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叙旧
江城某城中村
周勤拎着一袋日用品从小超市出来，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的号码是刚换的，没几个人知道。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昵称，周勤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小姐。”
这个称呼，他很久没叫过了。
周勤以前在秦家做过保镖，能被他称之为“小姐”的只有秦曼柔。
“回江城了？”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周勤嗯了一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地上坑坑洼洼的，有些积水，脚踩下去，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想请你帮忙。”秦曼柔说道。
她最近遇到了很多烦心事，却又找不到人可以倾诉，便想起了这个曾经的竹马。
周勤的母亲原先在秦家帮佣，所以他也是在秦家长大的。因为岁数跟秦曼柔差不多，两人经常玩在一起。
后来，秦曼柔长大了，进了贵族学校，两人才没怎么见过面。
周勤学习不太好，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读书了。周母厚着脸皮求到老太太那里，给他在秦家谋了个差事，做了秦曼柔的专职司机兼保镖。
周勤长的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老实本分，话少，是做司机最好的人选。
因为有一起长大的情分，秦曼柔对他十分信任。
他给秦曼柔做司机一做就是十年，直到他母亲生病需要回老家静养，他才跟着一起离开。
算起来，他们有二十年没见了。
秦曼柔的请求，他无法拒绝。“您给我个地址，我过去见您。”
秦曼柔于是报了个地址给他。
“我希望我们这次见面，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挂电话之前，秦曼柔又补充了一句。
周勤眼眸闪了闪，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结束通话，周勤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沿着台阶上了二楼。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房，一层楼隔成好几个小房间，租给不同的租户。周勤便是其中的租户之一。这些年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如今的他，孤家寡人一个，岁数又大了，靠着打零工养活自己。他赚的钱，只能在这种地方租房子。
推开房门，打开电灯开关，昏暗的屋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周勤将东西放好，去浴室冲了个凉，将自己收拾干净后再次出了门。
秦曼柔约的是一家还不错的中餐厅，环境清幽，适合谈事情。
她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没让宋云海知道。
自打看清了宋云海的真面目，秦曼柔做任何事都开始避着他。他举荐进公司的人，她也不敢再重用，已经找好了顶替的人选，等到时机成熟随时都可以撤换掉。
她这次把周勤叫出来，一是为了叙旧，二是想让他帮自己办事。
秦曼柔身边能信任的人不多，周勤算是其中之一。
他们认识多年，周勤的为人她还是很放心的。
秦曼柔先到的，直接坐在包厢里等。
周勤抵达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钟。
服务员领着他进去时，秦曼柔已经喝完了一壶茶。
看到秦曼柔的那一刻，周勤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
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干嘛站那儿，过来坐。”秦曼柔看着满脸沧桑的童年玩伴，差点儿没认出来。比起上次在外地机场见到，他似乎又憔悴了许多。
“小姐。”周勤有些拘谨地唤了一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叫。你可以当我是朋友，叫我名字就行。”秦曼柔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替他倒了杯茶。“尝尝，这里的茶水味道还不错。”
周勤道了声谢，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许多年未见，两人其实早没了共同话题。更何况，两人身份本就天差地别，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秦曼柔见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母亲她身体还好吗？”
周勤转动着杯子，小声答道：“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抱歉”秦曼柔没想到一开口就踩了雷。
周勤摇了摇头。“多亏小姐您介绍的医生，我妈才多活了几年。”
秦曼柔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在秦曼柔面前，他始终有些放不开，总还是拿她当自己的主人一样。
“结婚了吗？”秦曼柔又问。
“没有。”周勤眉眼低垂，没敢与她对视。
“你这些年，一直在老家？”
“是。”
包厢里再次变得沉默。
秦曼柔寒暄了几句，发现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只得进入正题。“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在哪里上班，有没有兴趣再回来替我做事。”
周勤表情微怔。“我，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哪里有公司肯要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恐怕帮不上小姐什么忙。”
他岁数大了，背也有些驼，这种形象想要找到好的工作，难如登天。
秦曼柔倒是不嫌弃。
周勤以前给她做司机的时候，她交代的任务他每次都完成得很好。
他说自己没本事，她觉得是太谦虚了。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秦曼柔喝了口茶润了润唇。“我想让你帮我盯一个人。”
“什么人？”周勤沉默了许久，哑着嗓子开口。
“我先生，宋云海。”秦曼柔直言不讳。
听到宋云海的名字，周勤的眉眼垂得更低了。“我怕我做不好。”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秦曼柔见他没答应，忍不住苦笑一声。
“出了什么事吗？”周勤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我发现，跟他做了几十年夫妻却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秦曼柔扶着额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周勤内心震动无比。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温文尔雅，纯良无害”
“他曾经想要我的命”
国外的那几天，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没什么比被亲近的人背叛更难受的。
宋云海如此，宋淼淼亦是如此。
想到那些，秦曼柔的情绪就忍不住失控。
“你，你别哭，我答应就是了”周勤最怕她流眼泪。
周勤心里埋藏着一个秘密。
他从年少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秦家大小姐秦曼柔。
奈何他只是秦家的司机，自认为配不上高贵的她，便将这份喜欢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几十年过去了，这份感情非但没有淡去，反而越发浓烈。
母亲临终前，说想要看到他娶媳妇，他都没答应。
除了秦曼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