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在逃雙黃蛋
距離正式開機越來越近，田導就像受到了什麼藝術刺激，時不時就要靈感爆發一下。光是折騰劇組團隊不夠，他還老喊白馥修改劇本情節。
於是，就出現了以下對話內容：
田向達：語音條56s。
田向達：語音條59s。
delta：“這樣改不行的，田導。（我自閉了蓮花jpg）”
田向達：語音條52s。
田向達：語音條4s。
delta：“這一幕他們必須要看到，不然後面小師弟對降槨身份的誤會就沒法兒解釋。”
白馥面無表情地拿著手機把語音長條轉文字，皺眉看完，接著打字，發送，一氣呵成。
還在教室聽課的白馥，一天要收田導十幾條像這樣的超長語音資訊。這還幸虧田導顧及她在上學，所以只給她發信息，不然少不了多少個電話轟炸。
再是好脾氣的乙方，被甲方這麼反復騷擾也會暴躁。更何況那些語音條不是天馬行空的情節，就是前後矛盾的戲份居多。光是要把田導語無倫次的內容捋清邏輯思路，就要耗費白馥不少腦細胞。
田向達：語音條34s。
田向達：語音條57s。
delta：“這樣吧田導，我下午過去一趟公司，咱們當面說。（我想開了蓮花jpg）”
認命的放下手機，白馥抬頭專心聽課，抓住最後的幸福時光。
接著一路奔波到中午，匆匆吃過三明治的白馥坐在咖啡店裏敲打鍵盤。心裏盤算著下午見到田導，就把他上午說的那些挨個扒一遍有多少問題當面跟他掰頭，好好治一治田導這個靈感爆發就漫天跑馬的毛病。
懷揣著復仇的小火苗，白馥整理得正起勁，桌對面突然坐下來倆男的。
“嗯？”白馥疑惑抬頭。
三人恰好對視
裴蔚之壓低了聲音：“怎麼是你！？”
沈厲則是微微挑眉，有些吃驚得看著白馥，眉眼彎彎，口罩下麵應該是笑了。
對面兩人都帶了鴨舌帽和口罩，沈厲還帶了個黑框眼鏡。裴蔚之則是戴了副墨鏡，遮得倒是嚴實。
白馥皺眉，心裏納悶：這不是都要開機進組了麼，怎麼兩個男主演還能從集訓班跑出來？人都丟了，田導幹什麼呢？一丟還丟倆，雙黃蛋嗎？田導不趕緊抓人，還有功夫折騰她個小小編劇？
“助理小姐姐，好巧啊！”
裴蔚之摘了墨鏡，懶洋洋的俯身趴在桌子上，朝白馥笑著打招呼。剛說完，突然抬手壓低帽檐，像是在躲什麼人。
白馥摘了耳機，朝四周看了看。
咖啡店靠著商場只有一道玻璃牆，對面商場裏，不少姑娘正來回奔跑著，像是在搜找著誰。白馥心領神會，說到：“你倆最好把衣服脫了，帽子也摘了吧，挺顯眼的。”
沈厲點了點頭，跟裴蔚之交換了個眼神，倆人動作利索的脫下外套。
裴蔚之摘了帽子，隨手搗拾了兩下髮型。修長的手指穿過烏黑的頭髮，看著很軟很好摸得樣子。
沈厲則是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往下滑了一截。倆人都正好背對商場方向，從外面應該看不到兩人。
白馥跟之前一樣，在咖啡店習慣坐角落位置，既不惹眼又能看清店內情況。他倆換裝，她就默默放風。
“你都不問問我倆為啥在這兒躲人嗎？”裴蔚之趴在桌子上，有些無聊的主動問白馥。
白馥已經整理到田導說的最後一條語音，那戲份場景完全不在計劃內，她手裏打字沒停，垂眸看著電腦屏幕回答裴蔚之：“跟那位靈感大師請假很嚴格，你倆十有八九是翹課偷跑。然後被發現，跑不掉才躲的唄。”
“全中。”被白馥猜了個透，裴蔚之無辜的聳了聳肩膀，繼續百無聊賴的看白馥敲鍵盤。
“咳咳，我們早上是武術指導。”沈厲看白馥沒什麼反應，擔心她誤會兩人不務正業，趕緊解釋道，“練習結束得比較早，我倆就想著出來把剛上映的一部海外電影看了。正好這兒離得也近，看完就回去了。沒想到”
白馥抬眼，就見沈厲非常誠懇的看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所以呢？”
“所以拜託你救救我們！”裴蔚之雙手合十，趴在桌上悶聲懇求到。
白馥眼中劃過笑意，看外面的騷動人數逐漸變多的樣子，估計停車場和商場的出口也都蹲了人，光憑他倆確實很難安全脫身。
“喏，去我車裏避一避吧。”白馥從包裏掏出自己的車鑰匙，轉頭看向咖啡店臨街的出口，“路邊那輛紅色的。”
裴蔚之看了眼車鑰匙，驚呼：“哇，路虎？”
