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黄金可毁,人心可变
海彦心里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和天涉皇交待:自己是纯种的天涉血脉,而海沁兰的母亲——自己的妻子,才是天霁人。
这才骗过了天涉皇。可是也因此,天涉皇对他们海氏一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了。
连刚刚出生的亲生儿子,他都不顾皇室颜面,直接昭告天下,他是有着天霁血脉的人,永远不会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北地三郡曾经在慕无渊手下做事,一开始也是极为不服这位“被流放”的不受宠的皇子的。可是慕无渊实力实在太过强悍,硬是把他们这些以前这片土地上的“地头蛇”震慑得不敢动弹。
北地地处边境,原本是武将的天地,在慕无渊来以前就对这些官威颇大的文官颇为不满,如今来了个慕无渊,几下子就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给灭了,武将们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自然爽快!
慕无渊来到北地以后,不仅大力革新改革,为民谋利,而且颇有大将之风,军令严密,赏罚分明。他所在北地三年,用兵如神,北狄未曾跨过两国分界线一丝一毫。
而慕无渊也逐渐有了“战神”的名号。
武将们见他如此有能力,有谦虚自持,也逐渐由单纯的好奇与好感演变成了敬佩和追随。慕无渊便是在这三年里,培养了一队自己的铁骑,有了自己的势力。
可是这里的文官,大部分都是混吃等死的前朝投降臣子的后代,满脑子只想着坐吃山空,怎么会对慕无渊这种铁面无私的人有好感?
每天明面上笑脸相迎,背地里没有一个不骂他的,想他赶紧走。
如今,这位王大人眼看着是毫无顾忌了,直接把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全给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了:“摄政王如此殚精竭虑,讨得了什么好呢?皇上还不是防着您?依我看,摄政王殿下不如和我们一起成了这大事,也好过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慕址年听得眼前这人满口胡言乱语,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什么!我皇兄和父皇对皇叔可好了,好到我都羡慕,你少挑拨离间!”
王大人哼笑一声,极为不屑道:“小王爷还是知道得太少了……先皇和陛下若是真心对摄政王好,又怎么会对他身中寒毒一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此话一出,慕无渊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想让这件事被慕址年知道。
慕址年则直接愣住了,冲上去就揪住王大人的衣领,用一种几乎是怒吼的语气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大人见刺激到了慕址年,似乎更加兴奋了,早已被酒色侵蚀的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红血丝:“小王爷,你没有听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寒毒。中此毒者,身体弱一点的活不过弱冠。便是如摄政王这般的武功高强之人,每每被这寒毒折磨,也是内力尽失,生不如死!”
慕址年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曾经他也曾看见父皇和皇兄一起议事时,远远看见皇叔来了,便默契地停止了对话。
原来他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皇叔……不仅如此,居然还眼睁睁看着皇叔身中寒毒。
慕址年看向慕无渊,面上浮现出一种痛苦和极度的愧疚之感,嗫嚅道:“皇叔……”
那王大人在一旁见火浇油道:“小王爷还是好好补偿一下摄政王吧,我看你们慕家的江山就很不错……”
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无渊一股冰寒的目光直接给打断了。慕无渊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不怒反笑,道:
“王大人仗着自己的钱财,贿赂六部,便觉得你的祖上能保你一世?”
他缓步下阶,凌空提起了那郡守的脖子:
“我虽不被先帝承认,可王大人贿赂不了我。我要的,你也给不起。”
王大人脸上终有一丝变色。他急喘了几口气,挣开了慕无渊的手,跪回了地上。
“你再如何嚣张,却有国法在。”慕无渊坐回了上首。
王大人垂目,发起抖来。
临思言乘胜追击,又补上了一刀,她抽出了账簿,轻描淡写地往桌上一放。
“方才搜查了你的府中,没有找到账簿。不过,你自己也知道,世上总有用钱能办到的事。我给了你府中的管家百锭黄金,许了他平安,他便将账簿位置告诉了我。王大人还凭何觉得,以钱维持的关系会坚牢呢?”
王大人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愕,嘴巴微张:
“你……你……”
“有了这本账簿,本王自会回朝一根根拔出这些肉中刺,正本清源。”
说罢,慕无渊带着失魂落魄的慕址年和气定神闲的临思言拂袖而去。
北郡府外,慕址年犹豫再三,还是对慕无渊深深鞠了一躬:“皇叔,我代父皇和皇兄向你道歉,是我们慕家对不起你。”
慕无渊面上淡淡地:“你只需好好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便好,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便带着临思言先行一步,留慕址年一人在身后沉思。
“北地三郡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是啊,完了。”慕无渊偏头看她,顺便放慢了步子,“你还想有什么?”
“我本来以为还有什么大线索要挖呢。”临思言有些垂头丧气,她以为能乘机挖出来一些关于矿脉的事。
“你是来玩的么?”
临思言撇撇嘴,别过头去。可不到一会儿,她又转过头来,道:
“你方才说钱维持的关系不坚牢,那你觉得,世间何物是坚牢的?”
慕无渊看向远处,道:
“没有。”
临思言一愣,道:
“怎会没有?”
“黄金可毁,人心可变。世间没有什么是坚牢不变的。”
分明是冷漠的话,临思言却听出了些哀伤——尽管慕无渊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无波。
慕无渊见她锁着眉的样子,心情倒有些好起来的样子。
“怎么气鼓鼓的,像是一条河豚,”慕无渊伸手摸摸临思言的头,又捏了捏她的脸,“走吧,那揭发他们恶行的官员说在他府上备了菜席,邀我们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