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相
苏灯早就死的麻木，撕心裂肺的痛似乎还在，一阵一阵的大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才堪堪回过神，越过所有人，看向晏司盏：“她是谁。”
“我不是很清楚。”晏司盏摇头，顿了顿，“但她和你说的那些都是反的。”
苏灯一愣，“反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苏灯］跟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但你和她的位置是相反的。”
伏瑾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身后跟着阿瑞斯，银珏，还有次宫里希。
这群人，可都是神庭的执行官，对玩家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
今天竟然全在这，因苏灯结伴出现，不管是洛昭和几人，还是暗中的红莺应如锦等人，全都心中惊然。
“鬼新娘这个副本里的新娘其实并不是鬼，而是冥婚，把她嫁给了鬼，称为鬼的新娘。”次宫里希走上前，白发彩衣，温柔如风，“这个副本，本是此次跃境赛第二关卡，但在你进去后引动了一些东西，让这个副本产生了变化。”
苏灯：“……是她吗？”
次宫里希点头。
伏瑾摇着折扇：“她说的那些是真的，却又并不全部都是真的，你才是她嘴里那个神仆一分为二出来的那个造神所用容器，而她是掌控者。”
“那个……”乔知小心翼翼的举手，“我听不懂……”
柳三卦若有所思。
此时此刻，只要进入鬼新娘副本的玩家，全都经历听到过另一个［苏灯］那些话，伏瑾等人也不在乎是否听到，又是不是听的懂了。
阿瑞斯朝着自己身后喊了一声，“丁咚。”
“来了来了！”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戴着副护目镜一样的白色半透明眼镜，留着蘑菇头的少年跑出来，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怀里抱着几本看起来破旧，却是鎏金封面的书。
挤到前头站定后，他推了下眼镜，开始翻书，翻到其中一页时停下，开始念。
“宇宙存在之初，造物主打造世间万物，包括人类，并创造了神，让他们镇守观察人类，人类诞生了七情六欲，有正面也有反的一面，欲望，贪恶，在人类之间开始肆虐。”
“在屡次的正义善良输给邪恶后，神在观察日记里写到，人类这种东西是滋养贪欲和邪恶的源泉，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造物主觉得，这宇宙里必须有各种各样的生命，才算是完整的宇宙。于是，造物主把一个世界分成了数个，把人类各分放进一个世界，让他们去创造经营自己的世界。”
念到这，怕他们听不懂一样，丁咚抬头解释了一句，“就是类似你们认知里的平行时空，同一个时间线，但不是同一个时空。”
所有的世界时间线，都是从最初的诞生冷兵器，钻木取火那个时候开始的。
“造物主的意思是，所有世界并行前进，看哪个世界的人类最厉害，并且正义善良能够战胜邪恶，最终就留哪个世界，其他的世界时间线全部毁灭。”
“这听起来……”柳三卦皱了下眉，“像在养蛊……”
丁咚看他一眼，“我们也这样理解。”
他们甚至讨论过，这造物主是不是吃饱了撑着太无聊，才创造出这些世界，看他们自己和自己斗争为玩乐。
但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造物主也消散了，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丁咚继续说：“造物主创造出来的十二位神，负责观察各个世界，并继续写观察日记，但后来出现了一个造物主的死对头，他们称为魔神，造物主和它同归于尽。”
神再不喜欢人类，也会认真完成造物主的命令，继续坚守观察人类。
“逐渐的他们发现，人类并不能完全用善恶来规范评价，为了守护造物主的创造品，神提取了人类身上的恶念，贪欲等所有负面情绪。”
“神把这些情绪，镇压在一面叫做神魔镜的镜子里，可只要人类存在，贪婪，恶念，欲望就源源不断，提取的多了，神己身都被污染。”
“这种负面情绪，开始在神之间肆虐，让神也变得邪恶，他们为了不让自己沦陷，用造物主留下的一盏不灭的灯，塑造了两个监守者。”
“一为灯，火之源，可焚烧世间万物，并且永不熄灭。二为盏，为灯火容器，容纳宇宙一切火焰。两者为伴生存在，监督褚神，也是互相监督。”
“因本源是物，没有心，就像机械木偶一样，所有恶念都会被两人本源焚烧。所以他们负责吸取褚神身上来自人类的邪恶一面，并利用本源灯火镇压，进行焚烧，若吸取不了，就把坠入邪道的神杀死，这是他们的责任。”
