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士可杀不可辱
白玉汤跳入那污水潭内,居然没传来任何的声响,佟湘玉眼眸一亮立刻道:“那里是困阵出口所在!凌捕头快跟上去!”
凌腾垂自然不敢犹豫,即便面前这个屎坑过于逼真,也只得纵身一跃,与白玉汤一样,他们也没有落入泥沼之中。
眼前场景猛然变换,就好像那个泥潭是一扇特殊的门,而他们走过了这扇门就会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南宫残花设下的“世界”
这里是南宫残花所设置移魂夺魄阵的最后一个阵眼。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或许是七绝宫在术数上对几何这一方面领先于其他门派,他们对三足鼎立形的阵眼很是推崇,认为这样设计出来的阵法虽然不如何繁杂,但却胜在稳定,在运行过程中,很难出什么茬子。
所以布置移魂夺魄阵的这类大阵时候,往往以三阵眼效果最佳。
佟湘玉和凌腾垂跟随白玉汤突破困阵,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七八间用茅草和泥土搭建的贫民房,房屋的大门尽皆敞开。
凌腾垂知道这里是长安县一群无赖光棍所住之地,这里所住的几个无赖在长安县本地几乎是出了名的,他们父母早亡,缺乏教育。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自然不可能娶亲。
这些人也有自知,于是索性破罐破摔,竟然自发聚集在一起结拜为兄弟,然后便到处碰瓷耍赖,蹭吃蹭喝,寻衅滋事。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流氓我怕谁啊?
又由于他们基本不犯法,只是小打小闹,所以连官府遇到这群泼皮也最多打顿板子,人家的屁股皮糙肉厚,根本不怕,要说关牢里还得管饭,当真不值当。
长此以往,这片光棍区成为了长安县的一片“禁区”,当地人都只盼那天来个仁人志士,能够无视法律给他们连锅端掉,甚至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于是,“仁人志士”南宫残花果然来了,他将此地作为移魂夺魄阵的第三个阵眼,还在这里设下一个小型阵中阵——那就是白玉汤一行人所见的与普通人等高的木柱,
这些木柱是按照八卦之状的倒插在泥土之中,乃是南宫残花设计出来的。
但更让人觉得诧异倒不是在此,而是眼前那一副实打实不堪入目的污秽场面。
在茅草屋前的空地上,一共有八根木柱,每根木柱下面居然都站在一个男子,还是几乎没穿衣物的那种,那些男子赤裸身躯,每个人都怀抱木柱,流露出的表情十分夸张,仿佛怀中是媲美西施貂蝉的绝世女子。
“四弟!”凌腾垂环顾八人,脸色大变,他竟然在那群“不知羞耻”的男子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凌腾天。
这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凌腾天居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为,即便他被南宫残花催眠,也不应当会出现这种举动才对。
在他们这一代六个人中,若论品格,凌腾天应当是最好的,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多年来他一直以克己,灭欲为目标,也得到了朝廷多方赏识。
可谁知道,这移魂大法就像是一面照出丑恶的镜子,平时温文尔雅,克制自我的凌腾天在这面镜子的反射下居然如此不堪。
凌腾垂此刻只觉得他们金字招牌已经被自己这些弟弟砸的粉碎了,还当着佟湘玉的面,她可是龙门镖局的千金,只要把这件事和镖师一说,以后走镖的时候再宣传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四弟!你可知道自己是在丢西安凌家的脸,若你还能有一点自己的意志,哪怕是一头撞死也不该在此亵渎自我,亵渎家族!”
凌腾垂牙齿都要咬碎了,可自己的四弟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抱着个木柱又亲又抱,毫无捕快风范。
看着眼前不成体统的场面,佟湘玉不由皱起眉头“凌捕头,你不用再叫了,这些柱子上都涂着七绝宫的秘药,离魂散。这秘药与桃木混合在一起药效更猛,透过皮肤已经渗入其经脉之中。”
凌腾垂赶忙拱手道:“大小姐,我四弟这种情况可还有办法能解救!”
佟湘玉朱唇微启刚要说话,只听从阴影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哈哈哈,凌捕头,你求我师姐有何用。恕我直言,她自身难保,哪来的能力救你四弟?”
三人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星光和旁边茅草屋中一点点烛焰光亮,白玉汤看清来人,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人,虽然生的并不高大威猛,身材却很匀称。
他脸带笑意风度翩翩,可能是由于年少的原因,他的脸上还有一丝稚气,这也让他的眼神更显出邪气,在星光闪烁下,他的双目之中泛着深红色幽光。
“南宫师弟……你总算肯出面了。”佟湘玉看着缓缓走来的少年,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现在看到你反而没什么要讲的了。”
“呵呵,师姐还是那么擅长说教,而且往往同一个道理,师姐说出来的和别人都会不一样。无论对错,只要出自你口,总是令人信服。”
“也罢,我知你性情大变,那就我来说一回。此阵名为八罪阵,佛家所说的贪嗔痴恨爱恶欲还有一种傲慢之罪。你们所看到的这这八人,个个身兼数罪。就拿我们的凌腾天凌捕头来说,他平时表现的越克制,他心中那些肮脏就越猛烈,内心之恶比起这些流氓无赖不遑多让。”
“他的不近女色其实是贪恋女色,他的刚正不阿其实是私欲横生,他的彬彬有礼则反映了其粗鲁野蛮。此刻你们所见到的他才是真正的凌腾天,移魂大法只是推了他一把。”
佟湘玉还是不说话,凌腾垂脸色铁青,他倒是很想说句话,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要说一句合适的话实在太难了。
南宫残花摇了摇手中的小扇子继续道:“怎么,大师姐觉得与我无话可说了?我可是你最亲最爱的小师弟啊,这么动人的姐弟重逢场面,难道不应有潸然泪下的动人场面吗?对对对,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哭!”
南宫收起扇子微微侧身指着那些抱着木桩的光棍们喝到:“哭起来!”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和木桩缠绵悱恻的光棍们立刻以头抢地,哭声四起,好像真的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悲情场面,情到深处甚至还会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凌腾垂的弟弟自然也是这些人里的一员,甚至哭的比其他人还要更加响亮一些。
白玉汤着实想笑,但知道如果自己笑出声来,说不定西安凌家以后会为这点事情记仇,对于这种大家族来讲,名节重如山。
所以他只能偷偷用余光大量凌腾垂,发现后者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墨黑了,就差一点就能滴下墨汁了。
“妖人!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一剑杀了我四弟,也好过让他在此丑态百出,你若不出手,那就我来!”
凌腾垂终于无法忍受,拔出官刀一步踏出,愤怒激起的真气显得异常狂躁,他以凌家独门内功,使出了摧枯拉朽一刀,而这一刀要杀的是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