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想回到过去告诉你，我喜欢你
李果缓缓合上笔记本，收回思绪，泪水早已滴落桌面。
他竟是莫凡，那小男孩就是莫凡，难怪初次与他相见，便格外的感觉亲切。原来此生，早已会过面。
难怪莫凡对全世界尽皆冷漠，唯独对她，情有独钟。难怪莫凡将她视为全世界，难怪他只对她分外依恋。
难怪他把最温暖的笑容都留给了她，把灰暗尽皆留给了他自己。
原来曾经他的世界，她便是唯一的光亮，唯一的依靠。
李果把笔记本整理好，细细环视房间里的每一样陈设。
这是莫凡生活过的地方，有他遗留的诸多痕迹。
良久，李果缓缓关上房门，去了厨房，找到了外婆。
外婆一脸慈祥的笑容，拉着李果的手，陪她坐下。
看见李果那红彤彤的眼睛，知道这丫头一定哭惨了。
外婆握着李果的手，敛住笑容，语气有些沉重:“莫凡是个可怜的孩子。在他五岁的时候，他母亲就离开了人世。那一年，他独守在病床前，他父亲还被困国外，赶不回来。”
“他父亲常年奔波在外，在国外的时间，比在国内多，难得在国内却还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对莫凡的照看少之又少。”
“他没有正常的成长环境。所以希望你可以体谅一下他。”外婆话里有无尽的怜惜。
李果赶忙点头，泪水没止住，涌出眼眶，滑落脸颊。
李果难为情，转过头，偷偷擦拭眼泪。
外婆起身，拿了纸巾递给李果，又继续缓缓道来。
“他从小性格就孤僻，不同于寻常同龄孩子。还记得六岁，他那年刚到这里，一个月了都没开口说话。我和他舅舅都还以为，他是不是不能说话？”
“我们与莫凡的父亲关系不好，一直都不好。我们几乎没有半句交流。但这孩子，我们却打心底疼他，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碰也碰不得，抱也抱不得。我的心，就像刀割。”
“我痛恨他父亲。既然不能养，干嘛要生？既然都没时间照顾另一半。为什么要娶妻生子？”
外婆心中绞痛难忍，站起身，望着门外，那片空旷的田野。良久，悠悠叹了口气。
外婆重新坐在小板凳上。也不看李果，只低头看着地面，声音幽幽:“村里的四叔公对所有人都格外照顾。他的儿子也格外有出息，对人有礼貌。人又活泼开朗。对谁，都甜甜的笑，叔叔伯伯叫的格外亲热。他虽然和我同辈，叫我一声嫂子。但年龄也仅仅，比娟儿大四五岁。他从小就喜欢我娟儿，娟儿就是莫凡他母亲，我姑娘从小就长得好看。你看莫凡就知道了，特别像他母亲。”
“但娟儿总是很执拗，她从小就对四叔公的儿子李怀远，敬重有加，开口闭口叫人小叔，坚称绝无半分男女之情。”
“我这傻女儿，咱们虽是同一个村的，但哪来的血缘关系呀？我们姓莫，别人姓李，我们就是这个村的外来户，就算，就算咱们也姓李。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从前同村同姓，不可联婚。”
“即便都姓李，那都已经是多少代以前的血缘关系了。不论政府还是谁，都说不出，半句不是。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现在想来，这不过就是那丫头的托词罢了。大专毕业的她，如何又会不懂这些呢？最后啊，搞得大家都难堪。”
“娟儿这丫头，毕业后，就被安排在四叔公家的工厂上班。可后来，不明不白地跟一个刚进厂技术员好了。”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跑了。过了两三年后。抱着莫凡回家了。没登记，没结婚，没摆喜酒，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无名无分的，他们就领着莫凡上门了。”
“你让村里人，让四叔公，让大家怎么看我？莫凡的户口还要落在我家，还要跟莫家姓。”
说到这里，外婆眼泪再也没忍住，吧啦吧啦地滴落。
这回轮到李果手忙脚乱了。
拿来纸巾帮外婆擦拭着，想要规劝，却寻思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
良久，外婆止住了眼泪，努力挤出笑容:“嗯！这些往事就不提了。只是啊，想跟你说下莫凡的事情，我不说，他永远不会跟你说起这些的。”
李果点点头，外婆又努力挤出笑容，柔声问道:“那你们这是怎么了？那天凡凡回来，跟丢了魂似的，脸上乌云密布，半个字都不说，回来就呆坐在书桌前。他的事，我是半句话都不敢问。只能站在他房间外，默默地看他，却见他低头。像是在给谁发短信。”
“第二天一早，他让我接了个电话，是他父亲的电话。说要带儿子去国外，去非洲，肯什么的，反正名字我记不住。说十点就有司机过来接莫凡，我虽然有点舍不得莫凡，但我想男孩子留在父亲身边总归是好的，便要替他整理行装。莫凡却说，不用收拾，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他说完，走到田埂水渠边，就那么坐在那里。一直坐了三个小时。直到，他爸的司机过来把他接走，他只是摇下车窗，远远冲我挥了挥手。”
“那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他了，他说，明天上午的飞机飞国外，让我保重。说完就挂机了。”
