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圣诞老人
2010 年 10 月 23 日星期六
达里尔闻到了稻草味。稻草、粪便、培根和老太太香水，他躺在什么东西上，一张床，也许，是的，房子里的一张床，他想，一间散发着稻草、粪便、培根和老太太香水气味的房子。当他进出意识时，鬼魂也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圣诞老人来了。
圣诞节。
圣诞老人有一块挂在银链上的怀表，他一定是用来让他们回到过去的，因为突然之间，那个势利的金发啦啦队队长就在这里。
是的，那个。
那个在八年级时第一次在达里尔当众发脾气的人，在英语课上坐在他面前，转身对他说，“你闻起来很臭。你有没有洗澡？” 不是因为她这么告诉他的，而是因为她比任何一个八年级学生都要发达得多，而且因为当她转身时，她的手臂搭在木制课桌椅的靠背上，使那些东西爆裂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圣诞老人现在把他的怀表收起来了，但他们仍在时光倒流。他们一定是。因为现在 达里尔的母亲在这里——他棕色头发、表情严肃、26 岁的母亲低头怒视着他，然后因为他尿床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除了她的头发不是长发而是短发，而他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如果她还是二十六岁，那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当然尿床了。
现在他的祖母在这里，这一定意味着他们回到了他出生之前的时间，因为他只在照片中见过她。在那些照片中，她看起来很坚强，有点疲惫不堪，只有四十五岁，就像她可能会过上一些生活一样。
她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然后问圣诞老人，“他能活下来吗？” 圣诞老人说：“我已经尽力了，帕特里夏。我已经尽力了。”
[晚上 10:05]
“卡罗尔，嘿卡罗尔！” 瑞克手电筒的光束将黑色的沥青涂成泛着灰色的光，他走向欢乐王国的出口大门，卡罗尔站在那里，一只手抱住自己，另一只手拿着噼啪作响的对讲机，透过铁栏杆的板条凝视着在空旷的停车场。
“嘿，”瑞克轻声说，因为匆忙的走路而微微喘着粗气“是时候进来了。他一定是不得不跟踪那头鹿很远，然后他可能不得不再扎营一晚。他只是在信号范围之外。他肯定会在明早上回来。”
“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明天早上十点还没有回来，我们会派出搜索队。好吗？我保证。现在就回来。” g瑞克向内挥了挥手。“你现在必须回来，索菲亚又担心又害怕。”
卡罗尔点点头，她现在必须回来。她不得不为女儿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撒谎告诉她，她一点也不担心，狄克逊先生肯定很好，她希望他明天会拖着一只鹿从那些大门里溜达过来
2010 年 10 月 24 日星期日上午7:15
疼痛，达里尔的左肩传来一阵灼痛。阳光透过窗帘花边。窗户上的花边。然后……公鸡打鸣。他确信那是他听到的，一只公鸡的啼鸣，还没有被食肉的行尸吞噬。
他掀开被子，他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黑蓝相间的格子内裤，肩上绑着一条绷带。他光着脚踩在深色的木地板上，试图站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圣诞老人走了进来。“冷静点。你暂时不能动，你流了很多血。”
达里尔头晕目眩。他的屁股重重地落回床上。“这些拳击手是谁的？” 他喃喃自语。他没有一条内裤。他更喜欢不受束缚，除了冬天打猎时，他穿着长裤。“我他妈穿的是谁的内裤？”
“那些是我儿子沙恩的。他不再和我们一起住在农舍里了。他不介意你借用它们。”
“我的弓呢？我的鹿呢？墨菲小姐呢？” 达里尔倒回床上。他觉得自己被转成垂直姿势，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他母亲的脸再次进入焦点，但看起来不像他母亲——只是一些棕色头发的陌生女人。
“你带着对讲机，”她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它只是静态的。谁有另一个？那是你的墨菲小姐吗？”
“墨菲小姐，”他重复道。
“你是谁，你的营地有多少人？你有多少支枪？你一个人拿着对讲机在那些树林里做什么？”
“玛吉，求你了，”圣诞老人说。“他受了伤，很虚弱。现在不是审讯的合适时间。把抗生素带来。”
“最后一个？” 玛姬摇摇头。“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会活下去。”
“如果他能走到这一步，他可能会，”圣诞老回答，“只要他不被感染。”
“莫乐的藏品，”达里尔低声说。“莫乐拍手了。”
“他神志不清，”玛姬告诉圣诞老人。“他有道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她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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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将茉莉花刀夹在腰带上，然后将玫瑰刀别在口袋里，然后将手枪滑入枪套。她从壁橱里的 ar-15 中抓起它。
