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图
成忆与孟南飞这场战斗,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成忆身具上古封魔印作为底牌,孟南飞自然也有底牌,他特地取来了魔域的一件至宝——山海图!
孟南飞取出金色画卷将其抖开,长达几十丈的画卷迎风飘舞。
山海图上描画着一头头形象各异的异兽,画中背景是山川河流,气势磅礴,似是自成一界。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异兽竟然能在画卷中活动,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孟南飞大喝一声:“赤地惔焚,其名旱魃!”
召令出口,山海图中一头面目狰狞獠牙暴凸的妖魔发出无声的咆哮,它奋力挣脱山海画卷的束缚,突变为身形巨大顶天立地的巨兽。
旱魃甫一出现,天空云气排开,再不见一丝云朵。
荒芜干旱之意四处弥漫,土地龟裂,耀阳刺目,热浪滚滚。
它凶悍异常,一爪拍向成忆,带起呼啸的风声。
成忆跟庞大的旱魃相比极为渺小,他面色凝重地祭出一柄青色长剑。
他握剑的右手轻微一震,剑尖顿时分化出万千毫光,这剑光是绵绵不绝的浪潮,并且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
只这一剑,便把旱魃的巨爪刺得千穿百孔,当场废掉。
敖启仰望那道狰狞的巨兽身影,目露惊色:“孟南飞居然把你炼制的绝世宝器带来了!”
赵冽:啥?
“……这玩意我炼的?”她迟疑道。
“那巨兽是旱魃,洪荒异种。”敖启怀念道,“当年你遍寻天下,斩杀无数异兽,将其凶灵封入山海图中,必要时可召唤它们的凶灵出来战斗。你亲手砍下了旱魃的头……和它一样遭遇的洪荒异种有很多,山海图里的异兽画不是真画,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凶灵,它们都是被你盯上干掉的倒霉蛋。”
山海图里的异兽何止百种,它们姿态各异,无不身具高贵的血脉。
敖启有点庆幸,最起码他是剑灵,还能出来放放风,山海图里的异兽就没这待遇了,它们丧失了灵智,只知道战斗,是被驱使的工具。
赵冽视野中浮现的文字说明印证了敖启的说法。
“【至宝·山海图】:魔主赵冽亲手炼制的绝世奇物,内封一百二十三个不同种类的异兽凶灵,持有者可凭借召令唤出异兽凶灵作战。”
“【凶灵·旱魃】:上古血脉,洪荒异种。旱魃出世则天地大旱,所过之处赤地千里,雨水绝迹,寸草不生,乃凶戾恶兽。”
成忆沉稳运剑,眼神始终如一的平静。
他挥剑,剑光集于一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剑刺穿了旱魃的脑袋。
旱魃骤然消散,化为流光回归山海图,外表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成忆刚刚用的剑招……是我的一剑归宗。”赵冽认出来了。
“那可不?你教他的,你的好师弟。”敖启道。
天上,孟南飞哈哈大笑。
“魔主大人的一剑归宗!好多年没见过这一招了,成忆,你倒使得熟练!”他道,“但山海图上可不止有旱魃这一个异兽。”
孟南飞说出第二道召令:“凶兆火鸟,其名毕方。”
山海图上的毕方火鸟通体赤红,尾羽微蓝,两翼一足。它发出似凤非凤的清啼,如箭般冲出画卷,化为流矢射向成忆。
旱魃庞大威武,毕方小巧灵活,战斗力却丝毫不比旱魃弱,甚至还尤胜之。
孟南飞紧接着又说出了第三道召令、第四道召令。
“乘云逐影,其名蜃龙!”金绿色的龙影裹着色彩绮丽的雾气游弋而出。
“潜江覆海,其名螭蛟!”形如长蛇的白蛟卷出满天洪水,朝皇都倾斜而下。
一口气召出这么多异兽凶灵,孟南飞已然到达了极限。
这山海图是借来的宝物,若是魔主亲自使用,可一次性把所有的凶灵都释放出来。
孟南飞见到过那样的场景。
那才是真正的天灾降世,日月无光,群兽齐鸣。
成忆面临孟南飞和诸多凶灵的围攻,手中剑招再次一变。
浩然博大的剑气冲击四方,剑的锋锐之意却内敛于剑身。
全部心神与剑合一。
一剑既出,天地寂静!
“【剑法·瀚海无涛剑】:原为广为流传的基础剑法听海剑,后被魔主赵冽改良为瀚海无涛剑。第一招,重浪,第二招,伏波,第三招,定海,第四招,浩瀚。剑法练至大成,可斩碎虚空。”
赵冽:……怎么又是我,还有完没完了?
