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看着微博上激烈的讨论，晏晞满头黑线，网友们也太会脑补了，简简单单一张图，都能编出一部连续剧了。
她抬起头，对徐涉解释道：“先前走完红毯下台阶的时候，我差点摔倒，他坐在前排，恰好看见，就扶了我一把。”
“就这样？”徐涉有点不敢相信。
一般来说，像裴令这种血雨腥风的顶流，都会尽量避免在公众场合和女明星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很容易引发暧昧话题，被对方利用炒作，尤其晏晞还是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裴令出道以来，一向风评很好，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隐婚传闻，几乎没闹过什么绯闻，今晚这一出，无异于送上门让她吸血。
晏晞点头：“之前拍《金风玉露》，我跟他有对手戏，算是认识……”
“那他人还挺好。”听完解释，徐涉放了心，将手机拿回。
晏晞却不安起来，问道：“这热搜能压下去吗？”
“为什么要压？”徐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公司想利用这个话题，把你的热度炒上去……”
晏晞立马表示反对：“不行！”
“他好心帮忙，我们不该反过来利用他……”晏晞心里着急，胡乱找着理由，“而且……而且这么做肯定会得罪裴令那边，为了一点热度跟他们交恶，我觉得是得不偿失……”
徐涉皱了皱眉，晏晞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利用这种事炒作，一时的热度是有了，可风评和名声却坏了，很难再挽回。
何况，裴令的团队也不是吃素的，真开罪了他们，以后想再合作，就难了。
晏晞顿了顿，认真道：“徐涉姐，签约之前我就说过，我只想认真拍戏，不想靠耍手段碰瓷炒作上位……”
“好了，你别着急……”徐涉不是头一回带艺人，稍微权衡了一下轻重，很快做出决断，“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不利用这个炒作。”
为了这么一点热度，自毁前路，实在得不偿失。
等她处理完，晏晞又问：“不用压热搜吗？”
徐涉笑道：“这我们就不必操心了，如果裴令那边介意，自然会压。”
晏晞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点进微博热搜榜。
果不其然，刚刚那个话题的热度已经在往下降。
不仅如此，《金风玉露》的官博突然发了一条剪辑好的预告片花，了几位主演，包括裴令和晏晞。
短短一分钟的片花，有好几个裴令和晏晞的镜头，原本还在跟网友掰扯的粉丝们立马找到了新的澄清方向，表示两人只是合作过的前同事，并无其他关系，同时齐心协力宣传这部待播新剧。
主演们纷纷转发，再加上粉丝们卖力宣传，金风玉露这个词条很快冲上热搜前排，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晏晞收到剧组群里发来的通知，也配合地点了转发。
这么一来二去，不仅成功压下了原来的热搜，还宣传了一波剧，可以说是完美解决。
徐涉看了看最新进展，估摸着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起身道：“这事算过去了，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晏晞笑了笑：“谢谢徐姐，你也早点休息。”
徐涉刚走，晏晞忽然又收到许绛发来的消息：【[图片]】
是她和裴令的那张同框图。
许绛：【表姐，你今天晚上好漂亮啊，像公主一样！】
许绛：【令哥也好帅！！！】
许绛：【你们两个好配！！！】
晏晞：【？】
晏晞：【你不是唯粉吗？】
许绛：【我就短暂地站一秒[害羞]】
许绛：【还有，我其实是博爱粉。】
许绛：【可爱jpg】
晏晞：【……】
许绛：【你们那部剧的片花我也看了，是我喜欢的类型，肯定能爆！】
许绛：【兴许过不了多久，你和令哥就能合作演男女主了！】
……
消息一条一条丢过来，晏晞实在没精力跟她胡扯，转了话题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许绛：【已经躺床上了，马上就睡！】
晏晞立马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扔了句“晚安”过去，结束掉对话，收拾衣服去洗澡。
许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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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晏晞和徐涉乘飞机返程。
帝都的气温比海城还要低，整个天都是雾蒙蒙的，仿佛随时会降下风雪。
