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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邵婉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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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别时, 慕时清叮嘱邵婉要当心太子。

    听完他的话,再联系太子对自己的态度,邵婉似乎悟出了一些玄机。

    除夕夜。

    吃完年夜饭,邵家的长辈拉着邵婉询问婚事。邵婉虽害羞, 但还是一一应答, 从她的回答里不难看出, 她是真的很中意慕时清。

    既然女儿家喜欢, 长辈们也就没再顾忌八字不合的事, 两家的婚事算是提上了日程。

    定亲的消息一出,最先被震怒的是东宫太子。

    近些日子, 绊子使了不少, 可两家人还是执迷不悟。而且, 这段时日, 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邵婉, 邵婉却像是有所感知, 根本不给他与之相处的机会。

    赵煜尧捏碎手中杯盏, 冷冷道:“派人去查一查, 慕家下聘礼了吗?”

    若是下了聘礼, 一切都变得麻烦了。身为东宫太子, 横刀夺爱必然会受人诟病, 但邵婉是他的小青梅, 他舍不得将她让给后来者。

    站在门口的徐贵眼波流转, 暗自摇摇头, 总感觉殿下意气用事了,身在帝王家, 婚事本就受到诸多钳制, 哪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娶妻啊。

    要不然, 邵家姑娘早在十年前就被定成娃娃亲了。虽然邵家实力不差,但说到底,还是皇帝陛下没有相中邵家。汴京有势力的世家太多了,出众的贵女更多,皇帝陛下还是想让太子娶一个各方面都符合皇家儿媳的女子。

    当晚,东宫侍卫从慕府返回,禀告道:“启禀殿下,邵家小姐与慕家二爷已经已经定亲了。”

    赵煜尧冷笑,慕时清的速度还真是快,明明需要三倍的时日,偏偏让他一缩再缩,是预料到有人要跟他抢么?

    “徐贵。”

    “奴在。”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明日傍晚之前,孤要见到邵婉。”

    徐贵心里一揪,“这”

    赵煜尧淡淡瞥他,哼笑道:“怎么,办不到?”

    众所周知,东宫不留无用之人,徐贵一向是最有手腕的一批人,想要将一名女子带进宫并非难事,可邵府和慕府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若是真要闹起来,东宫未必是他们两家的对手啊。

    何况,慕家大爷是当今宰相,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媳被人截胡!

    徐贵跪地叩首,“邵家小姐动不得,请殿下三思!”

    赵煜尧眸光骤冷,撇下手中把玩的核桃,“放肆。”

    徐贵知道自己僭越了,但此时不劝,怕是覆水难收了,“殿下试想想,倘若慕宰相被激怒,必然会联合邵家家主参奏殿下贪恋美色、强取豪夺,到时候”

    “住口。”赵煜尧厌烦地摆摆手,却被对方戳中要害,没有彻底动怒。

    权衡利弊,赵煜尧眯下眸子,没有动掳人进宫的心思。

    次日傍晚,邵婉收到季筱的口信,约她去季府吃点心。

    没有多想,邵婉带上小兰和随从去往季府,沿途还买了许多小吃。

    等她进了季府后罩房,却被告知,季筱在后巷等她,让她一个人过去。

    邵婉不明所以,小跑着去往后巷,远远瞧见季筱站在那里,于是提着裙子跑过去,“季姐姐。”

    季筱低了低头,斜睨斜后方。

    当邵婉瞧见从她身后走出来的赵煜尧时,登时顿住脚步,转身就走。

    见状,赵煜尧健步追去,拽住她小臂,“婉儿。”

    邵婉蹙眉,“殿下有事找臣女?”

    “咱们谈谈。”

    赵煜尧手劲很大,不由分说地将邵婉拽至跟前,尽量放柔语气,“孤这话可能说得迟了些,但孤不想留下遗憾。婉儿,孤一直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想要与你结成连理,你可愿?”

    邵婉想要抽回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殿下也知道迟了,何必再为难臣女?臣女不愿。”

    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可没想到她这般斩钉截铁,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她的拒绝生出诸多不甘。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赵煜尧磨牙问道:“孤要是非娶你不可呢?”