“可神没想到的是，盏，在观察人类和监督神的时间长河里，被吸收的［念］污染，诞生了［己念］，也就是自己的思想，像人一样，诞生了七情六欲。”
“这是神绝不容许的，于是神决定毁灭它，但能杀死它的，只有伴生的灯。只是他们更没有想到，［灯］焚烧的邪念太多，灰尘和它融为一体，它变成了邪念本身。”
“这，就是邪神的诞生。”
丁咚看着苏灯，眼镜上有科技的流光闪烁，“这是我这段时间又翻遍所有古神记载，入侵了神主被列为禁忌，执行官都不得进入的地方，查到的禁忌资料。”
“我们现在怀疑……”阿瑞斯开口，“你和晏司盏，就是那盏灯。”
如果他们所说是真的，那苏灯和晏司盏就是伴生，是跟造物主同等的存在？
别说远处支着耳朵偷听的玩家们，连柳三卦和乔知心中都惊涛骇浪。
这个真相，太惊人了！
晏司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昵喃道，“我总觉得我是为她而存在的……”
苏灯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看着眼前这群执行官，听着丁咚说的这些资料，没有惊讶，没有骇然，反而很平静，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静。
她问：“然后呢？”
丁咚点了下眼镜，换了一本更破的书，“褚神大乱，镇压灯盏，但灯盏不灭，就不会死，只能强行剥离，把邪念镇压进神魔镜里，提取人类世界自己谱写的童话故事，塑造出一个充满善良正义和爱的虚拟空间，把神魔镜镇压进去。”
褚神终于清楚认知到，只要人类存在，邪念，贪婪这种欲望就是永远除不尽，为了不让他们恶化，干脆对世界放任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又一个世界毁灭，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个。
“但陷入这些事情里的他们还忽略了一件事，法则。”丁咚说，“造物主为万物之主，但同时宇宙里还有法则，连造物主都违逆不了的宇宙法则。”
“而一千多年前，魔神族卷土重来，几位神和他们同归于尽陨落。那之后，神主出现，他自诩是神，掌控宇宙世间，能主宰一切，可他却又要造神，利用这个游戏世界。”
“但在神主创造神庭，掌控游戏世界之前，游戏世界就存在了，不过，那会并不是所有人类世界都被游戏覆盖，只是有一部分。因为在真正的神全部都陨落后，那盏灯还在，剥离邪恶之后的［灯］回归本源，［灯］只能肩负起责任维护宇宙。”
“再之后，就是你在副本里听到［她］说的那些，［灯］不断逆转时间，却受法则束缚，无法逆转时间拯救，只能寻找其他办法，建立了游戏世界……”
“只不过，这个［灯］的本控制体是她，你是被她分离出来的那个，被当做神的躯壳，提取一切人类特征，和用死去的神遗留地，来制造新神。她屡次失败了以后，崩溃，人陷入疯癫，最后自解，一缕恶念，被困在这个游戏副本里。
而你，被送进逆转的人类世界，最终又进入这场游戏，走到这条路上。”
鬼新娘副本里的那个［苏灯］，她只是一缕恶念，是当初那个［灯］不甘心的恶念。
“但她也是可怜的……”次宫里希轻声道，“她为了肩负神和造物主的责任，拯救保护所有人类，最后落的这个下场，一缕念被困在游戏副本里，不断的轮回死亡……”
苏灯刚才在鬼新娘里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经历过的，甚至她经历的更血腥残忍。
最后，化成恶念。
“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因为你的到来，你们同出一源的气息给了［她］机会，让她反压制把你困在那里替她，甚至剥夺记忆的被剧情控制……”次宫里希有些抱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所以……”苏灯才找回神念和自己声音似地，抬头看了眼旁边姿势冷酷靠在墙上，依旧看不出表情的晏司盏，抿唇，“我的存在，就是一个用来造神的躯壳和容器……”
怪不得，之前邪神选她当容器，又变成她的样子。
“不。”丁咚摇头，“根据资料数据，和你不死的身躯，以及次宫对你的探知来分析，你体内有一团不灭魂火，你应该是那盏灯的芯火。”
那盏灯是造物主的，永远不会灭，也因此，它正是被造神的最好选择。
“她自以为钻了宇宙法则漏洞，实则已经违反时间悖论，你本身不死，但你每次死亡，在法则里都是真死，法则必须要收走一条命……”
所以，她怎么都死不了，每次不管她跑到多远的地方死，都会有人来救她，然后，为了救她因她而死。
苏灯手指扣紧，在地上留下两条血痕。
“妈妈……”苏暮野也听不太懂他们说的，但他能感受到此时的妈妈很难过，很迷茫。
苏灯觉得这一切，都是可笑的。
到头来，她竟然连人都不是。
当初在冥界副本里，她在轮回境境里的惊鸿一瞥，看到了一盏燃烧着墨绿色火焰的灯，她以为那是晏司盏……
到头来，竟然真的是她自己……
