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说出去丢人
连风确实还沉浸在关于那个安阳的思绪中，马上，他被江野突然地出声，拉回了神儿。
他扭过头，看见江野正靠在椅子上，稍微侧向连风这边，左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酒过三巡，有些人都已经大着舌头说不清话，江野却只是眼角有点红。
可是这抹红，在包间的灯光下，硬是衬得他愈发的……勾人……
“什么？”
连风没明白江野说得是什么意思。
“啧，”
江野以为包间太吵。
确实吵，他以为连风没听见，便向前探过身，一手拄在椅背上，一手拄在桌子边儿上，又重复道：
“我说，连总您记性真好。”
连风看着突然凑到眼前的人，江野眼角的那抹红他看得更清楚了，他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凶光，甚至还带了点笑容。
连风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喉结：
“什么？什么记性？”
连总监可能脑子一时有点不够用。
“就是，两年前的同事，面都没见过，却记得人家声音？”
江野说完还挑挑眉。
连风听到江野是在问这个，沉默了几秒后，忽然也完全转过身，跟江野相对而坐。
俩人离得很近，膝盖几乎贴在了一起，江野一下子紧绷起来。
好像每次遇到这人他都莫名紧张。
连风没回答江野，他换成和江野一模一样的姿势，也向前稍微探了探头，之后轻声地答非所问道：
“江总现在也是在履行陪酒义务吗？嗯？”
江野反应了几秒，眼睛眨吧了几下，继而就笑起来了，越笑越厉害，最后肩膀都跟着抖，停不下来一样。
连风也没忍住，也低下头一起笑，俩人的头甚至撞了几下。
江野捂着额头国骂了一声，继续笑。
外人看来那俩人就跟有什么毛病似的。
两个人从初次见面开始，就没缘由地杠上了，再见面时又莫名地就成了邻居，俩人一路毒舌嘴炮的一点也不像是陌生人。
你送我卡通内裤，我就让你不情愿地帮我搬东西；你抢了我的食儿，今天就得陪我一顿接风宴。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成了客人，一个成了东道主，你陪着喝酒陪着夹菜，都很自然不过。
那么之后呢，两人是现在这样“相敬如宾”，还是保持之前的针尖对麦芒？
一深入想下，便会发现之前的种种行为是多么的幼稚，神经病一样。
江野正是明白了连风的意思，才失控了。
两个大男人，一个大饭店老板，一个大酒店总监，说出去都丢人。
待俩人情绪差不多了，慢慢收住了点笑声后，连风深吐了一口气，拿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酒分给江野一半，之后举到江野面前说道：
“江总，一杯泯恩仇，怎么样？”
连风淡淡地笑着，恣意慵懒，低沉的嗓音太有蛊惑性。
江野觉得今天可能是醉了，心跳速度总是控制不住……
江野拿起酒杯碰了碰连风的，两人一起仰头喝下。放下酒杯，连风伸出了右手：
“江总，很高兴认识你。”
江野又乐了，也伸出右手。
他刚要握住，却突然停住了，继而用力拍了一下那只手，差点让连风的手弹到椅子上。
连风愣了愣，之后又一次和江野一起低头笑。
外人看来，这是又犯病了。
此时看到又犯病了的两人的外人，晃晃荡荡地走过来，拽过一把椅子反着放下，扑通一下跨了上去。
王智把手搭在椅背上，多少有点醉意。
他拍了拍二位的肩膀说道：
“我说哥们儿，收敛点成不？”
二人同时抬起头，江野感觉好像做什么坏事被人抓住了似的，脸热得够呛。
“你俩不觉得，该出面儿一个给我解释解释，啥时候认识的吗？”
“哎野子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多年你身边都认识谁没有我不知道的，怎么着，认识个帅哥就偷偷摸摸了？这么个风度翩翩的大好青年，认识又不丢范儿，掖着藏着干什么，是不是，连总？”
胖子抑扬顿挫的地点着江野批评着，还不忘联合连总监一起。
江老板无语中……
这……这真的是刚刚才算认识啊，刚知道他叫连风……怎么就跟金屋藏娇似得了……
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连风眼看着江野好几次张开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胖子觉得自己占理，依旧不依不饶，那嗓门儿跟大喇叭一样：
“野子你变了！你不像小时候那样和我好了！你有秘密了！你哪天找对象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了……”
“你闭嘴！”
不等胖子磨叽完，江野耳朵快红透了，忍不住直接踹在胖子的椅子上，胖子被椅子带着往后一个趔趄，这力度真是够大，胖子一百六啊！
全程看热闹的连风同志，右手搭在椅背上，然后头抵在右胳膊上，像被点了笑穴一样，肩膀一耸一耸的乐得停不下来。
江野也乐了，被气的，他边笑边骂：
“我特么……你也闭嘴，不许笑！”
江野看连风快乐傻了，不禁抬起脚也踹了一下连风的椅子，只不过，这回是轻轻地。
又看了看胖子，他大有一副你不解释清楚今儿就别走得气势！
江野无奈，刚要开口，见连风停下了笑声，在痞痞的地着他，他便话音一转：
“你问他吧，他起的头儿。”
胖子立刻将脸转向连风。
连风已经缓过了劲儿，见状，拍拍胖子的肩，语
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是因为几条卡通内裤。”
胖子一下睁大了眼睛，来回瞅瞅两人，瞬间懂了。
“嗐！合着还是我给你们牵得线！”
连风有点不解，一副“你继续，我听着”的表情。
胖子见状，立刻会意：
