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主设计师
李伟先站在主席台上，台下是乌泱泱一片人头，都是在曙光工作的，不同领域的优秀学者。
他刚刚讲完自己的工作，但是下面死气沉沉，这也让李伟先心里一紧，他倒不怕有人站起来反驳，就怕一点回应没有。
因为这会说明几乎没有人能理解他的想法，这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是极其孤独的。
此时南向东从前排站了起来，接过话筒，问道：“李博士，你的理论我其实大概明白了，但是我存有一个关键问题，现在我们研究它的意义何在呢？人类有能力做出测量信息熵的设备么？”
此言一出，死寂的场面也逐渐有嗡嗡声出现，各位学者也都开始私下讨论起来。
帮大忙了……李伟先擦掉额头的汗珠，他正面回应道：“现在虽然技术难以做到，但是我相信很快就可以……”
“还是放一下吧！”
突然有一个人走上台打断了他的发言，这一举动也让台下许多人感到惊愕，不去打断一个人完整的发言是科研界的道德准则，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因为这代表着极不尊重。
李伟先看着走上台前的老人，正是程开元院士，他已年过古稀，头发花白。
“呵呵，不要担心，让你放一下不是说不准你研究，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务交给你。”
老人礼貌地要过话筒，从怀里拿出一张烫金的纸，说道：“纸上的话很多，我就简单说了。”
“以下点到名的人出列，南向东，李伟先，吕之芳，何永……”
很快，被点到的七八个人都来到台前，大伙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们接下来将成为曙光号的主设计师，你们带领各自的团队，要建设出完备的能源动力系统，再生循环系统，完成各个区域划分，研究工业承载方式等重要工作，是否明白？”
老人话语严厉，但目光如沐春风，温和地看着这些后辈。
“明白！”
几人立正站好，向他敬礼。
……
方文静并没有出席此次会议，开会是她最讨厌的事之一，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主任级别的研究员，但是许多任性的习惯依旧没有改过来，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南向东太宠她了。
“一月份，二月份……呼，已经找完十一个月的数据了，有变化吗？”
纸上这个小数点后六位的数因为太小，平时没有人去多关注它一下，哪怕最后的一位数增加了一，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实验误差。
方文静做出图标，发现这根图线的的确确是在不断增长，从一年前的0000031增长到现在的0000066，已经超过了一倍。
她咬了下嘴唇，又把图重新画了好几遍，确认数据无误，拿起纸来就往南向东办公室冲去。
此刻南向东内心是激动的，被任命为主设计师之一，这无疑是荣耀，虽然对他而言是一场挑战，但是他心甘情愿。
“动力系统的设计……以现有的理论储备，只有聚变引擎能承载这么大的负荷，但是我们真的能在那之前搞出来么？”南向东担忧着。
核动力虽然已经实装在了不少航母上，但是运载方舟这样大型的舰船，功率难以达到要求，到时就需要装载多个核装置，但那也会让风险系数倍增。
所以现在往哪个方向研究，就是他们几个人拍板决定的事，人类的未来，也就有一部分由他们所掌控。
“彭！”实验室门直接弹开，南向东头都不抬就知道是自己那缺心眼的徒弟。
“老师！确实在增长，而且是指数级！”方文静拿着图表急急忙忙地给他看。
“我还查了好几年前的，那会因为精度问题都把这个当作误差按0来处理，可我看了那时的数据，是没有问题的，只有0000004左右，到现在已经增长了十几倍！”
南向东赶忙拿过纸，粗略看了两眼，面色不动，但内心翻江倒海。
“也许不是指数级，更像是和距离成反比。”
他带上眼睛，拿起笔推算道，不出半个小时就得出结果。
“文静，你带着这个草稿去找李博士，把自己的发现如实给他说，问问他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去？”方文静疑惑，一般有了重大发现他自己都乐的手舞足蹈按耐不住。
“我还要更重要的事。”他微微一笑，重新拿起纸笔，开始计算其他东西。
……
李伟先此时正在医院，焦急地等待着。
“李博士不用那么紧张，您的夫人状态很好，她还怕您心里出什么问题，让我出来安慰一下。”
一个护士从手术间里走出来，笑着跟李伟先说道。
他老婆在里面待产，做丈夫的能不紧张？要说可能还会有一点兴奋。
不一会，里面一声嘹亮的啼哭，让焦虑的李伟先激动起来，但是手术室依旧不允许进入，他蹦跳着想从上方的玻璃看清里面的什么情况。
手术中的红灯灭了，护士抱着一个胖大的婴儿走出来。
“李博士恭喜啊，是个小子。”
李伟先接过，看着有点丑陋的婴儿面孔，内心是五味杂陈。
妻子也被推了出来，她精神状态很好，伸手说道：“让我也抱抱。”
李伟先递了过去，脸上全是傻笑，没了搞学问时那自信的样子。
“瞧你那样，名字呢？想好了没？”她问道。
李伟先看着孩子，仿佛看透了多年后的未来。
“就叫方舟吧。”
“方舟？”妻子诧异，敢在这个时代起这个名字，是需要魄力的。
“我要让他登船，成为引领下一个时代的人！”李伟先报过孩子，轻轻亲吻他的额头。
李方舟就这样诞生在了这个世上。
方文静跑了不少地方才打听道李伟先在医院，等跑到医院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李，博士……南，教授，让我……”
“你慢点你慢点？怎么了？”李伟先一头雾水，心里还有点紧张，看着方文静着急的模样，以为自己不在的这会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方文静喘不上气，就把图表递给李伟先让他自己看。
“电磁波响应量？这个怎么……”他对这个参量有印象，似乎以前还讨论过，才把它当作误差处理的。
他看完了图表和南向东的手稿，就已经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事，哪怕方文静一句话都没说。
他拍了下方文静的背，让她稍微喘喘。
“放心，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眼刚出生的儿子，想把他抱在怀里，这还不够，想揉碎了藏在心里。
“哎——”他只能叹了口气，国事如此，身不由己。
“没事，我和方舟都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妻子抱着儿子，朝他轻轻挥手。
他微微点头，给两人留下了身着白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