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绯闻八卦永远是散播最快的消息,无论领壹是否出手删除,只要在互联网上留下过痕迹,总会被有心人截图保留。
陆延舟得知的时候,本能反应是薛丛景从中作祟,可薛丛景最近在忙玖ing那头,看起来根本无暇顾及私事,此外,也就是同一时间,西锦山让他回去一趟,等他进入老宅,迎面是陆老爷子的雷霆大怒,以及父母亲戚的冷眼旁观。
“翅膀硬了是吧?绍司不喜欢争,你就真觉得领壹是你自己的?还敢威胁郁家退婚?我看你是活腻了!”陆老爷子呵到气头上,猛地俯下身剧烈咳嗽。
其他人都动起来,但谁都不如戴青云迅速,就见她几步过去拍着陆老爷子的后背帮忙顺气,同时还劝慰着:“您不要气坏身体,关于这点,其实我很早就和绍司提过,现在领壹经营状况稳定,我看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吧。”
说话时,她并没有看陆延舟,仿佛陆延舟的处境无关紧要,不过陆延舟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只是此时此刻,他孤身站在大厅正中,恍惚有一丝不真实的错觉——周围的金碧辉煌瞬间变成颤动的阴影,沙沙作响。
后院吗?倒是他以前常被惩罚的地方。
陆延舟眼神一凝,缓缓环视,其余人各自都紧张地冲陆老爷子嘘寒问暖。
今天这场会面,陆欣仪和陆绍司都不在现场,而除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人多在意陆延舟的反应。
反正,他在陆家的地位一向无关紧要,怎么会因为接手了领壹就转变态度呢?说到底,接手领壹,也是陆老爷子的“恩赐”罢了。
陆延舟紧了紧拳,倏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陆老爷子好不容易,闻言又要怒。
戴青云忙直起身:“延舟,你——”
陆延舟却上前一步:“不就是给陆绍司吗?”他微昂下巴,用眼底印着陆老爷子越显发青的脸色,心中没来由的畅快。
“我稀罕这破地方?”仿佛出了口沉郁已久的恶气,脑袋里醍醐灌顶般的清晰透亮,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应该抛下早被束缚的一切,去追寻本来属于他的生活。
陆延舟转过身,带着笑:“你们自己玩去吧!”
“你——回来!”
身后声嘶力竭,夹杂着新一轮的指责,可他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这就是失去记忆的代价,那他愿意将其称之为,新的开始。
谁都没有想到,东川的雨下起来就是一整个星期不带停。
秦羽夜戏泡汤,不得已先拍室内戏,倒也因祸得福顺利通过。
罗与非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与她有几场对手戏的江苑同样如此,但脱离拍摄之余,她又敏锐地感觉到了秦羽的不寻常。
于是等确定拍摄无误后,江苑把秦羽拉到自己的保姆车里,美其名曰给她奖励,就是人坐下后脸陡然一变,凑近问:“你怎么了?”
秦羽:“啊?”
“别装。”江苑一面拿手卷着长发,一面睨她,“那看监视器的时候你发什么呆?”
“我没——”她倏然噤声,想起了什么。
“哈,罗与非喊了你几声都没反应,不是走神是什么?”江苑笑,“也就是你今天表现还不错,他高兴没放心上。”
秦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不过脑子迅速一转倒偏去了另个方向:“因为是苑姐你带的好啊。”她勾唇,努力摆出一副愉悦的模样,“我也学到了很多。”
这话也不是瞎说的,江苑演技摆在眼前,基本号称“一条过”,有这么个对手演员来带,秦羽投入剧中的情绪自然也不会多么走偏。
就是……
“估计你这夜戏一时半会也拍不上,想好没有,要不要我来帮你?”
秦羽看了眼窗外。
云层厚重,风雨裹挟其中,她离开家乡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这种天气是否是常态,但只要雨一天不停,夜戏就一天不能正式开拍,至于她,也就一天不能安稳入眠。
但就如罗与非之前所表达的那样,恐怕她的问题并不在于单纯的表演,而是能不能与过去达成某种微妙的平衡感。
好难。
那边江苑又问了一遍,秦羽掩着嘴打哈欠,眉眼间难掩倦怠:“苑姐,其实你也挺忙的,我这种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得定,还是不要麻烦你了。”
见江苑还要再说,她双手在膝盖上猛地一揉,眉头当即苦恼地皱起:“那个,我得回去补功课了……”
表演如果真有功课可以补,那圈里就不会有那么多被人唾骂的演员了——江苑心道,不过脸上依然当不知道秦羽的小心思似的,恍然地啊了声:“行吧,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心帮忙开门的同时,她顺嘴提醒了句:“反正这些天你那夜戏也够呛了,不如找找点其他办法?”
秦羽握住把手的动作一顿,背对着她匆匆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她小声说着,几乎落荒而逃。
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秦羽暂时没有勇气揭开那层隔膜。
可自从来到东川,好像天都想给她机会,第二天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一则突发新闻撞入她的耳朵。
刹那间,神魂俱裂。
从东川前往家乡,需坐一个半小时的动车,然后再加上将近半小时的大巴车,虽然耗费在路上的整体时间不算短,比起之前动辄颠簸五六个小时的国道而言,已经舒服太多了。
秦羽高中毕业就离开家乡,此后无论大小事从未再涉足这里半步,她倒也会以打钱的方式来报平安,可因为心里有迈不过去的坎,秦羽总觉得再回家的机会理应是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
她的家乡,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小镇,与大山相邻,或许只有空气值得称道,而现在,因为一场声势浩大的山体滑坡,将自己衣不蔽体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也正因为如此,秦羽鲜少提及的过去亦被撕扯到明面上,令她从此失去了可以视若无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