“那天过后，凡凡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好在，过来几天，他父亲给我来电话了。说凡凡在国外，生活得很好，不要挂念。我想让凡凡听电话，他父亲却说凡凡不太方便。我懒得和他父亲多说。便把电话挂掉了。”
李果期盼地望着外婆，语气有些急切:“你有他父亲的电话吗？”
外婆摇摇头，说家里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但你不用担心，我打电话给凡凡他舅舅，让他现在就去电信局那边查一下，很快的。
说完便起身去了客厅，拨通了莫凡舅舅的电话。几句话交代清楚，便挂断了，重新坐到李果身旁。
外婆忽然问道:“那个，救了莫凡的小姑娘也是你吧？”
李果微微一愣，点点头:“嗯！”
外婆伸手握住了李果双手，感谢之情溢于言表:“当年幸亏有你，我差点铸成大错。”
继而又露出慈祥笑意，对李果说:“我就说，他为什么一定要过来这上学？为什么，后来笔记本上都不再画那小姑娘了，原来他是找到他的大姑娘了。”
外婆的话让李果阴郁的心情，稍微减轻了些，脸色浮现一丝羞红。
此时，外婆看着李果模样，却忽又想到了她女儿，幽幽叹道:“娟儿与莫怀远自小便在一起，念书也在同一个城市。莫怀远总是三天两头去找她玩，总是三天两头往我家带好吃的。对这样的丫头真是无微不至。但这么一对，看起来，人人都羡慕的一对。娟儿却不曾半分动心。逢人就说这是他小叔。天知道，那姓林的一个普通技术员，娟儿与他相处不足一个月，二话不说就跟人跑了。”
外婆说到这，脸上痛苦的有些扭曲，沉默了半晌。
“自小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非得跟着那个姓林的，就那么二话不说地跑了。如果不是跟着他熬坏了身子，怎么就会在凡凡五岁的时候，就扔下孩子离开了人世。”
这是外婆永远都无法解开的一个心结。
客厅的电话响了，打破了再度沉寂的气氛。
外婆起身去接了电话，回来时，却一脸遗憾。
外婆手拿着一张小纸条，递给给李果说道:“打过来的，是一个国内电话。这个电话，我们认得，这就是莫凡他爸爸国内的联系电话，一年到头没有几次能打得通的。”
倘若孔老师在这里，他一定会万分赞同外婆，因为就这么一串电话，他打了不下100次。从未接通，永远都是关机状态。
李果小心地收好电话号码，跟外婆道了声谢。
外婆慈祥一笑，又坐了下来。说道:“幸好凡凡有你，这一年来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他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孩子。我们心里都特别高兴。他舅舅最疼凡凡了，却知道他如同名贵的瓷器，珍贵而易碎。所以，总不敢接近他。家里的孩子。也不敢接近凡凡，深怕一不小心就闯祸了。”
经历那次绑架后的莫凡，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尖叫不停。让外婆一家，诚惶诚恐，不敢越雷池半步，去接触莫凡。
外婆的话，让李果瞬间想到了莫凡在家，被无意地孤立的状况，感觉心疼，却又不好，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外婆话锋一转，忽然又问道:“那天，究竟怎么了？方便和我说一下吗？那孩子怎么就忽然像丢了魂似的？”
李果的心，像瞬间被剑穿透，又像被重锤一击。
李果确定，他一定听到了她的话，听到了她违心说出不喜欢他的话。
李果的眼泪没忍住，夺眶而出。
外婆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赶紧帮李果擦拭眼泪。这说得好好的 怎么说哭就哭？
外婆想，一定是那天的事令小姑娘心痛难忍。或者，有些事不能对自己说。
外婆叹了口气，说道:“咱不说了，咱不说了。有什么需要外婆帮你做的，你告诉外婆就好。”
李果道了声谢，起身环视了一圈，却问道:“外婆，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有了莫凡的消息，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外婆找来家里的通讯本，让李果写下她的联系电话。
李果郑重地认真地写下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又一再叮嘱外婆，有了莫凡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外婆郑重点头。
回去的路上，李果脑海里，心里都是莫凡。
她有多么的想他。她有多么的懊悔。如果她知道莫凡就在旁边听着。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可以，克服羞怯，克服懦弱的心，把心里话告诉他，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