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车骑初领兵,儿郎现身手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厉色光彩,苍白无力的脸庞映着晚霞朦胧,此时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里带着一丝丝颓废,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终于……”偌大的朝圣殿内,此时只他一人独坐龙椅,身侧太监恭身,殿上群臣俯首。他看着呈上来的奏折,轻轻叹息。
徐徐看着早朝之上齐鲁紧急呈奏的奏折:“御策五年秋,琅琊王萧璟、琅琊王世子萧登云、琅琊王二公子萧逐风、琅琊郡镇军将军马稚恩、琅琊郡监军韦锦、琅琊郡奋威将军朱禄安、琅琊郡蝠狼军主将雄敢当、琅琊王府策士范捷、琅琊郡太守贺若融、琅琊郡府相秦嘉殷、琅琊郡都尉司马闻、琅琊郡内史鱼绍孺、沂水县县尉嬴渊、兰陵县县令贺若怀淅、兰陵县县丞牛黎平、兰陵县县尉陈亥、平邑县县丞丁秀、平邑县县尉乔川峰、蒙阴县县令赵汝宁、蒙阴县县丞关自在、蒙阴县县尉何双、莒南县县尉王举、费县县令颜丑、费县县尉何孤、沂南县县令楚遇怀、沂南县县丞杨立然、郯城县县令严宗佐、郯城县县尉诸葛综、临沭县县尉高巡。二十九人起兵六万,谋反!”皇帝眼中泛起悲伤之意,可是他强忍欢笑,以帝皇姿态询问文武百官:“众卿想必也知晓了,萧璟谋反,率琅琊反军六万众起义,又有彭城郡、鲁郡、下邳郡、广陵郡相继响应琅琊郡。东海郡太守孔秾与萧璟反抗而战死,徐州尽归萧贼所有,目前萧贼掌兵十万。此等贼子,朕见多了,不足为惧,我大夏朝中大将如云,岂会让他萧璟耀武扬威?众卿中谁人愿带兵前去剿灭萧贼!?”
殿中茫然,无人做声。
皇帝见如此情形甚是恼火,但他还是抑住怒火,只是淡淡笑道:“众卿难道怕了萧璟不成?为何鸦雀无声?朕见众卿写的奏折里可是个个都英伟雄发,莫不是纸上谈兵?”
片刻宁静后,只闻一将声如洪钟:“既然诸位无人受命,那末将便领了这讨逆令,剿灭萧贼!”
皇帝再看武官当中这个人,身高过丈,细腰奓臂,双肩抱拢,面似淡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英华满面,微微有点短胡须。头上戴六楞抽口硬壮巾,脑后飘摆斗大簪缨,身披九吞八扎麒麟甲,外罩灰缎子滚龙袍,半披半挂,袍上绣鱼龙变化,边上绣海水江牙,腰束狮蛮战带,凤凰裙遮盖双腿,三叠倒挂鱼獭尾,拼盘大小护心镜,足蹬虎头战靴,往那儿一站,如天神一般,一派英雄气概。此人便是当朝正二品车骑大将军轩辕锦晟!
“好!轩辕将军果然好气魄!朕命你为平乱大元帅,授虎符,领兵三十万,予持节,明日午时朕亲自为将军预祝凯旋!”天子边说边走下殿中堂,从太监捧着的玉盘内取下虎符,一分为二,半壁亲手交予了轩辕锦晟,另半壁留存己身。
“谢主隆恩,陛下,末将还有一事相求!”轩辕锦晟接过虎符,双手合揖,半跪。
“轩辕将军但说无妨!”皇帝将其扶起。
“陛下能否准许立末将犬子为副帅?犬子轩辕轲身高八尺,体力过人。自幼练武,专研兵法,样样兵器得心应手,枪马更是纯熟,武艺精通,骑一匹乌骓马,使一杆长枪,能单手十八挑,枪打北平半边天。讨伐逆贼,若有犬子,末将便可早日将贼人屠杀殆尽!”
