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次接触
意识中，有一阵清香，还有一丝温暖。
一个人独自悠闲地乘着轻舟，和风阵阵，还有些许鸟语花香。
世界却突然破碎，他被一个看不到脸的人狠狠地掐在墙上，在他耳边恶魔般地低语。
“迎接，主的审判……”
“主的审判。”
“主的光辉……”
……
“病人醒了，需要加麻醉么？”
“不用，应该只有意识，身体还是没有知觉，赶紧收尾，今天才刚刚开始。”
【好冷】
明明觉得是个温暖的环境，但冷意却从身体由内而发。
【好热】
脑子烧的如同一团浆糊。
【可怕……】
可怕么？不知已有多少生命逝去。
【可恨……】
恨自己么？为什么没有救出更多的人。
【也许……】
也许时间再重来，就能改变一切。
【后悔。】
是啊，无尽的悔意。
【该醒了。】
于是魏龙醒来。
光线不亮，窗户被轻薄的窗帘遮盖，窗前有一人，轻抚台前叶。
“喂，能听清吗？能看清我是谁吗？”
另一边，有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向着自己打招呼。
他想伸手，但是虚弱的无法动弹，只能微微点头。
那人把椅子拉近，魏龙的眼睛终于对上了焦距，是那天的大姐姐。
“那么认真地认识一下，你好，我叫冷雨琴，你叫什么？”
“魏……”
“嗯嗯，加油！魏什么？”
“龙……”
冷雨琴又把脸凑近些，紧靠在他的嘴边。
“闹够了没，受伤就少动弹。”
窗边的人出声道。
“雅姐~”冷雨琴撒娇。
“哼。”
“魏龙小同志，下面我问的问题很重要哦，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就可以了，明白吗？”
魏龙点头。
雅姐此时从床边离开，走到了病房门边上，守在那里。
“第一，你有没有在任何一时段曾听到过‘主’的讯言。”
“主……”他的瞳孔突然睁大，开始咳嗽，但是肌肉无力，反而呛的越来越厉害。
“有听过吗？不是其他人告诉你的那种，嗯怎么说呢，一种从天而降的感觉吧。”
魏龙摇头。
“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一周前在丽宫剧院，你有没有看到安置炸弹的人？”
点头。
“那有没有看清长相呢？”
摇头。
冷雨琴撅起嘴，有点丧气。
“啊——还以为能拿到很关键的线索哒，呜呜呜。”
“别闹腾，抓紧时间。”
雅姐催促到，在门后侧身观察走廊的动静。
“那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时间？地点之类的？”
魏龙感觉自己又瞬间穿越回了那个漆黑的走廊，绝望的侧倒在地上，看着行凶之人远去。
“唔——”
他开始用力挣扎，想要逃离那里。
“嘘~乖，没事啦没事啦，有我在这里哦。”
冷雨琴握住魏龙的手，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
“你现在很安全，至少有我们在的时候很安全。”
那种柔软的感觉触动着魏龙的心。
魏龙的呼吸逐渐平静，艰难地说出三个字。
“拯救者……”
“什么？”两人大惊。
“他说，有，拯救者。”
冷雨琴和雅姐对视，后者立刻离开了病房。
“还有呢？”她紧张地逼问到。
“审判，这是，审判……”
“拯救者？拯救者是什么意思，这次的袭击果然牵连着什么，难道还有消息连我都级别都不够知道吗……”
冷雨琴陷入了沉思，此时魏龙才发现，她并不是坐在什么椅子上，而是双脚都打满了石膏，坐在轮椅上。
“很，很痛么？”他问道。
“嗯？你说我吗？还好啦，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倒是你，你感觉脚怎么样？”
她又靠近了一点，帮魏龙拉开了右腿上盖着的被子，他才发现右脚已经被打上了石膏。
虽然此时已经不痛，但是那一幕幕的瞬间，却依旧让他的心在流血。
“人，都，死了。”
一大滴泪珠从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眼中流下，那里装满了他破碎的心。
