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善意的谎言
由于连续两个晚上的折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我打开房门,帐篷依旧还是昨天的样子,有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难道她还没有苏醒?还是……
我不敢多想,赶紧拉开帐篷的拉链。
她静静地躺着,看起来一动也没有动过,那一秒我真的以为她已经“走了”,可是一探鼻息才知道她还活着!怎么会这样?一个人不吃不喝能昏迷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她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生命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我试着给她喂点水,可她的喉咙像是闭塞了,外界无法给予任何的帮助,剩下的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转眼过去了三天,她微弱的气息犹如钢丝般的顽强,生命当然是可敬的,我更希望奇迹的发生!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奇迹呢?
时间无息,昼夜交替,又度过了两个忐忑的夜。这一天我就发现她的气色有了明显的变化,!不是变坏,而是越发的精神。一夜之间变的脸色红润,表情轻松,整个状态充满了朝气!
我无法知道她的体内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那颗药丸起到了神奇的作用,看样子她很快就会复苏了!
就在我满心期待的时候,傍晚时分她却停止了呼吸!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悲凉。
上午不是有所好转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回光返照?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帐篷封好,就让她好好安息吧!明天一早我也要赶赴三土城了。
这应该是在排屋的最后一晚了,我翻来覆去为未知的明天而担忧。去往三土城的路线我早就规划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天就会到达,我还在担忧什么呢?说到底我还是担心这个地方并不存在,或者并没有那么美好,或者是一个陷阱,这是我心里阴暗的一面,只希望这一面不要落实到现实里!
我多少习惯了这里的诡异,对于外界的干扰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任尔群魔乱舞,我自岿然不动。
一般来说后半夜是寂静的,也是我熟睡的时间,可是这一次却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我听了听,惊悚地发现声音来源于左边的房间内,那个女人就安息在那里!仅仅一墙之隔,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是外界的动静我没必要这么紧张,可这不行!不安的情况近在咫尺,而且那道房门也形同虚设。
我大脑在快速地转动着,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有人从房间的窗户爬了进来?还是那个女人死而复活了?此时此刻,无任哪一种都让人毛骨悚然!
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鬼鬼祟祟,有指甲划过帐篷的声音,有衣服翻动的声音。我最担心的还是房门被突然的打开,睡在客厅的我该如何面对?脑补着种种的画面,越来越恐怖,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吓死的!
我抛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摸着黑,慢慢地穿好了衣服。我在思量着要不要点亮打火机,思来想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而此时房间里也没了动静,可能是穿衣服的时候被对方捕捉到了,两边就这样对峙着,我倒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因为白天是属于我的,并且总会到来。
为了缓解腿脚的酸痛,我以极慢的速度坐回了沙发里,刚刚坐定就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谁在那?”
空旷寂静的黑夜里这个声音特别的突兀,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像是扔了一颗手丢弹!这是谁在说话?是那个女人吗?可是她白天不是已经死了吗!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她说的“谁在那”说的是我吗?我一时懵住了,不知道该作何接应。
“有人吗?”这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语气柔柔弱弱,仿佛真的充满了探问。
我脑子乱极了,难道真是女人的死而复生?真的有可能吗?这不会是一场噩梦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黑暗里的我有点眩晕,不能再这样憋屈下去了,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匪夷所思,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包括一个人的生死!
伴随着“叮”的一声打火机发出了火光,硬着头皮来到房门口,轻轻一推,火光一照,帐篷已经被打开,一双惶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这肯定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她似乎充满了不安,衣服盖在了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
我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以尽快的化解紧张的气氛:“你醒过来了?”这话多少有点毛病,可这已经是随机应变的结果,原本要说的是“你活过来了?”
“你是谁?”她回话了,却把我问住了。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她看我没有说话紧接着又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于是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她疑惑地说:“我怎么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她也失忆了?
为了求证我的想法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她收回目光,双眉紧促,似乎在努力的思索着什么。
我再问:“你的伙伴呢?”
她喃喃自语:“伙伴!什么伙伴?”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确实是失忆了。怎么会这样?唯一的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我的失忆也是如此!