“苏灯，这些资料是我们才查到的，若不是鬼新娘这个副本里［她］的出现，我们也不会在这时候告诉你这些……”伏瑾沉声道。
［她］把苏灯困在鬼新娘这个副本里，其实也就是找替身，如果苏灯意识都清醒不了，就将会永远被困在里头，不止99次痛苦死亡。
苏灯没吭声，视线望着正前方的虚空，失焦空洞。
原来她的命运，从降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谁都救不了，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苏灯……”次宫里希看着她这样，在她身边蹲下，把她额前凌乱碎发别到耳后，目光心疼又温柔，“不管你因何诞生，你现在都只是你自己，是苏灯，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人生和任何选择……”
“那杀了我。”苏灯豁地抬头看她，“既然我有自己的任何选择和人生，杀了我，让我彻底永久的死去。”
次宫里希一顿，嘴张了张，垂眸，“我做不到。”
苏灯是那盏灯的灯芯，是造物主的伴生物，是不灭的灵火之魂芯，没有一个人能够杀的了她……
苏灯目露讥讽，“那你在那安慰我个什么呢？”
次宫里希沉默了会，也不在乎她这态度，任谁如此，心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苏灯想要毁灭世界都正常。
“我只是想说，你可以挣脱出来走你自己的路，你可以不去做那个躯壳，因为她是她，你是你，是独立的个体，也是你和晏司盏共生……”
“有灯芯，一盏灯才是最完整的……”伏瑾背着手，叹了一声，“我们谁也不想是这样一个结果……”
自从苏灯刚进入这个游戏世界，和晏司盏产生干连后，他们就一直在寻找，苏灯到底是谁和晏司盏又是什么关系的答案。
如今，一切明见，这样一个真相结果，确实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苏灯取出自己从小被院长妈妈捡到就戴着的那块玉佩，“那这个从哪来。”
一众人都摇头。
“妈妈……”苏暮野依偎着她小声开口，“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妈妈。”
她不是任何人，从她成为苏灯开始，她就只是苏灯。
不管这个名字是巧合，还是什么……
这些人讲述的，或许也并非完整的真相。
比如，她是灯芯，为什么晏司盏的技能是火焰。
再比如，身为一个灯盏，他是怎么成为晏司盏的。
又比如，晏司盏的那颗神之心又从哪来，晏司盏又为什么有两个人格。
神主又从哪来，他掌控着如今这个游戏世界，造神，又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个游戏世界，一切都是虚假虚幻的。
只要她不当真，那一切就都不是真的。
如果真的死不了，那她不想闯什么关，晋什么级，杀什么神主了，她只想救活秦闲，救活花花和院长妈妈，在普通世界里普普通通的活着……
“咳咳咳……”苏灯一阵激烈咳嗽，有血从心田上涌溢出嘴角。
“苏灯……”
“妈妈！”
苏暮野比任何人都快地替她擦着血，有些害怕，“妈妈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苏灯虚弱的笑笑。
一直站在旁边，听了整个全程没有说话的晏司盏，抬脚走过来，弯腰把苏灯打横抱起来，垂眸跟苏暮野道，“跟上，我们离开这里。”
爸爸……
苏暮野眼睛泛红，强忍着眼泪，拽住他衣角，跟着他的步伐一起离开。
走出人群时，晏司盏脚步停了下，头也没回的道：“我已离开神庭，不再是执行官，无论我是谁，她又是谁，完整的真相我会自己找。下次再见，我们是敌人，你们杀过她的账，我会一一算回来。”
看着他带着苏灯离开，乔知跟柳三卦几人也不敢跟，看着这群执行官。
丁咚抱着书，也看向身边这几人，“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跟苏灯说？”
“因为没必要了。”银珏第一次开口。
他们的确是最近查到的那些资料，鬼新娘这里只是一个坦白的契机。
他们本来目的，是在把这些事告诉苏灯以后，让她成为那个打破游戏世界的人。
另一个［灯］被困在游戏世界里不断的循环死亡，变成恶念，终会消散，而苏灯这个灯芯才是本源，是游戏世界创造者，就只有她能够打破。
而他们今天站在这里的这些执行官，都会支持她，站在她那边，对抗神庭！
无他，只是因为，他们可能看见了一个真正的神，一个新神，便不想再被一个虚假的神控制！
他们想拿回自己被神主收走的东西，不想再继续被困在这没有昼夜，没有尽头的无限游戏世界里。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苏灯自愿意成为那个新神！
而现在的苏灯，恐怕只想毁灭宇宙。
所以没有必要再说，说了她也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