下午，徐涉将一个谈好的新剧本交给她，是一部古装言情剧，剧名叫“春风不度玉门关”，晏晞饰演其中的女二号。
这个剧本半个多月前徐涉就在替她谈了，制作方那边一直犹犹豫豫，今天终于正式敲定。
晏晞严重怀疑，是不是昨晚她蹭裴令的那波热度让对方改变了主意。
徐涉说：“开机大概在春节之后，这段时间你先熟悉熟悉剧本。”
晏晞点头应下，翻开剧本，大致看了看。
她那个角色虽然是女配，但人设不算差，演得好的话，很容易出彩。
聊完接下来大致的安排，徐涉看了眼时间，刚到五点。
“我等会儿要开个会，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晏晞微微一笑，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
她先回了一趟家，放好剧本，随后又出门，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
她和覃落霜许久没见，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覃落霜路上堵车，比晏晞晚到几分钟，一进包厢，她就脱了羽绒服，啧啧感慨：“现在要约你出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晏晞笑笑，让服务员上了一壶普洱茶。
覃落霜将脱下的羽绒服搭在一旁，问她：“最近接新剧了没？”
晏晞道：“接了。”
覃落霜：“什么时候进组？”
“应该在年后。”
旁边置了落地屏风，两人边聊边翻开菜单点菜，茶香袅袅，缓缓逸散开来。
点完菜，覃落霜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嗓子，忽然道：“昨天晚上你在娱乐盛典上的那套造型挺好看的，公司帮你准备的吗？”
晏晞点头：“公司找品牌借的……你看直播了？”
“看了你的那部分。”覃落霜搁下茶杯，不怀好意地朝她抛眼神，“还看到了……你和裴令的那张同框图。”
晏晞：“……”
看来，昨晚那张图是真出圈了。
覃落霜身子前倾，脸上写满八卦：“哎，你俩是不是打算炒cp？还是真的旧情复燃了？”
晏晞：“……”
晏晞：“都没有。”
“真的假的？”覃落霜拿过手机，重新翻出了那张图，“可我觉得他们分析得好像还蛮有道理的，你看你们俩对视的这个眼神，还有这个氛围……”
“……”
晏晞无语了：“我现在跟你拍张合照，打个光，再配上特效和音乐，保证比这还有氛围。”
覃落霜：“……”
为了防止她继续八卦下去，晏晞迅速转移话题：“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总不会就是这个吧？”
“当然不是。”覃落霜收起手机，说道，“我年后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
晏晞：“去多久？”
“大概半年吧。”覃落霜笑道，“等我哪天成为知名设计师，专门给你设计一套礼服。”
覃落霜现在在做服装设计，还跟人一起开了工作室。
晏晞抿了口茶，笑着应道：“好啊，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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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在路边等车。
外间的温度比先前更低了，冷风吹得人头疼，覃落霜抬头看了看天，哈着白气道：“这么冷，不会要下雪吧？”
“没准。”晏晞将口罩戴上，往上拉了拉。
覃落霜看着她，笑道：“你应该珍惜现在没有粉丝围堵狗仔偷拍的自由生活。”
晏晞笑了笑，将帽子也戴上了，夜色下，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睫毛浓密纤长。
叫的出租车很快过来，覃落霜朝她挥手说了拜拜，上车离去。
晏晞没有打车，转身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回走，这里离她所住的小区不远，步行就能到达，正好饭后消消食。
路灯晕开柔和的光，落在肩头，地上影子细长。
刚到小区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从里面驶出，看着有些眼熟，像是裴令的车。
晏晞下意识停住脚步。
车子拐了个弯，转入旁边的车道，很快淹没在车水马龙中，没了踪影。
时间短得让晏晞疑心自己眼花看错了，她怔了怔神，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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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要把她签过来吗？怎么她突然又签了恒青？”
穆声瞥见街边熟悉的身影，疑惑地问坐在身侧的人。
