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产
京城的茶楼里，明月点了茶点听说书，但目光却是呆滞的，显然心不在焉。
“明月……”
男子醇厚的声音响起，明月这才眼睛亮了起来，回头看向男子，又觉得似乎有些热切，随后又回头，道，“不是你约了我吗？怎么你自己倒迟到了？”
“大理寺事多，耽搁了，要不……珍馐楼的杏仁糕，我回头亲自排队买给你，算是赔罪了？”
男子抱歉的在旁边坐下，明月心里高兴，却故意撇了撇嘴，“上次你把我货物撞翻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你就会买杏仁糕不成？”
男子随后无奈的笑了笑，但眼神却很憨厚温柔……
夜里，玉珠正熟睡，翠桃匆匆将玉珠叫了起来，玉珠睁眼就看到翠桃一脸急切，第一句话就是佟佳氏发动了。
玉珠听了这话，人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套了衣服便跑去了佟佳氏的院子，什么规矩仪态通通都顾不得了。
佟佳氏的院子此刻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下人行色匆匆，董鄂七十焦急的在产房外踱步，屋子里头女人生产时痛苦的叫声不绝于耳，稳婆已经在里面了，不停的喊着用力。
“阿玛，额娘进去多长时间了？”
玉珠抓住董鄂七十的胳膊，急声问道。
“不到半个时辰……”
董鄂七十眉眼间有几缕忧愁，他话音刚落，杜嬷嬷突然从产房在冲出来，大声的吩咐丫鬟去烧水。
“杜嬷嬷！额娘现下如何？”
“大小姐，夫人这胎有些大，恐怕……”
“不许胡说，翠桃，赶紧让人拿了阿玛的帖子，去请郭太医！”
玉珠不敢听下去了，翠桃也一刻不敢耽搁，转身跑了出去。
里头的喊声渐渐停了，玉珠心里没底，下意识抓紧了翠心的手，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怎么没声音了，翠心，为什么没声音了？”
“小姐别急，定是夫人为了省些力气呢……”
翠心觉得手被玉珠握的生疼，却不敢说出来，只是轻声安慰玉珠。
不知又过了多久，院外急促的步伐声响起，翠桃远远的喊着，“郭太医到了！郭太医到了！”
玉珠急忙回头去看，一把年纪的郭太医被翠桃拉着跑进来，气都还没喘顺了，玉珠已经拉着郭太医进了产房。
产房里血腥气极浓，地上一盆盆的血水，玉珠看的都触目惊心。
“郭太医，你快给我额娘看看！”
玉珠将郭太医推过去，稳婆还在焦急的让佟佳氏用力，杜嬷嬷便走过来，将玉珠送出产房，“大小姐，产房血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好进来……”
说罢，杜嬷嬷转身又进了产房，玉珠被送了出来，也不好再进去了，只听得里头郭太医要煎药，百年的人参也切了片给佟佳氏含着。
连人参都用上了，那就是极凶险了……
“小姐别急，没事的，夫人吉人天相呢……”
翠心在旁边劝着，负责煎药的小丫鬟已经端着药回来了，此时已经是四更天，额娘进去产房已经两个时辰了……
院子里除了没停过的脚步声，就是碗盆的碰撞声，玉珠的一颗心悬着，怎么也落不下来……
“呜哇——呜哇……”
天边微微亮的时候，第一抹曙光落在院中的青石砖上，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稳婆喜气洋洋抱着一个浑身通红的婴儿出来报喜，说着一车轱辘的吉祥话，“恭喜老爷，喜的麟儿，母子平安！”
“生了，生了！”
玉珠大喜过望，都来不及去瞧孩子，快步进了产房，董鄂七十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这孩子还没睁开眼，一张小嘴吧唧吧唧的张张合合，寻找不见母亲，才张嘴哭了起来，声音洪亮，一听便知十分康健。
“奶娘，奶娘！”
董鄂七十叫了奶娘来，把孩子抱到东次间喂奶去了，随后亦提步进了产室。
产室里，玉珠跪于床前，握着佟佳氏有些冰凉的手喜极而泣，郭太医将东西收拾起来，见到董鄂七十，忙道，“请都统大人安，尊夫人已经无碍，只要好好的养着月子，必定身康体健。”
“谢过郭太医……”
董鄂七十感激的拱了拱手，郭太医又开了张方子给董鄂七十，是专门给佟佳氏排恶露用的。
佟佳氏刚生完孩子，浑身都没力气，脸色都是苍白着的，她一睁眼便看到玉珠心疼的握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佟佳氏扯了扯嘴角，轻声问，“孩子呢，怎么样了？”
“在东次间，给奶娘喂奶去了，别担心，孩子很好，是个健康的男孩。”
不等玉珠回答，董鄂七十已经抢先回答了佟佳氏的话。
佟佳氏听罢才点点头，又笑了起来，方才生的时候，她差点就以为不中用了，索性，这孩子折腾了她一夜，她挺过来了……
“那就好……”
许久，佟佳氏轻轻说道。
倦意来袭，佟佳氏终于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从产房挪回了主屋。
屋子里头没有丫鬟伺候，佟佳氏听到东次间里，明月压低了声音说话，“长姐，他好小啊，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吗？”
“大抵是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小时候，我都不记得了……”
这次是玉珠的声音。
两个姑娘围着孩子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悄悄话，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抵是饿了，玉珠哄了半天都哄不住，奶娘听到声音，急忙从外头进来。
佟佳氏这才撑着坐了起来，向东次间说道，“玉珠，明月，把孩子抱过来吧，我看看。”
“额娘醒了？！”
玉珠惊喜的从东次间将孩子抱进来，一脸的喜色，佟佳氏就微笑着看着玉珠，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慈爱都要从脸上溢出来。
这孩子似乎是知道这是自己的额娘，被佟佳氏抱着，渐渐的也不哭了，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砸吧着小嘴，到处找奶吃。
“这小子，就知道是个不老实的，怀着他的时候还算乖巧，偏生他的时候，折腾了我整整一夜，好像是要把怀胎十月的辛苦都折腾回来……”
佟佳氏嘴上抱怨，眼底却心疼的无以复加，给孩子喂了奶，佟佳氏又问道，“你阿玛给他起名字了吗？”
“大名合哲，小名……阿玛说了，让额娘自己取。”
“那就叫……金豆吧。”
佟佳氏笑着逗弄小金豆，金豆就咯咯的在佟佳氏怀里笑，玉珠和明月对视一眼，也抿唇笑了起来，这个场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
金豆的洗三礼，佟佳氏没让大办，只请了几个相熟的客人，最重要的是，佟佳氏娘家的人也要来。
洗三礼这天，玉珠的外祖母瓜尔佳氏一早就到了，带着玉珠的舅舅佟佳闻砚和舅妈富察氏。
闻砚舅舅如今是六品承议郎，只是个闲散小官，不过因为外祖父刚升了正二品总督，因此在外也没人敢轻视他。
马佳氏和那拉氏婆媳来的就晚了些，刚来时见到瓜尔佳氏一家，马佳氏那叫一个热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见着了自己的亲生姐妹，让瓜尔佳氏都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谁人不知，马佳氏的眼睛向来是长在头顶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