来两个护士，死死的拖住她，几人合力将她按倒在床上。
这场惊吓把众人都吓得心惊肉跳，一个护士忙去锁死窗户，护士长急匆匆过来，询问张素妹怎么回事，张素妹哭着说自己女儿掉下去了，求她们救救孩子。
护士长闻言一惊，让一个护士忙跑下楼去看，另一个护士则去张素妹房间，在确认洋洋还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楼下也没有摔死的小孩后，张素妹这才不再挣扎，只是被刚才的事给吓坏了，不停的哭泣着。
护士长安慰劝说着说张素妹，说她大概是太累了才产生幻觉，让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一下，只有自己保重身体，才能照顾好孩子，小孩也会好起来的。
她又让人扶张素妹回到房间病床上，在她女儿邻床躺下。
临走时护士长不放心，又安排了一个小护士留下来照顾她，这才离开。
张素妹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越想心里越怕，刚才是太累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看见女儿的魂魄了，老太太曾说女儿是落魂了，难道那是女儿的魂回来找妈妈了？
一想到这里，她又摇摇晃晃的走去开窗子，把小护士吓得够呛，阻止她开窗户，还打电话叫来保安。
片刻后，外头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手里拿着铁丝和老虎钳，将她房间的窗户牢牢锁死，这才放心出门。
小护士不安的看了张素妹一眼，也跟着保安出去，张素妹听见她低声跟保安说道：“大叔，能不能你来守在这里，我好怕，这女人怪怪的……”
“没事，你没看见我把窗户上绕了铁丝了吗？你看好她就是了……”
小护士心有余悸道：“可是，听说妇保医院那个病人就是很蹊跷的跳楼自杀了，我就怕她……”
“所以让你好好守着嘛！”保安说完话赶紧就走了，那个小护士铁青着脸进来，枯坐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玩手机，不时抬头看看张素妹，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过了半个多钟头后，张素妹想上厕所，护士不放心，也要跟着去，张素妹道：“我真的没事了，你放心吧。”小护士再三叮嘱后才离开。
等张素妹上了厕所回来，却发现女儿的床前多了个人，正弯着腰在摸小洋洋的额头、翻开眼皮看着。
张素妹忙过去道：“喂，你干嘛！”那人一转头，原来是隔壁那个老太太，老太太可是救过自己一命，而且看起来似乎有些门道，她忙换了语气，客气的问：“大姐，你这是……”
老太太解释道：“哦，我也听说了，你女儿的这个病很蹊跷，打针吃药这么久也没用，我看八成是有了古怪，也许可以用我们乡下的叫魂法试试，说不定还能让她醒过来。”
“叫魂？真的能把魂给叫回来吗？”张素妹心头有些犹豫，叫魂什么的那都是封建迷信，在医院里搞这些门道，万一被医院给发现，轻则训斥，重则医院会拒绝救治孩子，到时候怎么办？
可眼见医院治了这么久，女儿的病反而越来越重，病急乱投医，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张素妹知道眼前这个老太太有些门道，于是用恳求的语气问道：“那大姐，你打算怎么做？”
老太太叹道：“能碰见也是缘分，我就帮你一把，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只是我很多年没招过魂啦，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弯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揉着小洋洋的肚子，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来着？”
“吴洋洋，口天吴，海洋的洋。”
“孩子的爸爸呢？”
“他”张素妹欲言又止。
老太太也没管那么多，把嘴巴凑到洋洋的耳边，低声呼唤道：“吴洋洋……回来咯，妈妈在找你，吴洋洋……不要迷路了，你妈妈在这里，妈妈在等你，快回妈妈身边吧……”
老太在小洋洋额头、人中、脸颊等处按了几下，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边走边低声呼唤，手指掐算着，最后只面朝西方低声呼唤。
张素妹紧张的看着女儿，就这样过了近五分钟，女儿依旧没有动静，她有点害怕，就怕老太太说女儿没救了。
这时老太太回过头来，眼神异常严峻的说：“不好，你女儿就剩最后一魂一魄了，快去找铁脸盆和火柴过来，我要给你女儿做招魂术。”
张素妹被老太的脸色吓坏了，但又担心女儿的安全，不敢走开。
老太急道：“去啊，你女儿都一脚踏进鬼门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