打火机微微的发烫,我熄灭了火光,对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说。”
女人欲言又止,我关好房门,抹黑躺回了沙发上。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怕招来外界的不测;再就是她现在失忆了,是坏事也是好事,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都被抹平了,为了她的身心不再受到二次伤害;为了解释这周遭的一切,我得编织一个完整的言论来让她得以安心。
天渐渐的亮了,房间里传来了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房门开了,我赶忙爬了起来。她看了看我,然后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她坐的很端庄,紧握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显得有些拘谨,眼神却柔和了不少。
“你是谁?”她又问起了昨晚的第一个问题。
“一个旅行者!”我胸有成竹地答道。
如果没有准备,她的问题我是无法回答的,现在我有了一套完整的说辞,只为减少她的心理压力。
她抿了抿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蓝白。”这是我给自己新取的名字,因为最初的我是从一个梦里醒来的,梦里的蓝天白云是我向往的地方,所以取了“蓝白”。
我能感觉到她在仔细地观察着我,也许是说谎的缘故,我多少有点躲避她那清澈的眼睛。
“蓝~白?”她小声地嘟囔着,又好像陷入了沉思,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反问了一句。
她的目光变的敏锐,有一种逼视的感觉:“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答非所问,看来她已经有所怀疑了,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打算把我精心准备的“故事”全盘托出。
我故作惊讶地说:“你都忘记了?”
听我这样一说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请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安慰道:“不要急,失忆也许只是暂时的,这可能跟你的遭遇有关,因为我发现你的时候正处于昏迷的状态,可能过两天就恢复了。”
“昏迷?”
“是的!”
“你在哪里发现我的?我昏迷多久了?其他的人都去哪里了?”
“不要急,你听我慢慢说。”
她没有说话,示意我说下去。我顿了顿,以很慢的语速开始了编故事:“你还记得那场瘟疫吗?”
她摇了摇头,我接着讲:“那场瘟疫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很大的一片区域都成了禁区,不过你放心那场灾难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我们的身体都有了抗体。不过这一大片的区域就成了冒险家的乐园,很多的人成群结队的或者单枪匹马的闯了进来,有的人是为了财富、有的人为了纯粹的刺激,而我们现在就处在禁区之中。”
我看了看她,她听的很认真,我继续我的讲述:“我是在河边发现你的,你当时全身都湿透了,好像是溺水了,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救人要紧,我就把你抱到这里来了。你昏迷了两天,现在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们离外界还有三十多公里,两天之后就可以出去了,到了三土城我们就安全了。
话说完了,我只能这样来解释这个世界,并且给她安慰和希望,我知道有着很多的不合理,但这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最优解。
“没啦?”
“没了。”
她怀疑地看着我,说道:“你的伙伴呢?”
“我没有伙伴,我就一个人,就是纯粹的寻求刺激。”我说道。
“那我的衣服怎么和你的一模一样,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带了两件一样的衣服吧?”她直直地盯着我,像是要刺穿什么。
我有些生气地说:“不行吗?你是在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吧!我告诉你,你的衣服确实是我脱的,你的全身我都看遍了,不过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单纯的在救人,我要害你的话你现在还能有自由吗?说不定早就杀人灭口了!”
她看我生气了,并没有停止追问:“我的衣服呢?”
我答道:“扔河里了!”
我们沉默了,谁也不说话,我知道她的怀疑和疑问是有道理的。想当初我不是也一样吗,现在的关键是要取得她的信任,把她带去三土城。
过了一会,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不过有一些问题还是弄明白的好,这样更利于彼此的信任,不是吗?”
我也心平气和地说:“是的,我能理解,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归说,我还真怕她提出致命的漏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只能道出实情了。
她想了想,最后笃定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相信你!”
我松了一口气,问道:“你身体感觉怎样?今天可以出发吗?”
她显然也轻松了不少:“可以啊,就是你说的三土城?有地图吗?”
我把“对讲机”给她看,给她讲了三土城和自身的位置。她很好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阵,然后把“对讲机”还给了我。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她猛的把我身上的匕首拔了去,我愣住了,呆呆地问:“你干嘛?”
她警惕地看着我,然后假模假样的鉴赏了起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是查看血迹?还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的心机也未免太重了,我开始有点反感她了。
我话带讽刺地说:“喜欢吗?送你了。”
她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居然有几分娇羞,与刚才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