    感觉手腕快被折断,邵婉有些害怕:“殿下弄疼我了。”

    这时,季筱走上前,想要劝赵煜尧冷静,“殿下还是给婉儿一些思考的时间。”

    “你休要插手!”

    霸道劲儿上来,赵煜尧没顾及季筱的脸色,拉着邵婉走远。

    邵婉几乎是被甩出去的,后背差点撞到树干。

    察觉自己使了蛮力,赵煜尧有些惭愧,想要上前安抚,被邵婉呵斥住:“殿下莫不是喝多了在耍酒疯?”

    月高风黑,东宫太子不仅将女子骗来后巷,还行了粗鲁之举,若是传出去,谁的声誉也保不住。

    小姑娘像是竖起了浑身的刺,戒备地瞪着他,眼底逐渐泛红,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哥哥虽然面冷,但绝不会这么对她。

    是什么让一个无欲无求的男子变得这样霸道?

    是宫阙的杀戮和算计吗?

    不同于其他人,赵煜尧遇强则强,遇见凶的,他比那人还凶,但终究是不能对邵婉完全暴露暴戾的性子,于是敛起五层火气,冷声道:“难道孤比不得整日游手好闲的慕时清吗?”

    这话太过贬低慕时清,慕时清只是不愿入仕,绝非游手好闲。邵婉懒得跟他多言,提步要走,被男人伸手拦下。

    “殿下究竟要作甚?”邵婉语气愈来愈差,眼中显露一抹厌恶。

    “孤说了,孤要娶你。”

    “臣女已经与慕时清定亲,不会悔婚,殿下歇歇心思吧。”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青梅何时都是乖巧听话、喜欢亲近自己的,怎么长大后就刻意疏离了?

    赵煜尧忽然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不管你与谁定亲,孤不准你嫁人,你就不许嫁人。”

    闻言,邵婉呵笑一声,“殿下未免太蛮横了,臣女和慕时清两情相悦,为何不能成亲?”

    “孤说了,孤不准。”赵煜尧俯身靠近她耳畔,一字一顿道,“若你执意嫁给他,那慕时清一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邵婉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惊的嘴皮子打颤,“你说什么?”

    赵煜尧勾起一抹狞恣的笑,“你听明白了。”

    正因为关系到慕时清的安危,纵使周身都在打颤,邵婉还是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质问道:“你身为太子,怎可行如此卑鄙猖狂之举?!”

    “呵呵”

    赵煜尧冷笑,拍拍她的脸蛋,“孤也只是假设,但你大可一试,去试着激怒于孤,看孤会不会让你们双宿双飞。”

    说罢,退后一步,负手离开,嘴角的狞笑渐渐压平,没有了半分情绪。

    阴鸷的气息褪去。邵婉靠在树干上大喘气,感觉双腿无力,身体向下滑坐。

    季筱赶忙扶住她,“婉儿,对不起”

    邵婉睨她一眼,“太子逼你的,还是你主动牵线搭桥?”

    季筱立马解释道:“是太子非要我约你出来,你也知道太子的性子,我若不答应,恐怕”

    “行了,我明白了。”邵婉闭闭眼,敛去一丝烦躁,可怎么也敛不住对慕时清的担忧。

    如惊弓之鸟,她带着小兰和随从连夜去往慕府,可还未靠近慕府大门,就见数十黑衣人在慕府周围穿梭。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至心头,也许她这会儿走过去叩门,慕时清就会血溅当场。

    “小姐?”小兰也察觉到不对,握紧邵婉的手,“慕家是不是遭了仇人?”

    邵婉带着她往回走,一路缄默,等回到府上,本想将事情讲给兄长听,可出乎意料,邵成熹当晚突然被朝廷调遣出城,为期半年。

    怎会如此凑巧?

    邵婉跑到城门口时,兄长已伴着夜幕离开。

    天亮了。

    邵婉愣愣看着军队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一切早就被赵煜尧算计好了。那么下一步呢?

