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真假难辨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好冷，我从没有想到过。你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好害怕，我多希望我能够代替你承受这份痛苦。"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眼底泛起丝丝涟漪。
他低下头。
她轻喃："对不起浮生，让你承担了这么大的罪恶感。可是，我没办法"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终于将那句话给说出口，"我是人类，不是神，也不能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我只能帮你减少一点伤害而已，你也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呢？”
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闪动着一种叫做痛苦的东西，让她看到了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脆弱。
他在害怕！害怕她死去，害怕失去。
她的手搭在他冰冷的手上，尽最大努力的让他们暖一些。
翌日陆浮生打探到了那扶光公主的住处，本以为此人是在宫中的，没成想她竟然自己住在一处别院中。这院落的名字叫做印禧小筑，装潢的不够奢靡。却尽显雅致。看上去更像达官显贵的游园。
院落外有几人穿着普通小厮的衣服，在正门站着，守着门。
陆浮生此行没有带阿舍，也主要是他确实很久没见过他了。所以此行只有他一人。
其中的一个小厮见有人来访，恭敬地行礼，“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来者是位翩翩佳公子，长发披肩，眉目如画。气质温润儒雅，举止端庄优雅，一看便知道出身名门。
他微微笑了笑，"小哥莫慌，在下乃都城慕侯府的陆浮生，今日前来拜会一位故友。"
这位小厮听说是慕侯府来的，眼里充满着欣喜，“公子随小的进去吧，我们郡主等了不少时日了。”
说完，小厮便引领着慕容清走到了一个花园中。那边有两名丫鬟打扮的姑娘，一身红色罗裙，衣衫上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鲜艳欲滴。看样子颇为喜庆，就像是要给她们家郡主选夫婿的。
"郡主，慕侯府的公子来了！"一个年纪轻些的丫鬟对其中一名姑娘说道。
另一名穿粉衣裳的姑娘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先是微微愣住，随即又笑了起来，"好俊俏的公子，我倒是第一次见呢！"
说完这两名姑娘便过来迎接陆浮生。
"奴婢见过小侯爷。"
陆浮生微微一怔，他并未自报名讳，她们怎么知道是他。
"姑娘免礼。"
二人听此，掩面笑着，“小侯爷随我们来便是。”
陆浮生跟在她们身后，穿过长亭，便见到那郡主坐在桌前，似乎是练着字画。这两个婢女是有眼力见的，见此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你就是慕小侯爷？”那女子低着头，依旧不看他。
他担心是自己装的不像，所以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慕瑾年昔日的好友。不知为何，她的气场过于强大，他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是我们太久不见，所以变了性子。”她开口说着。印象里，他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不会像现在看到的一样低声细语。不过也说不定，是受尽了苦楚，所以连性格也变了。
她盯着他，眼神冰冷，并不像常人看见老友一样充满热情。
这女子看起来柔弱，目光确实令人胆寒，倒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刁钻跋扈。“我年幼时经历了生死，早已不像平常一样。不过能死里逃生，对人对事都有了不一样的感悟而已。”他回答她的话。
“记得以往你是最活泼调皮的。你总是拉着清芷妹妹办坏事，而我就是那个帮你们收拾残局的。她呀，也总是爱跟你一块玩。其他的公子追着她跑，她也能逃的远远的。”
他忽然想起来，初次见蓝清芷。她似乎说过他像她的一位故人，原来她口中说的那位故人便是慕瑾年。
原来他们自小是有交情的，一开始因为像他，所以帮他。后来，因为以为他是慕瑾年，所以才倾心于他。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慕瑾年。
“清芷心思单纯，极为善良。也确实帮过我很多，我倒是愿意和这样的人做友人。”
“站了许久也累了吧，瑾年你坐。”
她倒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不过也好。那么珍贵的记忆，还是不要打破的好。他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画。虽说他不懂这些，但是看着这画中的睡莲伴着徐徐晚风，心中也是畅快。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就感觉缺了很多。明明只是少了你一个人，但我和清芷也少了往来。我们似乎很有默契，都怕想起你。只有静静的将自己投入这画中，才忘了这尘世的烦恼。”
“郡主不必自扰，在下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只不过幼时磕到了头，大部分记忆都丧失了。”
“是呀，好在你还活着。其实这么久不去看你，我只是但心你不是真正的慕瑾年，我担心这都是一场梦。”
陆浮生听此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话难道不是话里有话？可若真是如此，那么这扶光郡主，也会是绊脚石。
“不过，如今看到你，我也心里充满着欣喜。慕瑾年终于回来了，失去了记忆又何妨？再找回来不久得了。”说罢，她手中的画也已全部完成。
“郡主能如此释怀，瑾年也觉得心中畅快。”
听此她笑出声来，“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觉得对不住我。”
陆浮生也跟着笑笑。“郡主，说来觉得愧疚，瑾年此次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她挑了挑眉，坏笑着，“可是为你那新妇受伤的事来的？”
“是，也不是。我的一位友人需要那龙涎香入药，据说这药极为珍贵。宫中都实属罕见。所以特此求郡主想想办法，能否寻得这药。”