“你最爱用这套剑法,第一招重浪,一剑下去,万道剑光,割人头就像割韭菜。你看,我就说成忆白眼狼。”敖启啧啧感叹,“学了你的剑法来对付你和你的下属,学了你的符道还来对付你和你的下属。”
成忆这一剑出得快,收得也快。
就在这一息之间,蜃龙悲鸣,螭蛟身躯横断。
倾泻而下的漫天洪水被凭空斩断,天空的一切仿佛都定格了。
火鸟毕方长啸一声,趁成忆剑招收回的破绽冲向他,果断自爆。
毕方自爆,天空忽然绽出一朵巨大的红莲,爆炸的余波使天色为之一清。
死去的异兽凶灵通通回归山海图,等待灵魄复原。
待红莲消散,成忆掩住嘴唇,咳了一口血。
“来啊病秧子,”孟南飞狂妄地笑道,“老子还没动真格呢!”
他迎身而上,一拳轰出。
成忆抹掉掌心的血,一双墨瞳中闪过金色的符文。
他收剑,以掌对拳。
拳掌相碰,符文封锁之力猛然缠上了孟南飞的身躯,让他身上的魔气为之停滞。
孟南飞一时不察,被成忆一掌轰出百丈远,落在城中的街道上,他身下直接被冲击出了一个深坑。
孟南飞黑衣破碎,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缓缓低头,胸膛上是枚掌印,金色的符文渗入身体,锁住了他的魔气。
“本是为那个人准备的,不过用在你身上也一样。”成忆漠然道。
孟南飞吐掉嘴里的血沫,眼神冷厉,“老子可是体修,魔气没了就没了,你以为你能奈我何?”
他一脚踏在地上,气血波动震慑人心。
霎时间,地面裂开,裂缝延伸出极远。
……
“又打起来了,”敖启道,“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躲,他们俩随便一招都能把你拍成泥,城里不知要死多少人。”
“躲哪儿?”赵冽很稳,“成忆布了禁制,皇宫最安全,要是禁制破了,躲哪都一样。”
敖启:“……也是。”
皇宫乱了,下人们都疯了,他们有的被吓得屎尿齐流求神拜佛,有的躲进屋内,有的就在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仙人打架,被震得失去了言语。
整个皇都像处在地震中一样,每隔几息就有一阵疯狂的震荡和爆破声。
两个化神修士,他们造成的破坏力是可怕的。
不过好在成忆有意把孟南飞往郊外人烟稀少处引,所以后续的动静渐渐小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终于彻底平息。
“谁赢了?”赵冽若有所思。
“我猜是两败俱伤。”敖启道,“孟南飞是蠢了点,实力还是靠得住的,他皮糙肉厚,耐打。”
事实证明敖启的推断差不多是对的。
赵冽碰到了玄宗的陈奕,他在皇帝处理政务的书房里满头大汗地解释仙人斗法的事。
然后皇帝就被气得中风了。
太监御医哭爹喊娘,哆哆嗦嗦地对赵冽说:“公主,皇上他情况不好,或许回天乏力啊……”
赵冽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本宫知道御医的难处,御医尽力诊治就好。”
最后还是陈奕用灵气给皇帝疏通一下经络,这才让他性命无忧。
可即便这样,皇帝也陷入了昏迷。
这年头孩子夭折率高,嘉旭公主是存活下来的年纪最大的皇女,她的几个弟弟妹妹年纪都很小,根本不会处理事。
赵冽的便宜父皇好色,几个高位份宫妃是这些年新入宫的,非常年轻,遇到事只知道哭。
赵冽是最镇定的一个,她在皇帝宫里主事,安排人侍疾,处理宫务,将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
所以当赵冽向陈奕询问仙人斗法的缘由时,他仅仅犹豫了一下,便对她说了。
“此事归根究底,还是因我玄宗而起,与我师叔斗法之人是我玄宗的敌人。”陈奕苦笑,“皇都建筑坍塌了不少,百姓无家可归,这都是我们的过失……玄宗弟子会在这段时间尽力救治皇都的灾民,弥补晋国。”
“你师叔可有受伤?”赵冽顺势问。
“师叔……无碍。”陈奕眼神一闪,“公主不必忧心,很快就会有其他门派的修士前来支援。”
敖启道:“陈奕说谎。”
“我看得出来,成忆状况大概不怎么好。”赵冽道。
敖启幸灾乐祸,“希望他受伤重一点,多躺几天,别整天半夜来你房里逛悠。”
“既然他受伤了,那应该没精力散开神识监视皇都了吧?”赵冽思索道。
“寻个机会,我要见孟南飞。”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