    返回府中,她将赵煜尧的话原封不动地讲述给爹娘,希望他们能出谋划策,至少能让她与慕家兄弟说上话。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突然改变态度,想要悔婚。

    邵夫人也劝道:“你们八字不合,我和你爹本就对你们的婚事颇有微词,如今又摊上这个事儿,咱们为了慕时清,得不偿失啊。”

    惊讶于爹娘讲出的心里话,邵婉捂嘴后退。

    邵夫人扣住女儿肩膀,“若太子和慕家兄弟因你翻脸,旁人就会说你脚踏两条船,亦或是狐媚惑人,你啊,一辈子再也别想清清白白了。”

    邵婉不停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邵夫人抱住女儿,“你哥突然被朝廷调遣走,一定是太子的主意。你好好想想,既然太子能调遣走他,那他的命脉是否也被攥在太子手里?一旦咱们惹怒太子,也许也许你哥就再也回不来了。”

    脑子“轰”了一声,邵婉呆滞在母亲怀里。

    哥哥不能因她受伤

    邵家主走上前,从后面拥住女儿和妻子,叹道:“慕宰相势大,尚且能跟太子搏一搏,可慕宰相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势必权衡利弊,怎会因为你去与太子对着干啊。”

    邵婉浑身冰冷,像是陷入冰窟,冻得她瑟瑟发抖。

    爹娘的劝言徘徊在耳畔,逐渐变得缥缈。

    “二哥,二哥”

    冗长的梦似要破碎,她辨别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眼前掠过不同的画面。

    慕时清遇刺、太子逼婚、她与慕时清行了鱼水之欢、被囚东宫、绝情绝义、背井离乡、诞下宝珊、求医问诊、季筱出卖、得了癔症。

    一桩桩往事涌入脑海,邵婉抱头痛哭,哭声断断续续。

    “婉儿?”

    “婉儿醒醒。”

    哭声渐大,邵婉醒不过来,不停挥舞着拳头,“你们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啊!!”

    “婉儿!”

    一股大力想要将睡梦中的人儿摇醒。

    邵婉激灵一下,蓦地睁开眸子。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她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张脸,比记忆里的那个男子多了几分沧桑感,更加成熟、英俊。

    “怎么了这是?”慕时清抬手,覆盖上她的脑门,感受掌心下的温度,在确定她没有发热之后松口气,“梦靥了?”

    邵婉扯开他的手,眼泪汪汪看着他,“二哥,你怎么老了?”

    长眸微瞠,慕时清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音,“婉儿,你想起什么了?”

    邵婉曲起腿,双臂环膝,“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慕时清难掩激动,扣住她肩头,“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

    邵婉盯着长裙边缘露出的脚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细细梳理着梦境和现实。

    她的梦境止步于被“灵药”致傻的前一瞬,之后的事

    脑海里忽然浮现另外一帧帧画面。

    她和一个恶毒的女人跑出季府,在码头上吃苦,后来遇见一名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说,他们是未婚夫妻,再之后,她同白衣男子成婚了,白衣男子待她极好,让她重新有了依靠。

    那名白衣是谁?

    她使劲儿回想,拨开迷雾,他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是她狠心抛弃的未婚夫她的慕二哥啊。

    头痛欲裂,她不自觉发出痛苦的哽咽。

    慕时清一边抱住她,一边吩咐门口的侍从,“快去请大夫!”

    半晌,大夫为邵婉检查后,捋着胡子道:“夫人的癔症看来是治愈了,但处于恢复初期,状态不稳,先生还要多上些心。”

    那一瞬间,慕时清没有上前拥抱邵婉,而是转身咬住拳头,忍住了泪意。

    他的婉儿,终于回来了。

    “二哥。”

    听见妻子的声音,慕时清转身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我在,我在。”

    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眼尾流出两滴泪,邵婉沙哑道:“我想起来了。”

    慕时清紧紧握住她的手,抵在额上,“我知道。”

    邵婉虚弱地笑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以后,咱们都不要再分开了。”

    慕时清嗓子哽咽,郑重地点点头。

    那些被丢失在时光里的碎片,合成了既心酸又欣慰的年少故事,幸好,年少的他们还握着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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