沈厲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白馥，倒沒說什麼。
裴蔚之沒有考駕照，所以沈厲自覺伸手把桌上的車鑰匙拿了揣兜裏。兩人商量著就要站起來的時候，白馥突然大聲音的問：“你倆喝啥？我點外帶一起走，不然下午課要遲到了。”
“啊？哦，我要冰美式。”裴蔚之倒是反應很快，說完就往外走。
沈厲看了裴蔚之一眼，跟白馥說道：“那我也要美式，去冰，謝謝。”
“ok。”白馥拿起手機迅速點單，然後朝沈厲撇了撇手，“你們先去吧。”
看沈厲和裴蔚之大搖大擺的推門快步離開，白馥這才側目看向後排一桌客人。
坐著的是兩個白領打扮的年輕姑娘，從方才開始就一直頻繁的朝這邊看過來。手上還舉著手機打字。方才倆姑娘竊竊私語，一副想來搭訕的樣子。
幸虧白馥最後那番話把這倆姑娘糊弄住了，片刻猶豫的功夫，這才讓沈厲他們順利脫身。
兩個女生其實也在討論，剛好刷到有人路拍明星，就想著會不會是這倆。但是早在她們之前，白馥就坐店裏敲鍵盤，說是在等人倒也合理。
而且三人碰面後的表現又太正常，不像是不認識。穿著打扮也都是普通的牛仔夾克格子襯衫之類，跟明星一身超貴常服的印象差太遠。最後她們還聽到白馥說要一起去上課的話，附近又恰好有個著名的大學城，的確常有大學生來這裏逛街購物。所以她倆也拿不定主意，最後打消了行動念頭。
確定店裏沒人打算跟上沈厲他倆，又看了眼商場裏還在到處搜找的人群，白馥也不想多做逗留，收拾好東西，抓緊離開這個是非地。
她拎著咖啡走到車前，車門應聲解鎖。透過玻璃窗隱約看見沈厲和裴蔚之都坐在了後排，白馥自覺繞到了駕駛座開門上車。
車裏兩人姿勢默契的壓低身形，縮成一團，見到白馥回來才稍微放鬆了點。那麼高的兩個人，曲著腿埋著頭，像兩只大鴕鳥一樣躲在車裏，看得白馥又好笑又好玩。
“你倆現在準備怎麼辦？”白馥側身把咖啡遞給他倆。
沈厲伸手快一步，接過咖啡，然後把車鑰匙還給白馥，輕聲說道：“謝謝。”
“不客氣。”沈厲的手指從她手心劃過，白馥並沒在意。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裴蔚之抱著手機，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知道麼，剛才田導已經發現我倆不見了，打電話過來把我倆臭罵了一頓。說再不回去我倆就死定了，可是現在回去了也一樣死啊。”
“嗯，那我選回去，起碼田導能給你倆留個全屍。”白馥幸災樂禍的說到。
沈厲把裴蔚之的咖啡塞他手裏，這才跟白馥說到：“救人救到底，你能不能送我倆回劇組？車費我報銷。我倆現在真不能再露臉了，小北過來還得一個多小時。俠女救命啊！”
那會兒誰說這兒離劇組近來著？白馥看了眼後視鏡裏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沈厲和裴蔚之，扣好安全帶，按下了汽車發動鍵。
車一啟動，裴蔚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殷勤的扒著前座，“人美心善小仙女~我給你說地址呀！”
“不用，我也正好要去劇組一趟。”白馥被裴蔚之的狗腿樣子逗笑，抬手點開了導航，果然有劇組的地址。
沈厲忍不住問道：“是田導要找編劇老師改劇本嗎？”
“啊？要改劇本？”裴蔚之沒聽說要改劇本，生怕自己那麼多臺詞白背了，趕緊追問沈厲。
“田導是那種，嗯會把拍攝當藝術創作的導演，所以有時候他的想法呃，劇本跟不上。”
沈厲斟酌了一下比較婉轉的措辭，這就給裴蔚之打起預防針。
“你的意思是說，田導經常臨時改劇本？！”裴蔚之驚恐。
“算是吧。”沈厲回憶了下田導往昔的風采，沉重的點了下頭，“也有很多拍攝現場的即興發揮。”
兩人說話的功夫，白馥已經輕車熟路的上了繞城高速。為了不分心，她沒有加入話題，而是時不時看向倒車鏡。
備受打擊的裴蔚之癱坐在後座上，肉眼可見的萎靡不振，他已經能想到自己到時候演不好會被田導罵成什麼樣子了。
在此之前，裴蔚之只拍過一部小成本的校園青春偶像劇。雖然也學到了很多，但那時候的劇組整體都很隨便，他經驗不足，只能算是演戲的外行，剛瞭解電視劇拍攝的流程罷了。