裴令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没有回答。
穆声话不过脑子，想到某个可能，下意识惊道：“难不成她拒绝了你？”
裴令仍旧没有理他，脸色却瞬间冷了许多。
“……”
这个反应，看来是猜对了，穆声有点难以置信：“不是吧？”
他亲自开口，她竟然都没答应？
穆声想了想，怎么也想不通，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拒绝你？”
总不至于是看不上他们工作室的资源吧？
裴令掀起眼皮，凉凉瞥了他一眼：“这不是正合你意？”
“……”
穆声有些尴尬，低头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吧，她资质还是不错的，如果能签过来，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能大红……”
而且，昨晚那样好的机会，也没见她趁机买通稿炒作，实在难得。
裴令已经完全不想搭理他，靠着座椅，合上了眼。
穆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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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晞回到家，泡了个澡，出来时发现外面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洋洋洒洒，如春日柳絮，无声散落。
晏晞披了条毯子，走到阳台上，仰头望着夜空下飘落的飞雪。
思绪被这漫天的雪花勾动，晏晞突然记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她第一次去剧组探望裴令。
当时她刚放寒假，成天呆在家里，无聊得都快长草了。她想起裴令因为拍戏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于是便瞒着晏闻，偷偷去找他。
到剧组的时候，天色已晚，裴令还没收工，晏晞让送她过来的柳叔回家，自己在片场外等着。
等到夜幕彻底落下，裴令才下戏，见到她，有些惊愣：“你怎么来了？”
“放寒假了，闲得无聊，来看看你。”她扬起下巴，装出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眉眼鲜活，“怎么，不行吗？”
裴令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问她：“吃晚饭了没有？”
晏晞摇摇头，原本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通红，像浮了一层娇艳的胭脂。
裴令看着她，说：“我晚上还有一场戏，要不……你先去附近的餐厅吃饭，等会儿我来接你？”
晏晞对着冻僵的双手哈了哈热气，问道：“你们剧组没有多余的盒饭吗？”
裴令的目光落在她通红指尖：“有，不过味道一般。”
晏晞毫不在意道：“没关系，我以前又不是没吃过。”
裴令犹豫了一下，领着她到里面的僻静处坐下，拿了两份盒饭过来。
坐了半天的车，又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晏晞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打开饭盒，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完全顾不上挑剔。
裴令看她两眼，见她确实吃得香，才开始动筷子。
晏晞一边吃一边跟他诉说自己最近有多无聊，安静的角落里，只有她清脆的声音。蓦地，她抬头望向外面，双眸一亮：“快看，下雪了！”
裴令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沉沉夜色中，细雪纷纷扬扬飘落。
“下雪了，你们等会儿还要拍戏吗？”晏晞转头问。
裴令道：“大部分在室内，没影响。”
晏晞：“哦。”
裴令很快就吃完了饭，起身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嗯。”晏晞点点头。
片刻后，裴令回来了，将一个绒布包裹的暖手宝递给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晏晞惊喜地接过，眼眸清亮，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谢谢。”
裴令已经换上了戏服，一身黑衣，乌发高束，剑眉星目，俨然少年剑客的模样。
他说：“我先去拍戏，等会儿再来找你。”
晏晞忙起身，满脸期盼地看着他：“我可以不可以去看你拍戏？”
裴令对上她似落了星辰的眼睛，略一迟疑，说：“不能靠得太近。”
晏晞登时心花怒放，抱着暖手宝，高兴地跟在他身后，笑得眉眼弯弯。