“准!可否让朕看看令郎武艺如何?”皇帝将信将疑。
“末将这等唤儿前来。”轩辕锦晟出殿遣出随从令儿来往殿内,皇帝领众臣至演武场等候。
演武场外,只见一骑头戴银冠,二龙抢珠抹额,前发齐眉,后发披肩,身穿青袍,外罩鱼鳞铠甲,弯弓插箭,挂剑悬鞭,坐一骑名追风,用得一杆丈八滚云枪,重二百四十斤,刻名镇天麓。身材魁梧,好似贪狼星君转世,此小将果然气派。
帝子有心为轩辕轲在军中谋个位子,为免人说词,便放言公开比武招副帅。先有禁军十二卫之一的左武卫宋宣和轩辕轲比开,第一合比枪术,为避伤人,拿白布包了枪头抹石灰,三十回合回合下来,轩辕轲只有臂背一个白点,而宋宣却满身皆是。第二合比骑箭,由宋宣先射,第一箭轩辕轲侧身躲过,第二箭用弓挡过,第三箭用手接着。轮到轩辕轲,一箭便射着了宋宣咽喉,那宋宣疼的是喉咙嘶哑难开,支支吾吾的咬牙指着轩辕轲。轩辕轲大败宋宣,皇帝拍手称赞,一旁观战的禁军统领卫尉夏侯顺觉得万分不服,喝退宋宣,向皇帝请战轩辕轲。帝允之,夏侯顺便挥动步槊跳上演武台与轩辕轲打斗起来。
轩辕轲斜眼一视,毫不防备,甚至在笑。夏侯顺正缓缓的向他移动,只听台下轩辕锦晟喝道:“轲儿小心!”
破空之声瞬间冲天而发,砰!步槊与镇天麓交叉滋出火花。
“呔!轩辕小儿休得小看吾朝禁军!让本将军会会你!”卫尉夏侯顺骂嚣道。
只见轩辕轲一手提枪,一手醒了醒鼻:“不是小生狂也,却是汝等太弱,你有甚本事一并使出来吧!”
两人斗了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台下百官拍手叫绝。只见轩辕轲拆了几招,正是得意忘形之际,夏侯顺槊尖忽然一转,横里劈,竖里刺,越来越快,步槊发出呼呼之声。忽然夏侯顺抓住一个破绽,将槊一竖,胳膊一展,那把槊直直刺了过来!轩辕轲急转身体,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子,腰上一痛,还是被擦伤了。轩辕轲眼神一暗,抬枪将槊格开,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地一枪!可谓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直点夏侯顺握槊的手腕!夏侯顺忽地将步槊向上一抛,玄色步槊,如同黑龙一般飞向空中,他身体一纵,生生翻了好几个跟头,那般身法不可思议,猛然向后倾倒下去。轩辕轲那一枪擦着他的鼻尖刺了出去,夏侯顺左手五指一张,抓住刺来的枪尖,瞬间掌中鲜血如泉滴落,台下见此情形无人不瞠目结舌。
只见夏侯顺右手接过从天落下的步槊向前挺去,轩辕轲急忙手心一绞,那镇天麓便削去夏侯顺左掌半截骨肉,疼的只得松开枪来,轩辕轲抽出枪来,抬枪迎上步槊。只听“喀喀”几声,火花直蹦。夏侯顺腰身一挺欲从地上窜起来,奋力将步槊刺去。那把步槊来得是如此粗犷冷酷,惊得轩辕轲跨步跃去踢开槊来,一脚又向夏侯顺颅上踢去,夏侯顺乱了阵脚,挥臂挡之,岂料被轩辕轲一手扣住腕来,那一脚震得夏侯顺眼冒金星,轩辕轲趁势又一手以枪梢抵住夏侯顺印堂。“哼,禁军统领不过如此!”轩辕轲收回镇天麓,抖了抖肩。
那夏侯顺瘫倒在台上,捂着脑袋,掌中更是一丈红,愣是久久没回过神。皇帝大惊,传人将夏侯将军抬了下来,寻来御医包扎伤口。
“陛下,犬子不知轻重,伤了夏侯将军,请陛下惩罚!”此刻,轩辕锦晟拉着轩辕轲跪在帝子面前。
“不,朕不但不罚,朕还要赏令郎!夏侯顺也算得上本朝武艺数一数二的将领,今日败于令郎手下,出乎朕的意料。朕得一猛将高兴还来不及,焉能降罪?爱卿快快请起!”天子扶起二人,拍肩欢笑。天子见识到轩辕轲武艺绝伦,量在场的将领斗他不得,便转身向在座武将喊道:“朕倒要看看哪位将军还敢上台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