“你要跟他们一起去？” 索菲亚从敞开的门口问他们的房间，看着她的母亲整装待发，就好像要出征一样。
“是的，当然，我跟他们一起去。”
“小心点，妈妈。我也不能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们没有失去达里尔。我们会找到他的。”
卡罗尔不得不慢跑才能赶上向大门走去的瑞克、格伦和沙恩。
“卡罗尔，”瑞克说，“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最好的主意——”
“——我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瑞克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试图说服她。他们默默地走向大门，卡罗尔满脑子想的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如何追踪。我们都不知道。达里尔是知道的人。他们只是当地的县警察，瑞克和沙恩，不是联邦警察，不是边境巡逻队特工，也不是追踪者。他们整天都在靠边停车、处理家庭纠纷、在甜甜圈店边喝咖啡边开玩笑，而不是特警，不会追踪穿过树林的逃犯。曾经的瑞克被叫去阻止一名逃跑的重罪犯——他被枪击中并最终陷入昏迷。四个月前，格伦正在送披萨，而卡罗尔一直在熨烫埃德的水管工制服。
离大门几码远时，他们听到一匹马发出响亮的嘶鸣，看到它在铁栏杆前直立。
马蹄子踩在柏油路上。
一位年轻女子坐在上面，头戴深棕色毛毡女牛仔帽，肩上挎着一支木制 22 口径步枪。
“你们当中谁是墨菲小姐？” 她叫。
格伦惊奇地看着女牛仔。
“我是！” 卡罗尔喊道，举起手，半跑向大门。“我是墨菲小姐！”
“你的男人在我们的农舍里，”女牛仔隔着大门的栅栏喊道。“我们的一个农场工人在树林里试图射杀一只鹿时不小心射中了他。他受了重伤，但他还活着，而且还在坚持。他现在正在说话。他说你们这里会有强力抗生素来预防感染，有些东西关于突袭莫乐的藏匿处可以拍手？”
“莫乐 拍手了吗？” 格伦出声问道。
“他说他房间的写字台上有一个包，”女牛仔说。
沙恩打开大门，卡罗尔骑在女牛仔身后，飞奔回未来之家。
很快，男人们追着马跑了。
听到马蹄声，人们开始从屋子里涌出来。
“我勒个去？” t-dog问道。
卡罗尔下马飞奔到达里尔的房间。
她拉开的第一个抽屉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钢笔、铅笔和四个铝箔包裹的小雨衣，达里尔还没有要求使用。
在第二个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弯曲的、上下颠倒的杂志，她有些失望地猜想这一定是色情杂志。她把它拉出来看看莫乐的藏品是否在下面，当她把它扔到桌子上时，她看到它是 2009 年 10 月号的《猎弓世界》。
她翻遍了每一个抽屉，都没有找到莫乐的藏品。
也许达里尔忘了他把它放在哪里了，她走到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柜前，猛地打开最上面的抽屉——在那里她找到了一本圣经、三盒弹药和两把刀。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
在最后的努力中，她拉开了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
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有一加仑大小的自封袋装着药丸，莫乐的藏品。
感谢上帝，莫乐将得到了掌声。
当卡罗尔从房子里出来时，女牛仔正在递给格伦一张地图。
“我刚刚告诉格伦，”女牛仔说，“你可以开车，但从这里出发的最短路线是直接穿过树林。有一条斜向的捷径，还有一条部分破旧的小路通往我们的农场。否则，你必须在高速公路上绕着森林绕了很长一段路，然后在土路上原路返回。所以，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爬——”
「——对！对！我们走吧！」
卡罗尔骑马跟在女牛仔身后，女牛仔踢着她的母马大喊：“驾！”
在他们身后，格伦叫道：“喂喂喂你！女佐罗！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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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下马，跑上木楼梯，来到农舍的前廊。
一个满头白发吊带裤，有着圣诞老人般大肚腩的老者拦住了她的去路。
“冷静点，夫人。在您进入我的住所之前，我需要您将武器放在一边。”
“美好的。” 卡罗尔把 ar-15 靠在房子的一侧，开始围着他转。
“手枪也是，女士，”他说。“我可不会善待将武器带入我家的陌生人。”
“那么你不应该开枪打伤达里尔并把他带进你的房子里！” 她把他推开，冲进了前门。
玛姬——那是女牛仔的名字——已经告诉她达里尔在农舍楼上的卧室里。
当卡罗尔飞上楼梯时，一个金发女孩在楼梯上让开。
她冲进了一个房间——显然进错了房间，因为里面是空的——然后又冲进了另一个房间——在那里她发现达里尔躺在床上，光着膀子，纱布盖在他肩膀的前面，被子拉到他的胸口上方。
