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故
纳兰吟回到家，江言看着纳兰吟抱的公仔，皱了皱眉，“你买的？”纳兰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玩游戏赢来的。”江言脸色这才好些，她还以为纳兰吟拿那些钱买的，否则她就得后悔当初的选择了。“行吧，吃饭吧。”江言说道。这时，纳兰裴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大大的公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而后便望向江言撒娇地道：“妈妈，我也想要嘛。”江言看着儿子热切的目光，转头看向纳兰吟道：“你借给他玩一玩吧！”纳兰吟皱了皱眉道：“不行！到了他手上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的？”江言拍了拍桌子道：“你不会分享一下的吗？他是你弟！”纳兰吟抱着公仔待在原地，双眼有些发红，“我不给！”纳兰裴听后哇地一声哭出来，江言有点气极了，“纳兰吟，你弟才刚上三年级，你这做姐姐的不会让让自己的弟弟吗？”纳兰吟沉声道：“我已经让得够多了，我让他，谁来让我？”江言一滞。纳兰吟平日并不会与父母顶嘴，但一听到“你弟”两个字情绪就忍不住喷发，就像一根刺，碰一下就会咯得生疼。
纳兰吟自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以后便和父母弟弟生活，生活了多久，“让”就伴随了她多久，刚开始，“让”对纳兰吟来说是个褒义，因为会得到夸奖。可一但持续下去，有一天不让了，遭来的便是不能理喻的斥责，仿佛“让”是天经地义一般，不让了便是罪大恶极，没有道德，却不曾想，这早已经歪曲了它本身美好的意义。
纳兰吟抱着大公仔回房间锁好了门，外头江言正哄着哭泣的纳兰裴，纳兰肃也刚好下班回到家，见到儿子哭泣，忙问道：“裴裴，怎么了？”纳兰裴一抽一抽地说道：“姐姐有大公仔，她不给我玩！”纳兰肃脸色瞬间变得暗沉下来。“砰砰砰”，纳兰肃敲着纳兰吟的房门，敲门声越来越大，纳兰吟不禁有点心惊。虽然她敢以理顶撞江言，却不敢丝毫碰触纳兰肃的胡须。纳兰吟心里有点忐忑，但还是拉开了门，不然她怕纳兰肃把门给掀了。纳兰吟一开门，纳兰肃便扯着纳兰吟往客厅带，然后一脚踹在了纳兰吟背上，纳兰吟直接是甩出了很远的距离。
纳兰吟脑子有些发懵还没回过神来，纳兰肃便走到她身前，吼道：“站起来！”
纳兰吟也怒了，她不愿意站，站了就是一种屈服。
纳兰肃又吼了一声：“我叫你站起来！”纳兰吟心头有些发抖，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双拳缓缓握紧。纳兰肃也没再打她，从房间里拿了公仔给纳兰裴便带着儿子回房间哄了。
江言在旁边说道：“叫你早拿出来你不拿，如今食到恶果了吧？”纳兰吟心头还是隐隐有些发懵，她没有哭，因为好像也不知道该哭什么。“恶果？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食恶果？”纳兰吟心里自嘲道。纳兰吟拍了拍衣服，回到房间锁好了门。
第二天一早，纳兰吟便背起书包，早餐也没吃就出了门。街道两旁的路灯还亮着，三月底的清晨的风呼啸而过，冷飕飕的，纳兰吟缩了缩脖子。纳兰吟走到十字路口，这个路口的红绿灯布局有些不合理，车流量也很大，正逢上班的早高峰，各式各样的车子都飞快地行驶着，纳兰吟过这条马路时有时候都有点心惊肉跳。纳兰吟在等着红绿灯，右眼皮却不住地跳动着，纳兰吟手指抚揉着眼眉，按捺住颤动的眼皮，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也不也知道因为什么。绿灯跳动，纳兰吟跟着人流走到对面。“也没什么事啊？”纳兰吟思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吧。纳兰吟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纳兰吟浑身吓得一个激灵，心脏都忍不住发抖，纳兰吟缓缓回过头。一辆摩托车横倒在路中间，红色的血液铺满一地，旁边还有一辆受损严重的小汽车。一名中年人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艰难地抬起手往旁边伸出，那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此时已被血液模糊了。纳兰吟双手捂住嘴，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之后便是警车，救护车响起，一众医护人员赶来。纳兰吟不敢再留在此地，飞快地跑到了学校，仍然惊魂未定。纳兰吟神情空洞地回到教室，那一幕的场景仍然挥之不去，到处都是红色，还有断了声的婴儿，警车声，鸣笛声
“你看到了吗？福鸿马路那边，出车祸了！“对啊，太恐怖了！”班上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据说那里还有个婴儿！好像没救回来”“啊！你别说了。”一个女生惊叫起来。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看着聚在一起的众人，老师眼里也多了些凝重，严肃地道：“大家以后一定注意安全！过马路一定要看准红绿灯行，最好跟着大人！”同学们纷纷点头。随后便开始上课，但是可能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听了。
纳兰吟还有点木然，那一幕对她冲击过于巨大，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傅南星戳了戳了纳兰吟，道：“借支笔。”傅南星等半天也没见前方的人有动静，又喊了一声，纳兰吟才后知后觉，“啊？”
“借只笔？”
“哦哦”，纳兰吟掏出支笔给傅南星。
傅南星有点奇怪，道：“被吓到了？”
“嗯？是吧。我我看到了”傅南星顿了顿，只拍了拍纳兰吟的肩膀，没说什么。这种死生大事，对于纳兰吟她们这个年纪来说很遥远，如今就发生在眼前，冲击力可想而知。这是一次事故，却也是一个家庭破裂，一条生命的陨落。那个降临到这时间不久的孩子，还没有走过一遭，便去往了天堂。纳兰吟瞬间觉得，自己的遭遇不值一提了，在生命面前，一切都不足轻重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啊！纳兰吟觉得自己的遭遇是不公平的，但她可以愤怒，可以呐喊。可那小小的生命，却连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离去了，这遭遇对他来说，何尝公平？为什么？这个世界怎么了？纳兰吟有些恍惚了。
到了放学时间，纳兰吟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她有点不想回去了，回去就得经过那条马路，她不敢看，也不敢去想。纳兰吟终于收拾好了书包，走到门口，便见到傅南星斜挎着书包倚在窗边。“你还没走啊？”纳兰吟问道。
“嗯，等人。”
“哦哦”，纳兰吟冲他挥挥手道：“明天见。”
“喂，去哪儿？”傅南星扯住了纳兰吟的帽子。
“回家啊。”纳兰吟不解。
傅南星脸色有点发黑，扯着纳兰吟的帽子一块往前走：“走吧，我已经等到人了。”
纳兰吟愣住了，这意思是说，他在等她吗？
纳兰吟和傅南星并肩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不远处就是今早上事故的发生地了，纳兰吟脚步不由地有些沉重，脸色也肃穆起来。傅南星注意道纳兰吟的凝重，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马路那一块地方已经用围栏围了起来，纳兰吟在等红绿灯的时间，看了看那里，心里有点悲哀。绿灯亮了，纳兰吟还没察觉，傅南星已经拉起她的手，带她走过了这条马路。纳兰吟愣了一瞬，也没挣脱，她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心安，从手心延伸到四肢百骸。嗯，就这样走着吧。有这个人在身边，感觉天塌了都不怕。
傅南星把纳兰吟送到楼下才止步，向纳兰吟挥了挥手“再见”。纳兰吟冲他笑笑，“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