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找他回来
云泠缓缓睁开眼,望着远处那位脊骨直挺的妙如剑尊。
说着伤人的话,状似盯着她却不见凶狠。
那双凤眼,像极了顾浔。
“是我对不住您。”终究是她欠下的債,令她痛失爱子。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宣于妙冷哼一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扔到她面前,“我只要你赔我一个儿子!”
赔?要怎么赔?
云泠茫然地看着眼前之物。
一块藏着血珠的白润玉牌,表面已然龟裂,布满裂纹。可是,并未完全碎裂!
这是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感受到里面几乎近无微弱的冰霜凉意。
她小心地捧着玉牌,仿佛捧着无双的至宝。
“敢问剑尊,这可是顾浔的精血玉牌?”她望着宣于妙问道,小心翼翼,满眼希冀。
“自然!”
原本,她并不想让云泠这般好过。毕竟,儿子为了她不仅不顾及她这个当娘的心,还弃整个宣于家的未来不顾,她心中是有气的。
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云泠想要死就去死好了,她没心情管。
可看到云泠痛失所爱选择化丹自绝,心中的怒气也消了泰半。再想到当年的她和顾浔父亲的恩爱同心却无奈阴阳永隔,剩下的一点恼怒也消失殆尽。
两人如此情深,若是儿子还能活着回来,发现心上人已然自绝,又该如何自处?
“把他找回来,才不枉他舍命救你。”她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叮嘱后径直离去。
精血玉牌将碎未碎,预示着顾浔生死未卜,作为玉衡峰一峰之主的傲气不允许她在人前落泪。
夫君,我没照顾好我们唯一的孩子,你可会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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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纯白虚空里,对面之人对她笑的温柔,星光点点的眸中只有她的倒影,薄唇微启似有千万万语。
云泠想要走近听清他的话语,奈何对面那人却越来越远
她想用力拉住他,可每每飞奔而去时,对面之人就化为虚无,任由她在一片死寂中茫然哭泣而后,又慢慢在她面前凝聚,周而复始,不曾停歇。
如此过去不知多久,这次对面之人似是不忍她如此绝望孤寂,用她能清晰听到的音量叹息道:“回去吧,等着我。”
“顾浔!”
纯白世界轰然倒塌,云泠从梦境醒来。
这一次,她听清了。
顾浔的精血玉牌还在她的手心紧握。
“顾浔,当日在空间裂隙里,你对我说的,就是这句话吗?”云泠低喃,“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他从未骗过她。
天蕴山湖底,五行画境中,碧空岛阵中,每每她陷入险境中,他都会沉着冷静说到做到,从未食言。
这一次,定也是如此。
“可这一次,我不愿像从前一样只在原地等着你,等着你来救赎我。顾浔,这一次换我去找你!”
她收好玉牌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在一张养神木制成的床上,床下流动的灵水中药香阵阵,周身的灵气中因蕴藏着浓厚药力缭绕成烟雾。
这显然是一间疗伤室,而且是一间规格极高的疗伤室。周围华的摆设和陈列华贵且稀有,她都未曾见过。
此地并非在玉濯峰。
她记得自己在龙灵之地灵力散尽又强行停止化丹终陷入昏厥,许是被父亲带回了剑宗?
她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绯羽凤凰木,树冠高绝,赤色的凤凰花瓣灼灼正艳。
树下一人背手而立,满头银丝。
许是听见了门扉处的动静,那人转身望着她含笑道:“泠儿。”
“父亲。”
百里盛昀莞尔一笑,打趣道:“我还是喜欢你唤我一声爹爹,怎得睡了一个月倒是与我生分了。”
云泠:“”本来也不熟啊。
那日她听到他的真情流露,知他寻子不易,也不想在诀别时有遗憾,所以发自肺腑真心地唤他一声“爹爹”。可如今,她重新拾起希望活了下来,再唤“爹爹”过于亲昵了些,着实有些不自然,毕竟两人之前过往并不愉快。
百里盛昀见云泠颇为生疏的模样也不甚在意,既然女儿找到了就在身边也无需着急,父女之情慢慢培养就好。
“我听你兄长说,你对酿酒之术颇有心得,不知为父能否问你讨几杯小酌?”
“不知父亲往日里喜欢喝什么?这有偏淳厚醉人的朱颜笑,枉然梦,也有浅淡的梨花蕊,清芳渡,若是父亲喜欢浓淡相宜的,也有桑落白,还有这壶玉生烟,师祖往日里最为喜欢若是喜欢特别的,还有醉兰亭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云泠将自己会酿的酒一一取出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颇有些慌乱。
既然选择相认,定是要给对方留好印象的。
在俗世时,她的养父稳重儒雅,对年幼的她也是温和教导居多,而她则习惯了懂事听话。后来,她踏上仙途,父女再见之时已有了身份隔阂,再无幼时孺慕时光。如今也无人告诉她该如何与自己的至亲相处,她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无妨,咱们慢慢喝,”百里盛昀狡黠一笑:“我当年蹉跎岁月之时,可祸害了不少美酒佳酿,有了个嗜酒的习惯来。既然你会酿酒,我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定能好生尝个够。待我选个最合心意的问你讨几葫芦,你可别舍不得。”
“是。”
云泠与百里盛昀在石桌旁坐下,满树火红映着清透的玉盏更显酒杯雅致,酒色澄澈。
既然都要尝一尝,那便从清淡的开始。
云泠随意选了一壶清芳渡,分别倒了两杯。
“淡雅清淳,难得的好酒。”百里盛昀一饮而尽,夸赞道。
素日里,他对于淡酒毫无兴趣。他只酷爱烈酒,尤其是那种烈酒烧喉的感觉,可以让他短暂的忘记所有爱恨情仇。眼前这杯清芳渡虽说淡了一点,入喉之后的甘醇韵味却能在唇齿间绵延许久,。
许是看出云泠的拘谨,百里盛昀喝完一杯后并未再饮。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盏,踌躇再三后终于找到个话题:“你不妨与我说说你在俗世的事情?我只听萧然模糊提过几句,到底不如你亲口说来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