“我倒是听闻龙涎香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是治病和补益强壮的名贵药材。不过我手头恰好有这好东西。”
见她没有继续说，可能是有条件，他倒是没有贸然开口。
“这宝贝可以赠予你，但是你有机会要带我到慕侯府走走。”
他听此分外欣喜，“那就谢过郡主了。”
“不必客气，你我也是年幼至交的情分。不如今日就在府中用晚膳？”
他有担心的人，此时只想飞奔到蓝府看看她，哪有什么心情用晚膳。“郡主恩情，来日再报。”
她本是怀疑此人是假冒的，虽无法证实，可这脾气秉性和慕瑾年也有些相似。此人不会处处逢迎，直来直去。但也不能就此论断，还是观察看看。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你了。来人，将那龙涎香取来，赠予小侯爷。”
那小婢女从远处跑来回话，又匆匆去寻那宝贝了。
二人聊了聊家常，这扶光郡主将龙涎香赐给他后，他便匆匆离去。
他也有想过此人会怀疑她，可没有想到她竟然心思也如此缜密。如此来回试探，若是稍不留神，他便会露出马脚。以后此人还是要多多警惕些才好。
陆浮生快马加鞭赶到蓝府，本想着第一时间看望卫云筝。没想到被那叶南絮抢了先，屋内备了吃食，甚至还准备了好看的衣裳，这实属别有用心。
他瞪了叶南絮一眼，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叶小王爷好计谋，把我支开就是为了来此吧？”
“不要废话，东西拿来。”叶南絮毫不示弱。
“你既然如此不厚道，我也可以不帮你做事。”陆浮生气恼。
“东西给我，这几日我便不出现在此了。”
“不能保证叶小王爷说的话，这东西我便不给你了。”
"你敢！"对方气得大怒。
"那你试试看！"
"好，好得很，陆浮生，我记住你了！"他咬牙切齿。
陆浮生不和他计较，最终把一个黑包扔到他的身前。
叶南絮伸手去接，却被他用力一推。
砰！黑包落地，他被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叶南絮只觉脑中嗡鸣作响，疼得厉害。
等他反应过来时，门已经关上了。“好你个陆浮生，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也不帮你。”
他倒也不想浪费时间，急急地赶回了叶王府。
他将这药交给了泽兰时，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南絮。小声嘀咕着：“今日这主子莫不是吃错药了，小姐的事情这么上心。”
“本王不过是怕她死在府上，晦气。”他听到了她的言论，立马反驳。这药熬好了端给我，我亲自盯着她喝下去。
“是，王爷。”
这泽兰脾气硬，知道他听见了她的嘀咕，也不认错。毕竟她知道这人对自家小姐并不好，所以不会对此感激涕零。更不会像这府中的其他婢女小厮一样，点头哈腰的。
在她记忆里，她家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这熬药的活她总干。到现在也成为了煎药小能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人就将一碗药稳稳地放在了叶南絮的桌上。“王爷，请吧。”
今早急急地去看卫云筝，倒是乏累地很，本想着小睡一会，竟然睡着了。被泽兰脚型地时候，他还做着美梦。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天气闷热，窗外乌云翻滚，好像随时都有雷声轰隆作响的架势。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端起来闻了闻。难闻的草道夹杂着苦腥味，简直是不忍再闻。“这是什么东西，确定这东西能喝？”
虽说嘴上嫌弃着，还是堵住鼻子，将这碗药端入了房中。
他推门而入，这女子却正在更衣。叶南絮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她此时香肩微微露出，长发垂下，甚是美艳。
见有人进来，她连忙将衣服批好。
"是谁？"她的声音很柔软，像是一汪水一般，叶南絮听得心头一丝异样。
她不由看向床榻边的男子，他此时背对着她。只见他身材高大，站在那里不作声。
“可是叶小王爷？”
他转过身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带着几分邪气。她顿感不妙，转身就要走。然而男子哪能让她逃脱？他伸手一拦便挡住了姚姜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她惊呼道。
男子笑了笑，一副无赖的模样，"我想干什么？"他凑近了她，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她慌乱至极，不知道如何是好。
“吃药吧。”
见她这模样，他不忍再难为她，将她放了开来。
“小王爷，这些喝了也是徒劳无功，何必费心呢？”她的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也是低低地，不侧耳倾听，丝毫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他坐在她旁边，往他那边侧了侧身，“这药可是那江湖术士开的，你不喝可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药材。”
“小王爷不必因为妾身卑躬屈膝的求人，虽然妾身没有见过太大世面，却也知道这东西是如何的珍贵。得来不易的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提醒他不必为她东走西顾。
“如若放任不管，你嫁进王府没有多久的时间，就撒手人寰。我这王爷的脸面往哪放？”
她听此又笑了，“小王爷关心妾身，妾身知道，不必遮掩。”
他见她毫不遮掩，竟然有些无措，小声说了句，“猖狂。”
然后起身便离开了。
泽兰见王爷走远，也走了进来。“小姐，这药喝起来怎么样，可有不适？”
“我这身体你也知道，自幼喝了那么多药，也无济于事。这药喝了，倒是还算舒适。虽说不能根治，但是能保姚家多久，就保多久。”
“小姐命苦，泽兰心疼你。”说着说着这小婢女竟然哭了起来。
姚姜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也难过了起来，但还是强撑笑容。替她擦拭了泪水，道："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
“泽兰啊，这么多年我们都撑过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定然都是好的。”
“嗯。”泽兰用力地点头，二人相拥而泣。
虽说她曾经一度想放弃，但就算是为了泽兰，她也一定要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