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星星绝不是第一个对他提出这种想法的人，但绝对是第一个无耻得这么坦坦荡荡的人。
许燃再度被她的厚脸皮惊到，愣了一秒，随后也惊讶自己，居然该死的已经开始习惯，都没觉得生气，并且还莫名想笑。
“这位姐姐，您可真不知道矜持。”他毫不委婉的讥讽。
沈星星摆手，继续恬不知耻：“我又不是十几岁的纯情少女，太矜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成人的世界，都直率一点比较好啦。”
这话许燃倒是有几分认同，无声挑了下眉。
沈星星身体微倾，隔着小桌子朝他靠近，忽而低声，怂恿诱惑着商量：“怎么样，考虑考虑，让姐姐帮你？”
许燃摩挲着下巴，仿佛惯常在风月里穿梭的轻浮浪子，还真像有所心动：“那姐姐，你这卡里多少钱啊？”
他半真半假地表态：“想帮我的人可不少，我不得看看谁更有乐于助人的能力？”
一边说，一边睨着她笑，半扬着的眸子里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别具风情，灿然生姿。
沈星星呼吸陡然凝滞，人都看傻了。
这个弟弟简直了……
香！
真香！
还没吃进嘴就香飘四溢！
沈星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桌子一拍，站起来壕气冲天的吼：“五十万，梭哈！”
然而她都梭哈了，弟弟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对她报出的数字有些大失所望似的，意兴阑珊地抿了下唇，又低头去拨怀里的弦。
“你们真热心。”
温柔的旋律夹杂间，他状似嘲讽地说：“南街的李思甜前两天也说要借我钱，她说能借一百万。”
不过李思甜当时用的可不是‘借’这个字眼，如此看，情商远没有沈星星的高，能把龌龊的目的美化得动听又善良。
他忽然也挺想笑。
要不是他有病，被人碰不得，不然这种人情债他倒真不介意欠一欠，比苦哈哈上班轻松不说，关键是来钱快。
医生说秦奶奶膝盖的手术不能再拖了，住的地方也过于破旧潮湿，得尽快搬，他还想去特殊学校给秦朝阳报个系统的训练学习班。
朝阳貌似对画画很感兴趣，说不定以后还得请一个足够有耐心的美术老师，可是教他这样的特殊学生，价格肯定不菲。
哎……
他若有似无地蹙了下眉，真是哪儿哪儿都等着用钱呢。
“一百万？？”
对面的女人惊得差点跳起来，很快又坐下，用手指叩着桌面，痛心疾首的训斥：“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急功近利，弟弟，你张嘴就想吃个胖子，也不怕噎着？”
许燃闻言，终于抬头，冲她眯眼一笑，温顺乖巧地怼：“噎不着，姐姐教得好，五千多的椅子咽下去两万，我看挺容易啊。”
“……”
沈星星突然卡壳，不过也就瞬间的功夫，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我那还不是为了创造跟你经常见面找的借口，姐姐还能真要你还钱，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这么为难你？”
“哦，这样？”
许燃唇角勾了下，情话左耳进右耳出，一脸的不为所动。
沈星星咬唇，‘啧’了声，又凑过来商量：“你那钱我真压根没想着让你还，欠条我现在就可以撕掉，所以……”
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夹住他的衣袖晃了两下，有点撒娇的说：“要不你给折个中，选姐姐行不行？”
许燃本就是故意调侃戏弄她，见她不依不饶，仿佛当了真，就没了兴致跟她过多纠缠。
轻微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把吉他背好，临走前，到底还是自嘲般笑着拒绝：“那哪儿行，像我们这种急等着用钱的人，还不是谁有能力就认谁做债主？”
也算干脆，他以为这事就要这么翻篇儿了，没想到人才走到门口，沈星星又追了上来。
手里拿着钱包和钥匙，显然要出门的样子，许燃不明所以看向她。
她绝口不提刚才那茬儿了，笑了笑，问：“快到饭点儿了，你饿不饿？”
正午的阳光更盛了，站在背荫的屋檐下，外面强烈的光线一照，在她眼里掠起一片浮光，笑起来闪闪耀耀，像藏着跳动的星辉，很好看。