“不明白啊？你们是不是在广宣商场认识的？野
子那天是给我买的卡通内裤。”
连风一脸恍然大悟。
他自顾回忆了一下那天江野把老虎换成了小鸡的行为，又看了眼胖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觉得合情合理了，以至于脱口而出：
“怪不得把老……嗯……”
不等连风说完，他的唇突然就被一只凉凉的手迅速捂住了。
他愣了一下，望着眼前情急过后也明显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怔愣的江野，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
江野立刻感觉手心里痒痒的。
他马上，手像过电般抖了一下，有些脸热地慢慢地收了回来，眼睛不自然地瞟了瞟。
旁观者王胖子一脑袋问号……
俩人怎么演上言情了……
还有，连总您刚才看我那一眼，几个意思？
虽然连风觉得自己非常喜欢那支手凉凉的触感，甚至那只手离开的时候他有种想要抓住它不放开的冲动，但他看出了江野一时的无措。
他最后兀自笑了笑，自然地将视线又投向了王胖子：
“对，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那品味独特哪有今天这些事儿。”
胖子刚要说话，喝大了的李子鸣又摇摇晃晃地窜过来了，那手里的酒杯还没舍得放下。
他大着舌头，指了指连风，又指了指江野：
“你俩……不觉得，该，该跟我解释点什，什么吗？野子你，你不，够意思啊……”
江野：“……”
这熟悉的开头，批发的吧。
发言人连风活学活用，他直接指着胖子对李子鸣说道：
“问他，他起的头。”
王智同志快自闭了……
他暗想难道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李子鸣勾着王智脖子，醉醺醺地一定要听解释，王智愤恨地在两人脸上指来指去：
“你们两个，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鄙视你们！”
连风听罢，面不改色地对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嗯，说的好。”
胖子：“……”
“咳，咳，咳咳……”
江野终于缓过了刚才那一时的尴尬。
他伏在桌上，捂着胸口，觉得自己胸腔快要没气了，今天把三年攒的笑声都快乐完了。
连风边笑边拍了拍江野的后背，轻轻地说道：
“好了江总……慢点乐。”
洗手间里的安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阴鸷。
他刚刚本想上楼去看看李子鸣那桌儿该不该上果盘了，然后他推开条门缝，看到的就是那幅情景。
江野伏在桌上乐得停不下来，连风满是宠溺地轻轻拍打他的背，给他顺气。
而江野，就那么自然地任连风拍打。
“你不是话都不爱说吗？你不是从来不笑吗？你不是不喜欢不熟的人碰你吗？你跟他很熟吗！你的不喜欢只是对我一个人吗？两年了，两年了啊………”
安阳低着头闭着眼睛抓着洗手台边儿，手上青筋横起。
他的内心已是暴走状态，一身杀气，近乎疯狂偏执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怎么得到你，怎么得到你呢，江野……”
讲个恐怖故事：安阳炸了！
晚上九点，包间里这群人喝得东倒西歪，除了连风和江野，俩人只是有些微微上头。
连风掐着腰，回头问江野：
“怎么安排，江老板？”
江野无比淡定从容地答道：
“毁尸灭迹。”
连风“……”
江野最后打了一辆车，派了一名领班跟着，把李子鸣那几位朋友送到了附近一个宾馆。
他和连风都是开车来的，所以又叫了两个代价，江野和王智坐一辆，李子鸣和连风坐一辆。
好不容易，将两滩泥搀扶到了门口，俩人都迅速掏出钥匙，将人往各自家沙发上一扔，动作出奇的一致。
喘了口气，俩人都倚在各自家门口，看着彼此，无声地笑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好像谁都不愿意关门……
最终，江野先开口道：
“那……睡吧，晚安。”
“好，晚安。”
胖子酒风意外得好。
喝大了就是睡，不吵不闹不吐不作。
江野把胖子拖到床上，脱掉他的外套和鞋，给他盖了条薄毯，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他自己去洗手间简单地冲了澡，抱着枕头薄被一头扎在沙发上。
他从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酒劲儿上来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对门儿那位就没那么幸运了。
连风头痛地听着李子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翻个跟头一会儿大声喊一句：“路见不平一声吼……”
平白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李少爷才安静下来，等连风洗好澡躺到沙发上时都快十二点了，隔壁俩人美梦都做第二轮了。
连风痛苦地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入睡。
第二天早上七点，连风准时起床，收拾好准备去上班。
想到他，他，他，人家三位都还在蒙头大睡，连风一边感慨打工人的不容易，一边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当个个体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