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树叶上残存着的雨水还没有干透, 青石路边的泥土还湿润着,因为下过雨,难得入夜后也是清凉的, 没有蛐蛐,没有蛙声,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水汽,连落在皮肤上的风都清清凉凉的,整个氛围舒爽、安静。
“小姐、姑爷!”两个家仆朝着王慕倾和余夏作礼,然后低着头拿着垫脚的凳子走到院落里。
余夏的视线跟随者家仆移动, 她好奇的看过去。两个家仆配合默契,一人踩着凳子,一人把火折子递给站在高处的人, 然后红彤彤的灯笼就被点亮了。这个动作不断重复, 而她们走过的路便都亮了。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余夏温柔的笑,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就是觉得很美。”
“什么?灯笼?”王慕倾寻着她的视线。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人。”余夏看着王慕倾, 专注的不想移开眼睛。
她自知前世的习惯还有认知已经渗透到灵魂里,她不懂情爱, 虽然她曾经以为她已经看透。她以为自己还停留在上一世那种“快销”的状态里, 什么事都想要有个目的, 讲究效率, 其实现在她才发现她更喜欢这种慢慢的感觉, 细水流长的感情。
{王慕倾,来日方长,让我们慢慢感受着彼此。}
余夏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 王慕倾歪着头看她,眼睛扑闪扑闪,“我只觉得你美!”
小可怜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余夏摸了摸她未干透的头发,两个人慢慢悠悠享受这个清凉的夜晚。
“我们的风车还在这里。”王慕倾欢欢喜喜的跑到亭子里。
“再晾一晾,还是能转的。”
“嗯。”小可怜真的很珍惜她送的东西,这一点让余夏心里暖暖的。
凉亭内安静,两个人坐在相邻的石头椅子上,王慕倾手握着风车痴痴的看着余夏,余夏此时正在出神,她没办法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
何人会给她传递这种消息?极有可能是原主的某个手下,或许是还不方便露面才选择用这个方式提醒她。
这个“身边的人”又指的
是谁呢?
“小姐、姑爷,喝茶。”秀儿拿了新沏的花茶放到石桌上,余夏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她。
带着清香的茶水倒入白瓷杯中,摆到余夏面前,余夏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秀儿,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着杯子里的茶水。
身边的人?她中毒会不会就是这个“身边的人”做的呢。
余夏拿把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香沁入心脾,回味甘甜。
“小可怜儿,你累不累?”今天折腾了小半天,余夏怕王慕倾累着。
王慕倾摇摇头,她想和余夏多呆儿一会儿,可是她还有事要做就好矛盾。
余夏看王慕倾犹豫的样子,以为她真的是累到了,便说,“那我送你回房?”
“我送你回去。”王慕倾倔强的说,她不想让余夏送她,那样回去的路又是一个人走了,那段路她自己走过,总觉得特别漫长特别孤单,她不想让余夏一个人孤单的走那条路。
“我送你。”余夏又强调了一下,“我想送你。”
王慕倾总是对这样的话没有抵抗能力,什么事只要余夏说她想,她喜欢,王慕倾总是会立刻答应。
两人走在路上,各怀心事,身后秀儿与她们相差几步,降低存在感的跟着。
“我就不进去了,你要乖乖的睡觉哦!”到了王慕倾的小院门口,余夏就止住脚步。
“嗯”王慕倾开口,“谢谢你的风车和簪子。”
“那你要怎么谢我呢?”余夏的手轻抚上她的脸蛋。
“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呢?”她真的是认真的在问余夏,余夏怀疑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她的小可怜儿都会答应。
但余夏总觉得,这对话再进行下去,恐怕就要跑偏了。
“咳”余夏一本正经,仿佛刚才轻浮的不是她,“快去睡吧,明早我过来,咱们一起吃早饭。”
“嗯嗯”王慕倾点点头。
还真是个乖宝宝,余夏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身走了。王慕倾依旧还是等到余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
只是这次,她回到房间的步伐有些匆忙。
“秀儿,
去叫王绣娘过来。”
“好的,小姐。”秀儿听她那么着急,便也不敢耽搁片刻,急忙去寻人。
王绣娘本家姓白,但是落难到京中,幸得王家收留,因为精湛的刺绣技艺便成了王慕倾的专属绣娘,她也只为她量体裁衣,刺绣做裳。
“小姐,短短时间,绣工这般进步,实在是可喜。”王绣娘夸赞道。
“那我能在今夜里绣完这个荷包么?”王慕倾显得很急切。
“小姐虽然进步了,但恐怕今夜还是绣不完的。”王绣娘比较耿直,实话实说。
“可我一定要今夜前送给余夏,她今日生辰,我还未送过她什么。”
“若是这样,不如比较复杂的地方我来绣,其余部分还是小姐来绣,这样也是小姐对姑爷的心意,而且速度上也能快些。”
“那怎么行,我只是送她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还要找帮手?”