他咧嘴一笑，大大的、傻乎乎的笑容让他看起来高高在上。
“嘿嘿嘿，墨菲小姐！” 他说。
她跑过去抱住他，他痛苦地发出嘶嘶声。
“注意缝线的伤口！”
卡罗尔退后一步，道歉。
她把药袋放在床头柜上。
“嘿，过来，美女，给我蜜糖。”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卡罗尔对他反常的措辞感到困惑，但她弯下腰吻了吻他的嘴唇。
然后她抽身问道。“你有缝合伤口吗？”
“是啊。圣诞老人取出子弹，然后把我的伤口缝合起来。” 他的手臂做了一个缝纫的动作，和肩上的纱布一样。
“缝缝缝缝！” 他畏缩了一下，大喊道，“他妈的好疼！混蛋！可能不应该移动那只手臂。就假装我在缝纫吧，太棒了。”
也许他不只是看起来高大上。
“那个人是怎么射中你肩膀的？”
“先射穿了鹿的脑袋。也许那是我所在的地方。”
“那个白发男子？是医生？”
“兽医，”达里尔回答。
“那他为什么不用抗生素呢？”
“见鬼，我知道。也许他是个普通农民，只喜欢那些有机的垃圾。”
“嗯，他确实说过他不赞成家里有枪。”
“看。我想我今天早上在窗外看到了一个普通农民。起床时看着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在某种杆子上缠着一个行尸，脖子上套着某种夹子，像木偶一样在田野上行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行尸木偶！”
“达里尔，他们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某种……药物？为什么会有人想用行尸做一个木偶？我想你可能有点幻觉了。”
“如果我是幻觉，为什么我会产生幻觉？现在告诉我，墨菲小姐？”
“我不知道，达里尔，但你看起来绝对……不是你自己。”
“为什么我会产生幻觉，而我觉得我可以幻想你呢？为什么我不会产生幻觉你穿着火红的高跟鞋，弯腰坐在我摩托车的车把上，你的屁股朝外，你的裙子都翘起来了，你的内裤被扔在外面在高速公路的一侧，你的双腿张开得很好——”
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
卡罗尔的目光从达里尔身上移到站在敞开的门口的白发吊带男人身上。
“你给他用了什么药？” 卡罗尔问道。
门口的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非常痛苦，所以我给了他半颗马用的止痛药丸。它不被批准用于人类，但药丸是药丸，动物是动物。我认为它会有效果，这样他没那么痛就可以睡一会儿了。但它似乎有致幻的效果。别担心。它应该很快就会消失。”
“我没事！” 达里尔坚持说。“那颗小药丸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不敢苟同，”卡罗尔告诉他。
一个五十出头的秃头男人，留着灰褐色的胡子，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他好点了吗？”
“和预料的一样，”年长的男人说，他的声音平静而舒缓。
“再一次，”光头男说道，“真的很抱歉，刚才没看到你跟在那头鹿后面。”
“这就是我教墨菲小姐的原因！” 达里尔大声说道。“我教过 墨菲小姐，你必须确定你的目标以及它周边的东西。它周边的东西！你他妈的怎么在农场长大的你不知道？墨菲小姐都知道！那是枪支使用安全的第六条规则！第六条规则。不是吗，墨菲小姐？”
“是的。第六条规则，”卡罗尔同意道，将一只平静的手放在他的手腕上。
“第三条规则是什么？” 达里尔咆哮道。“嘿奥蒂斯，第三条规则是什么？”
“我要重新说明，”奥蒂斯紧张地说。“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我不会反对你，但我告诉你什么。再开一枪，你最好祈祷我死了！” 达里尔用手指着奥蒂斯。
“是的，先生，”奥蒂斯说着溜出了房间。
达里尔在他身后叫道：“我的鹿呢？你最好不要霸占那只鹿！那是我的鹿！”
“早就跟你说过了。”站在门口的老者淡淡的说道。“奥蒂斯把那只鹿留在了那里，他觉得让你活着回到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他妈的！” 达里尔喊道。“我错过了两只鹿。你们都让我失去了两只鹿。”
老人将注意力转向卡罗尔。“我女儿告诉我你带来了一些强力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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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里尔在午餐时服用了抗生素、水和一些鸡肉面条汤。他直接从碗里喝了肉汤，然后像……嗯……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下面条。然后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墨菲小姐，你能帮我盖被子吗？我喜欢你帮我盖被子。”
卡罗尔确实帮他盖好被子，她把被子盖到他的下巴，然后她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低声说：“晚安，达里尔”
尽管才刚过中午。
他高兴地哼了一声，回答道：“晚安，墨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