到拍摄场地时，工作人员差不多已经布置好了，导演正在检查，一扭头，看见裴令带了个陌生小姑娘过来，不由露出询问的眼神。
“这是……”裴令看向晏晞，顿了下，“我妹妹。”
晏晞立马弯起唇，配合地乖巧一笑。
小姑娘长得漂亮，笑起来明眸粲然，看着就讨人喜欢，导演也没多想，招呼众人就位，准备开拍。
晏晞没再上前，自觉地退到一旁，默默观看。
裴令正在拍的是一部武侠类电影，名为“风骨剑”，他饰演其中的男三号，男主的小师弟。
为了拍这部电影，裴令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培训，专门训练体能，学习武打动作，吃了不少苦头。
镜头拉开。
简陋的屋室内，一灯如豆，黑衣少年跪坐在案前，脊背笔直，孤傲冷峻。
桌案上，摆放着一方剑匣。
匣中，卧着一支细剑。
门口有黑影落下，少年眼神倏地一变。
晏晞没看过剧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裴令饰演的黑衣少年突然就拿起剑和屋外闯入的人打了起来。
纯打戏相当难拍，需要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反复磨，稍有不慎还容易受伤。
虽然有武指在旁边指导，但晏晞仍为裴令捏了把汗，好几次看他贴地翻身撞在墙上，都忍不住紧张皱眉。
雪一直未停，无声往下飘落，添了肃杀。
一场戏，拍了将近两个小时，晏晞腿都站麻了，耳朵也冻得发疼，只有抱着暖手宝的手还暖着。
她将暖手宝捧起，贴了贴冻僵的脸和耳朵。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辛苦了。”导演宣布结束，众人都松懈下来，纷纷收拾东西离场。
裴令同武指交谈了几句，从满地狼藉的屋内出来，走到晏晞面前。
他脸上还留着“战损”的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残破，看着十分狼狈。
晏晞忙把手里的暖手宝递给他：“你还好吧？”
“不用。”裴令没有接，抬起手，抹了下额角。
助理过来，给他递了一瓶水。
裴令接过，仰起脖子喝了两口，冲晏晞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晏晞抱着暖手宝乖巧地点头：“嗯。”
裴令和助理去了化妆间，再出来时，他已经拆掉头套，身上也换了日常衣服，干净清爽。
“你晚上住哪儿？”
晏晞漂亮的眼珠一转，说：“你不打算收留我吗？我是瞒着我爸爸过来的，现在身无分文。”
裴令闻言，蹙起眉头。
不等他回答，晏晞又歪头笑开：“跟你开玩笑的！虽然我确实没有告诉他我来这里了，但我身上有钱。”
她问：“你住的酒店还有房间吗？”
眼前笑颜璀璨，裴令似乎有些无奈，没回她的话，直接吩咐助理先带她的行李箱去酒店，替她开间房。
交代完，他撑开手里的伞，罩在她头顶。
晏晞不经意转过目光，忽然瞥见他手上有淤青和细小的伤痕，惊道：“你的手真受伤了？”
裴令低眸瞥了眼，不甚在意：“刚刚拍戏弄的，不要紧。”
拍打戏，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晏晞看了眼他的手，再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嫩，还抱着暖手宝，不由有点心虚。
她伸手去接伞：“我来撑吧。”
谁知，这一伸，恰好覆在了裴令的手背上。
肌肤相触，晏晞愣了下，赶忙缩回。
裴令也怔了下，低声说：“走吧。”
晏晞耳根发烫，不敢再去抢伞，默默跟着他往外走。
雪下得小，地上只铺了薄薄一层，像是皎洁的月光。
两人同撑一把伞，距离极近，晏晞隐约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好闻，让人忍不住想靠过去。
足底踩在雪上的响声轻细，晏晞抬起长睫，悄悄看了他好几眼，
因为分神，她没注意路，冷不防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裴令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他靠在怀里。
冷冽的气息侵入鼻间，她偎着他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他扶她站稳，轻声问：“没事吧？”
她摇摇头，莫名耳根发烫，心口那处的节拍也有些快。
她没再看他，低头认真看路，一步一步在雪上踩出脚印。
雪夜清寂，静得仿佛能听见两人呼吸声。
走出一段距离，裴令忽然出声道：“你还是告诉你爸爸一声，免得他担心。”
晏晞垂着眼睫，别扭了一会儿，才小声说：“知道了，就算我不说，柳叔也会告诉他的。”
裴令偏头，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没再说什么，将伞往她那边倾了倾。
雪落在伞面上，宛如情人轻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