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谓恋人
“他睡过去了，可以开始准备会议了。”尉迟的声音很轻，轻到令一旁的乔暮里怀疑，这声线究竟是不是她。
双手撑在尉迟头部两侧，陆晴开低下头，将微微张开的唇凑近她耳边，那和脸部线条同样完美的唇线，即使并未带着笑意，仍有着微微上翘的弧度“答应我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感觉到陆晴开呼出的温热气流打在了自己的耳上，尉迟脸上的红晕更盛，她试图推开对方，“放开我，黑皮蛮子。”
“不放，废话精。”
啊？原来废话精这个外号是你们互相打情骂俏的昵称吗？！乔暮里只觉得血压上来了，看来一切都是自己误以为，尽管她并不明白，向来高高在上的尉迟墨连为什么会一边跟学生会长谈恋爱，一边又跟陆晴开关系暧昧，她在感情方面，竟是如此糟糕透顶的人吗？
乔暮里喂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当我不存在吗？这里可是公共区域，能不能收敛点。”眼看陆晴开的唇就要贴上尉迟的耳朵，这个向来浑身散发着威压的女人，竟然连推开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这片区域处于整栋楼层的角落，学生会门前几乎不会有过往的人。
陆晴开这才放开尉迟墨连，她摊开双手“不逗你了。”
一切似乎无事发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楼内的光线逐渐开始昏暗，乔暮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再次推开学生会的大门，准备进去等着。
而先前看到的那个隐蔽房间，门已经被关的严严实实，只是淡蓝色的流苏仍不断在门外徘徊。
乔暮里疑惑地看向紧随其后的尉迟墨连。
“学生会长是怪物？”
“为什么这么认为？”尉迟坐到了会长椅上，依旧是那个翘起二郎腿的动作，她手肘撑在扶手上，托住半边脸颊，优雅而有气势。
“我看到了，”毫不避讳尉迟投射而来的目光，她表情带着严肃“淡蓝色的岚之气。”
尉迟瞳孔骤然收缩，她当即站了起来，“你能看到岚？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古代林的时候，通过那些带有颜色的气流，我协助长门击退了雨宫影之介。”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尉迟眼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厉色。
“嘁，”乔暮里扭过了头，她指向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的陆晴开，“第二个人不就在那里吗？”
“我可什么都没听见。”说着她抬起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没跟你开玩笑，乔暮里，boss好不容易将蓄谋已久的计划安排妥当，假如你能看到岚之气这件事曝光，一切安排都将成为泡影。”
“蓄谋已久的计划？你们所谓的计划，就是让一个无辜的女生来顶替我？目的是什么？假如她是为了代替我而去死的话你们月之盾，还有近泽黑，我绝不原谅。”
尉迟坐回会长椅，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暮里“我并非和boss抱有同样的思想，比起将你隐藏成普通人这种保守的方式，我更倾向你能苏醒神格，光明正大地和那个组织战斗，”说到这里，她傲慢的眼神透出一丝怜悯“可是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空有一副神的躯壳，实际上明明连我都斗不过，还想谈条件？”
身为寻常人的无力感，此刻竟如此强烈。乔暮里握紧拳，任凭指尖深深嵌入皮肉，可事实却是如此，她也无法反驳，就像书中写的那样，没有苏醒神格的神，和普通人没有差异。
“哟，我们没迟到吧。”从门外陆续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面容白静，顶着一头金色短发的男生。
原本可以容纳数十人的会议室，最后只是零星坐了几个人，乔暮里一一看了过去，只见这些家伙除了身上套了制服外，没有一丁点学生的样子。
“咚！”只听得耳边炸起巨响，乔暮里看到门被最后走进来的一个壮如金刚的男生关上，那男生身长足有两米，全身的肌肉将制服外套紧紧绷住，只怕再做几个多余的动作就会撑爆一般。
“人都到齐了，会议现在开始。”环顾几人一眼，尉迟墨连终于舍得从她那张宽适的会长椅上站了起来。
“等一下！”乔暮里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金刚身上挪开，她眼中满是质疑之色，指了指懒散入座的一众人“这都是学生会的人？尉迟墨连，你自己看看这些人哪个像学生？！”
“我可从没说过今天召开的是学生会的会议。”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乔暮里快要喷火的眼睛，“但你说的也并不完全正确，他们确实是高中生，只不过不是普通人罢了，这里在座的，全部都是凰组的成员；你不认识他们没关系，他们只要认识你就够了。”
尉迟并没有打算给乔暮里反驳的机会，她望着众人正色道“根据侦查人员反馈的可靠情报，廖三川准备在本月之内率领暴虐体大军攻略堡垒，明天开始，所有人停课到作战中心特训，下周将惯例进行公式战，但与以往不同，”尉迟墨连冷眼看着众人，“我会亲自进行指导，五个回合之内不能对我造成有效攻击的人，将会被凰组除名，我的小队不需要废物。”
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突然被某个黑皮没眼力见的吐槽打断“噗”她几乎强忍笑意“根据‘侦查’人员反馈的情报？”特意在“侦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陆晴开目光暧昧地扫过尉迟的红唇，“我们堂堂凰组的队长，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依靠卖弄色相来套取情报的低阶行为。”
尉迟墨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空气瞬间降至了冰点，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尉迟的表情。
“陆晴开。”沉默良久，尉迟终于开口了“请你针对堡垒防御体系外围的尸群，制定几个有效的驱散方案。”
“？”陆晴开难以置信地看向尉迟墨连，她皱起那对漂亮的弯眉，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队友，见所有人都别过脸，只好又将视线转回到尉迟身上，有些支吾地说道“这种事向来不都是你来做的，我的定位不是只有攻击吗？”
