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界从来不缺好事者
“下去，下去。”底下有人起哄，“你这算什么？不就是杀了自己兄弟吗？没什么了不起。”
“那个，我纠正一遍，不是我杀的，是我朋友杀的。”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就这点恶行，根本拿不到今天的头奖。”
“这都拿不到头奖？”
“反正我不会投你票。”
“好吧，我再说一件恶事。我有一个朋友，他……他杀了自己老婆……”
周易听到这里，见那老头神色怪异，就猜到他的朋友就是他自己，就想：“这老家伙好不可恶，不但杀自家兄弟，还杀了老婆。”
“你老婆跟你多少年了？”又有人问。
“二十年，啊，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你为什么杀她？”
“她凶起来的时候，跟母夜叉似的，我……我那个朋友打不过她，一天晚上终于找到机会，将她给结果了。”
“这样啊。虽说你老婆该死，但你与她做了二十年夫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十年夫妻，嗯，我决定了，投你一票。”
有人投第一票，就有人投第二票。
厅内二十多个人，倒有一半人投了老头一票。
等老头从台上下来，回到原位坐下，过了一会，不见有人上去，他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周易早已进入厅内坐下，眼看无人上台，便站了起来。
那老头见了，也不以为然，料想周易说出来的“恶行”，不可能比得过自己。
阴区总管暗暗叫苦。
因为他不知道周易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只见周易走到台上以后，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阴区总管先是一愣，然后大喜：“我都忘了，少谷主不会说话。”
突然。
周易伸手朝下指指，下得台来，重回原位。
阴区总管又是一愣，然后赶紧起身，走到台上。
不就是比谁更恶吗？
他有的是经历。
“我没有朋友，我说的就是我自己。”阴区长老戴着面具，双目闪闪发光，“有一年，我杀了一百多人。”
台下众人都不说话。
“他们之中，有我的师伯师叔，有我的师兄，还有我的师弟。”
“你灭了你的师门？”有人吃惊。
“不错，我灭了我的师门。”
“你师父……”
“我师父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也因为我而死。”
“你为什么灭了你的师门？”
“不为什么，我高兴。”
阴区总管用恶狠狠语气说道。
“你不说原因，我们很难……”
“你可以不说，就冲你灭了你的师门，我就投你一票。”
接下来。
你一票，我一票，除了周易、绿珠和那个老头没有投票外，基本上都投了。
唯一没投的人，就是那个想问原因的人。
这个票数，虽然没有刷新全票记录，但也相当高了。
很快。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
阴区总管花了三枚阴阳币进入恶人堂，出去的时候，倒赚二十三枚。
阴区总管不在乎阴阳币。
他在乎的是，他赢了那个老头。
他没有辜负少谷主对他的“期望”。
只不过，他付出的代价是吐露了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秘密。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此之前，除了谷主，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三人在街上默默走了一会，路过一家酒馆，绿珠以为周易想用餐，便建议进去坐坐。
三人倒是进去了，可当美味佳肴端上来时，周易一点口味都没有。
不是他心情不好，而是早在三天前，他的食量就极速下降了。
糟糕的是，他一闻到肉味，就有点想吐。
但他不想让绿珠担心，就装得可以吃。
绿珠见他吃的不多，再怎么懂他，也以为是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阴区总管修为高，能辟谷服气三个月，也就是三个月不吃不喝，依靠深厚的功力，以及体内强大的真气，存活下来。
不过为了给绿珠面子，同时也是不想让周易“讨厌”，多多少少吃了点。
他本来想喝点酒。
可此行关系重大，所以滴酒不沾，免得误事。
当三人从酒店里出来时，先前在恶人堂中的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附近，看到他们三个后，突然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
阴区总管沉声问道。
“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能赢我。”老头也不说朋友的事了，“你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你疯了！”
阴区总管隐隐动怒。
“我比你更懂阴阳谷规矩，只要你敢答应，你我当街动手，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这是找死！”
“桀桀，在阴阳谷，比试输的人，可不会死。况且我未必会输。当然，你要是输了，你得把那二十六枚阴阳币当作赌注还给我。”
“还给你？”阴区总管不想破坏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有能力将对方打个半死，而自己不会受到半点处罚，“你真以为我不认识你？”
“认识我的人何止你一个？”
老头不知道自己走了霉运，没把阴区总管放在心上。
“好，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
只见周易往上走出一步，伸手指了指老头，然后指指自己。
老头一怔：“你想跟我比试？”
周易点头。
阴区总管大吃一惊，叫道：“少……少家小哥，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周易摇头，表示不是玩笑。
那老头道：“你小子长得跟个姑娘似的，老夫要是把你打得半死……”
周易听不下去，朝绿珠比划几下。
绿珠明白，虽然也有点担心，可还是说道：“少家哥哥说了，你要是能赢他，我们给你一百枚阴阳币。”
一百枚阴阳币！
老头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他脸上就露出贪婪。
周易觉得奇怪，想问一问，可因为还要继续装哑巴，就没出声。
阴区总管心头苦笑：“少谷主啊少谷主，你是真不知道阴阳币有多值钱啊。有一些人，在阴阳谷做了十年苦力，都未必赚得到一百枚阴阳币。”
老实说，他很想阻止周易“胡来”。
可当他想起恶魔大总管跟他说过的话时，就沉默了。
算了。
如果少谷主真的出事，只要不死，无论我吃多大的苦，我都认了。
哼！
姓梁的来到谷中十余年，很清楚阴阳谷规矩，谅这家伙没胆子下杀手。
“我没有一百枚阴阳币。”老头说道。
周易想了想，朝绿珠比划着。
绿珠红着脸说道：“你要是输了，脱光衣服，在这条街跑一回。”
老头恼羞成怒，喝道：“老夫以前……”
“咦。”这时，有个好事之徒，看出情况有异，走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要比试比试？快动手啊。”
阴阳谷的人，不敢说个个是恶人，但有多少脾气好的？
要不是因为身在阴阳谷，必须收敛，哪会一个个老实得跟牛一样。
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瞧，只要不犯规矩，巴不得越大越好。
反正万一闹大了，跟自己无关，有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
极短时间内，周易等人所在附近，围上来一百多人，多数是三段、四段，少数为五段、六段，最高三个为七段。
“有意思。”一个七段中年人背负双手，边上没人敢靠近，“我在‘四区城’住了十年，第一次看到有人比试。”
另一个七段修为的人，年纪看上去大得多，少说也有六十，道：“卖鱼的，你来‘四区城’太晚了，老夫二十前就在这里住着，曾亲眼见过有人当街被打死。”
“真有人被打死过？”
许多人问。
“老夫亲眼所见，岂会说瞎话？”
“打死人的人呢？”
“哼，自然是被谷主叫人处理了。”
一听到“谷主”，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突然。
有个披头散发的老者，像个乞丐，由东头一路跑来，边跑边叫：“不好啦，要打死人啦，快跑啊，不要围观啊，快跑啊……”
一些人不认得乞丐般的老者，就问：“这家伙是什么人？”
“他是老疯子。”那至少六十岁的七段高手说道，“比我早来‘四区城’好几年，十多年前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疯了。”
“我不是疯子，我是你老祖宗。”
老疯子看上去是疯了，但嘴上可占了便宜，很快跑过到西边，转过另一条街去了。
那七段高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你个老东西想做我老祖宗，下辈子吧。”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
此时，有人又在起哄。
“打！怎么不打？”那老头决定了。
绿珠望望周易。
周易没表示。
但没表示就是表示。
绿珠就说：“你要是打赢了少家哥哥，我们给你一百阴阳币。但你要是输了，你得在这条街裸……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