“那”绣娘看到桌上篓子里还有些半成品,“我看这其中有几个还不错,要不接着绣也是可以的。”
“不行,那些都绣坏了,怎么可以送给她。”王慕倾眼神里流露出失望,“我真没用,什么都不会。”
王绣娘细想了一下,“小姐也不一定非要送荷包,要不小姐看这样如何”
屋内,蜡油顺着蜡烛流淌,余夏坐在桌前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白纸,她已经这般的坐了快一个时辰了。
砚台里的研磨好的墨都已经干涸了,她咬着毛笔,眉头一挑,终于准备下笔。
【秀儿?】不止秀儿,伺候她起居的丫鬟,还有送饭的那些丫鬟,都有可能是给她下毒的人,假若这毒是在王府中的。
余夏又往砚台里面到了一点水,然后拿着墨胡乱的研了一下。
毛笔浸染上黑色的墨,又落下两个字。
【萧山】他是她身边的人,其实也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除了这些身边人,还有另一些。
萧蒹,这人有眼线在留意她,但余夏已经差不多猜想到这人是谁。
高能,熊然,余夏都不熟悉,所以其实不太算是她身边的人。
至于柳枚不太好说。明天也
应该去趟楼外楼了。
唉,余夏有些苦恼,她抓了抓头,想明天去之前还是得和小可怜儿好好说说。
当然还有另外比较麻烦的可能,就是为原主暗中做事的人,也许有余夏并不知晓的,躲在暗处的“身边人”
什么事儿啊,怎么给她纸条的人就不能直接告诉她这人是谁呢。
真苦恼。余夏有种身临其境在玩狼人杀的感觉。
已是夜深,外面的灯笼又熄灭了几盏,家仆下人都已经休息,王慕倾的房门打开,她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小姐,别跑啊,小心摔了啊”秀儿提着灯在后面追赶。
王慕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没有停歇。她脑中只有一个年头,今是余夏的生辰,她要快点把东西送给她。
余夏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心里直犯愁。
“当――”房门被敲响。
“谁啊!”这么晚了。
余夏打开门的一霎那,王慕倾大眼睛眨巴眨巴,露出甜美的微笑,双手递上一个用红纸包裹着的东西,“余夏,生辰快乐呀!”
余夏呆愣了一秒钟,然后心间涌上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温暖的柔软的云朵包围,顷刻间四周都开满了为她而生长的花。
有一个人这么欢欢喜喜的跑来,就只是给自己送礼物。原来被重视的感觉是这般的。
“这是什么?”余夏一边说,一边把她手上的东西打开,是一块绣着竹子的细软手绢。
“我知道我绣的很难看,但今天是你生辰,我想送给你生辰礼物。”王慕倾怕余夏不喜欢她的礼物,她又忐忑又心急的等待着余夏说话。
“是你亲手绣的?”
“嗯”王慕倾点头,她真怕余夏会说不喜欢她的礼物。
“我非常喜欢。”欣喜大于一切。
这个礼物是她收过的最好礼物,上一世,她长大一些后,家庭条件好了,父母会给她买礼物,但却没有哪一次收到礼物是这般惊喜的。
“真的么?”
“真的。”余夏的烦恼好像都不见了,只有眼前这个小人儿,这人又乖又傻气,简直可爱得不行。
手绢展开,
除了清新淡雅的一处小竹,下角还绣了一个“夏”字。
她的手指摸上了那个字,心里又泛起浪花一般,夏,她的名字,也是上一世的姓氏。
“谢谢你,我非常喜欢,我会非常珍惜它。”
王慕倾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什么事都没有余夏喜欢重要。
“你不进来么?”余夏问她。
“不了,你也该休息了。”
“要不”要不你留下来吧,这个想法从脑中冲破出来。
“我自己回去,你好好休息吧。”王慕倾不舍得少看余夏一眼,一边走,一边退后。
“看路”余夏提醒的还是晚了,王慕倾后退撞到秀儿,然后她便觉得丢人,不好意思的跑远了。
秀儿刚追赶上来,连口气都没喘匀,又提着灯笼在后面追着她喊,“小姐等等我。”
余夏靠在门框边笑,小可怜儿真是让她越来越喜欢。她摸了摸手绢上绣着的竹子,然后小心的把手绢揣在了怀里。
她爱竹,前世就是,这一点倒是和古人很像。君子当如竹,高洁,宁折不弯,无论怎样的困顿的环境,依旧能顽强的生长。这是她喜欢的原因,也是她对自己的期望。
她又坐回在桌前,似乎又有动力了。
她抽了一张新的白纸,然后认真的拿笔重新写过,似乎有了计策。
一切也不是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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