尉迟突然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你还知道负责指挥的人是我？！”
仿佛听懂了尉迟的意思，陆晴开虽然被这一巴掌吓得不轻，但她似乎并没有接受对方暗指的用意，眼看她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尉迟只好压低声音，吐出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话“陆晴开，现在是会议时间，克制你的情绪，身为凰组的成员应该明白的事，我才是上级。”
“你是个鬼的上级！”陆晴开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会议室。
尉迟墨连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她疲惫的轻声说道“好了，散会吧。”
待一阵嘈杂的桌椅碰撞声散去，周围沉寂下来，此时会议室安静到乔暮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尉迟墨连坐在会长椅上，她有些颓然地扶着自己的额头“你怎么还不走？”
“我有些好奇，你应该是月之盾麾下所有特别行动小组的最高指挥官，为什么会放任陆晴开顶撞你。”
“无论什么事，你总会好奇。”尉迟吐出一句带着些许吐槽意味的话，但她还是选择解答乔暮里的疑惑“陆晴开并没有顶撞我，是我对不起她能隐忍到这种程度，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谈到陆晴开时，她眼中覆上了一层浅淡的旖旎。
“你们究竟是”
“下周开始，凰组会展开为期三天的公式战，如果你想继续涉猎与超自然有关的信息，可以到月之盾总部60层的凰组作战中心观战。”打断乔暮里的话，尉迟墨连自然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可她与陆晴开之间，出于自己所处地位的影响力，并不是可以轻易公开的关系。
乔暮里摊开手，她佯装释然的语调“好吧，我对你们的事才没那么大的兴趣，最后再问一句，廖三川是谁？”
“猎神组织的首领，你最大的敌对目标。原本是东之国天才医学家，在发现抽取神的细胞可供培育后，研究出了能够与普通人结合并提升战斗力的三川细胞，你看到的那些行尸就是他的杰作，”她顿了顿，“当然，他研究出的异化物种远不止这一个，那些，只不过是失败的作品。”
……
走出办公大楼，中央水池的喷泉旁，坐着全身被池水浸透的陆晴开，湿漉漉的黑色碎发微微卷曲着贴在她的脸颊、颈部，而她低垂着眉头，望着喷泉渐起的水花发呆。
乔暮里看着水池中央那个巨大的喷泉雕像，此时已经可怜巴巴地断成两截，再看陆晴开狼狈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根据我所看到的，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当然，你可以不做回答，”乔暮里对上陆晴开投来的视线，看着她盛满诧异的双眼“尉迟墨连接近学生会长，是因为他存在某种利用价值，两个人并没有实质的恋爱关系，说难听一点，尉迟墨连为了榨取会长的价值勾引了他，从而获取关键情报，而你和尉迟，才是真正的恋人。”
看到陆晴开的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乔暮里暗叹真是聪明如我，她继续说道“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恰好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她坐在陆晴开身边，任凭渐起的水花打湿自己的外套。
“从拥有了自我意识以来，这个世界的常态强行为我们灌输了一种恒定理念，那就是异性相吸这种思想，每个人都认为能够吸引自己，拨动荷尔蒙反应的只有异性，所以，当我的情绪被一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女生牵动后，我变得有些迷茫。”
“我开始排斥她来到我身边的真正目的，她走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的现状，一开始，我只认为那是出于她拯救我后的感激，可今天看到了你和尉迟的关系后，这种奇怪的心境似乎变得明朗起来了。”
“我应该是喜欢她吧？”
听乔暮里自顾自地说完这些，陆晴开终于开口了“好感这种东西，初期很容易被各种感觉混淆，喜欢，可是需要两个人在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后才能真正明白和确认。你说的那个女生，是长门凛礼吧，据我所知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还是不要轻易定论，因为违背世俗的恋爱关系，是很累的。”
尽管没有明确承认，乔暮里还是从她的话里得到了肯定，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不禁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哈～有点奇怪，明明才第一天见面，竟然对你说了连好朋友都难说出口的话。”用一个不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陆晴开皱了皱眉，沉溺在自己的思维里“长门凛礼这个杀人机器，竟然会有人对她产生好感，这太令人震鲸了。”
“？”
看到乔暮里满脸问号地盯着自己，她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好吧，我就是这个意思。”
虽说才第一次见面，陆晴开这个女人却好懂的很。
“尉迟墨连这种孤傲面瘫脸都会有人喜欢，长门为什么不行？”
“什么孤傲面瘫脸？！尉迟害羞的样子明明很可爱。”
看到乔暮里勾起的嘴角，反应迟钝的陆晴开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摸着下巴，在大脑中强行给那个冷血机器换上一张害羞的表情，瞬间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连忙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打破了脑海中的恐怖幻想，面带羞涩的长门凛礼，实在太可怕了。
而乔暮里却觉得心中的沉重减轻了一些，纠缠于长门身上的莫名情愫，终于变得明媚起来，而这些，也终于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