所以這次裴蔚之非常重視，難得進知名大導演的組，又是大製作大工程的。為了順利完成拍攝任務，他一直把劇本隨身帶著，翻來覆去地背台詞。沒想到啊！還有臨場改詞兒這一招！要是他跟不上田導的即興發揮，進而耽誤劇組拍攝進度，然後拖累沈厲他們啊，不敢想下去。
沈厲看了眼陷入慌亂假想的裴蔚之，淡定地安慰道：“放心，第一個倒楣的一定是編劇。”
白馥從車內後視鏡瞥了沈厲一眼：“我可謝謝你。”
“啊，你也別擔心。”冷不丁被白馥一說，沈厲才想到白馥是編劇助理，“我聽說編劇老師也很厲害，一直在據理力爭維護劇本完整，沒讓田導得逞。”
“是嗎？不愧是我們親媽。”裴蔚之想像了一下田導吃癟的樣子，笑眯眯的打趣道，“我已經感受到母愛的溫暖了。”
白馥皺眉，又瞥了眼倒車鏡，一腳油門就轟上去加速：“什麼親媽？誰是你們親媽？怎麼就母愛了？”
“嗯？你還不知道呢？”裴蔚之有些難以置信，趕緊給白馥分享起情報，“就我們倆定角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你家編劇太太轉發了官宣那條動態之後，田導也轉發了那條，還說我倆的選角是親媽認可過的，我倆的演技是田導說了算的。”
白馥面色有些不善：啥？定角那會兒，不都一個多月前的事兒了嗎？！
沈厲補充道：“當時我記得，熱搜好像是，親媽認證男主角，還掛了好幾天呢。”
“對對對，我給你看當時熱搜裡是怎麼說的來著。”裴蔚之馬上搜出了詞條內容，隨便選了幾條討論念給白馥，“這就是來自親媽的愛嗎？我先替倆男主角唱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
“小說原作者擔任編劇，名副其實就是親媽。”
“還有這條，親媽多靠譜啊，寶藏雙男主呀！還押上了。”裴蔚之聲情並茂地念，邊笑邊說，“粉絲這麼說，好多網友也都跟著喊。就連咱們劇組裏也是這麼叫編劇太太的，都喊我倆親媽。”
白馥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突然多出倆好大兒。再看一眼倒車鏡，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你倆都沒見過編劇老師，喊媽不太合適吧？”白馥癟嘴，試圖挽救自己瀕臨崩潰的形象。
沈厲一直把原著作者想成40-50歲的樣子，畢竟這小說已經是十年前的作品，而且編劇太太敢跟脾氣火爆的田導互懟，還能讓製片金宇俯首稱臣，一定是在社會摸爬滾打很多年，為人處世很有手腕的成功女性。
作為助理的白馥或許以為他們對編劇老師喊媽是出於玩鬧心態，於是沈厲猶豫了一下，還是很認真的說：“就沖親媽能把田導制住，她當得起我一聲包含尊敬的媽。”
“對，偉大的母親。”裴蔚之也點頭附和，“我都想好了，等圍讀會上我見到本人，一定上去給媽媽一個愛的擁抱。”
“呵，你最好是能當面叫出來。”白馥腦補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
“那有什麼難的。”裴蔚之仰頭得意道，“我媽一定疼我。”
白馥又看了一眼倒車鏡，語氣還帶著方才的笑意，隨口說道：“那兩位好大兒？這會兒咖啡也喝差不多了，都把安全帶綁好哈。”
“啊？”裴蔚之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照做，老老實實放下手機去系了安全帶。
沈厲則是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看了眼中控臺上面的屏幕導航，並不是去劇組的路。他眉頭皺起：“怎麼了？是有人跟車麼？”
就在跟沈厲和裴蔚之聊天的過程中，白馥已經關掉了導航功能。連續三次不著痕跡的臨時變道超車，早就偏離了原先去公司劇組的路線。然而後面的小破計程車仍舊緊跟不放，可以說是跟得非常明目張膽了。
“嗯哼。”
白馥扶了一下眼鏡，背對著的沈厲兩人並未看到她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