许燃无意识抿了下唇，忽觉自己也不过俗人一个。她屡次这么冒犯自己，其实也并未有多生气，大抵因为她长得确实漂亮。
像她名字一样，那种亮晶晶会发光的漂亮。
“不饿。”许燃别开眼，轻声道。
沈星星点头：“既然饿了，那姐姐请你吃饭！”
“？”
许燃猛地又回头，以为她没听清，重复了遍：“我说不饿。”
沈星星开始锁门，继续点头：“嗯，那你想吃什么？”
“……”
这下许燃算是看出来了，她压根就是故意选择性失聪。
“怎么着？”这次他真给气笑了，“姐姐是打算跟我软磨硬泡？”
沈星星不紧不慢锁好门，侧眸过来，静静看了他十来秒，神色恢复几许认真，突然问：“许燃，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许燃当然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初见那刻的见色起意。”
这话很多人说过，沈星星也是认同的。
她低头，自我剖析的说：“我在感情上是个粗人，也是个行动派，玩不来暗恋那一套，看上谁就直接说，直接做，只要不违背道德，死皮赖脸也要追到手。”
“你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这话不假，只是我没想到——”
她顿住，扬起眉，直视他的眼神定定：“我原来竟是这么色的一个人！”
“…………”
对于才见过四次面的人，而且还是个在他眼里算是‘前科累累’的人，这番话，许燃自然是一万个不相信。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眼里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太过坚定，听她说完，许燃竟有片刻的恍然失神。
以至于当她踮起脚靠近的时候，心理和生理上竟都忘了反应。
“我的见色起意很强烈……”
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气息拂面地轻声说：“得不到你，就誓不罢休的那种！”
许燃错愕偏头，与她默然对视。
这个女人，行事荒诞放浪，说话直白露骨，却偏偏，还能给人一种凛然坦荡的错觉。
太矛盾，太匪夷所思。
许燃搞不清她是怎样的女人，也从未遇见过她这样的女人。
隐隐有种失去平衡的紧张感，他开始警觉。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前一刻，这女人逮准机会，突然怕死般逃出几步远，站在阳光里，歪头看着他，脸上满是阴谋得逞的得意。
嬉皮笑脸的问：“许月亮，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
屋檐下穿过轻柔和煦的微风，春光明媚的感觉恰在此刻迎面袭来。
许燃手臂上后知后觉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他穿着长袖，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沈星星一看就是个多情而不专情的人，久经情场的样子，绝不会沉溺，不会当真，随时随地都能像她刚才跳开那样，纤尘不染地全身而退。
也不知从什么奇怪的地方突然冒出来的胜负欲，他也开始端着，开始吊儿郎当装模作样，不允许自己失去掌控，更不会给她任何察言观色的机会。
既然有人这么上赶着，他也就不再推辞，有样学样笑着说：“平昌路有家海鲜面馆不错。”
沈星星意外地扬眉，接着很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前面带路！”
“我还得多带一个人。”许燃说。
“谁？”
“我弟弟。”
沈星星了然：“秦朝阳啊？”
果然把他打听得够透彻，许燃竖起大拇指，弯起眼睛赞道：“姐姐神通广大！”
他眯眼笑起来时，眼下那颗小泪痣正好躺在鼓起来的卧蚕上，比平时更明显，有点调皮狡黠，不仅仅是帅气，更是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的青春耀眼。
“……啧。”
沈星星下意识砸吧了下嘴，暗暗感慨：弟弟笑起来的样子可真乖啊！
看得见吃不着，百爪挠心，可真馋啊！
感慨完，她默默望天——
哎，起风了，纹身和手稿的价格也是时候涨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