在空中被炸断的残肢，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尸体，还有那趴在放映室内，仿佛在对自己微笑的……
“喂喂，看着我！”
冷雨琴把他的脸掰正对准自己。
“你已经活下来了，不要为已经逝去的生命而感到自责，那不是你的错。”
“而逮捕犯罪分子，正是警察和我们的责任，你已经做的很棒了，真的很棒，也很坚强。”
她轻轻摸摸魏龙的脸，微笑着说道。
“等你修养好咱们再好好聊聊，现在就先休息吧，小宝贝~快安睡……”
那温柔的话语如清泉般涌入，虚弱导致的疲惫感袭来，困意令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但这次也许会有个好梦。
看着他逐渐闭上眼的冷雨琴，替他擦掉了那颗豆大的泪珠。
“大男孩以后可就不能哭鼻子了。”
她推着轮子缓缓离开，临走前戴上了自己的帽子。
上面镶嵌着显眼的徽章，但一般人可能并不能认出那代表的含义。
是一个以帽子本身深蓝布料为底色的地球，被十四颗星星环绕，上面大写着edc三个英文字母。
……
两年前，藏青区，某深山中。
这里近乎一半的土地都被冰雪覆盖，而在背风坡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上，已经盖起了不少房屋，成立了零散几个街区，中间的街道虽然有路灯，但并没有见到行走的路人。
方文静就住在其中一间小屋里。
她面前摆着两个记事本，一个已经残破不堪，满是水渍油污，另一个则崭新无比。
她在崭新的本子上认真抄写着什么。
“亮度22m，赤经 06h45m089173s 赤纬 -16°42"58017"……”
咚咚，门被敲响。
她没有去开，外边的人自己打开门走了进来。
“当当当当！猜猜我带了什么？”
一位男子横跨在门槛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老师别闹，外边冷。”
她把南向东拉进来，看到了他手提袋里的东西。
“鸡蛋？你从哪偷偷搞来的？”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迅速把门关紧，还拉了下窗帘。
“嗨，紧张什么，这是给科研人员派发的补给，说是我们用脑子，就得多补充营养，我少吃两个，多给你一点。”
“哎呦不用，你留着吧……”
“谁不知道三组有个混蛋上次把解放军战士的鸡腿给偷吃了？这个鸡蛋就是上面发现了问题所在补给咱们的，你还不好好感谢人家。”
方文静的脸羞得通红，她拉着南向东的衣角说道：“别说了，那是误会，是误会。”
“就是，我也知道是误会，误会了人家吃了一口放那就不吃了是吧，也就你这猪脑子才能干出来的事。”
“呜哇——”
她抱着头蹲下，好像头顶都在冒烟。
“当时真的好久没吃到肉了嘛……”方文静委屈地怼手手。
“侬，这不是司令对你的关照？不过我可是被喷了不少吐沫星子。”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锅碗瓢盆，烧上开水，准备煮鸡蛋。
鸡蛋在水中微微翻滚，方文静继续抄写她的笔记，南向东也没有打扰她。
他看着剪成齐肩短发的女孩，嘴角也是欣慰地笑了起来。
他们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才刚刚克服许多艰难险阻把基地市建了起来。这里虽然只有两三个街区，但也有响亮的名字——曙光市。
曙光市实际上是保密等级为绝密的地区，除了原本就住在高山上牧民，根本没有人知道华夏的藏青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而这样的地区，在全球还有十四个。
“文静，鸡蛋熟了。”
“奥。”
她头也不抬。
“嗯？”南向东大惊，一般只有非常有趣的发现才能让这丫头忘掉吃饭，于是探头瞅瞅她在写什么。
“赤经……赤纬……这是哪个星星？”
“是小黄昨晚追到的星等异常星星，我在模拟它的运动轨迹。”
南向东轻拍了下脑壳，说道：“用张纸怎么模拟啊，明天去申请用计算机！这么晚还用脑，小心头秃。”
“哎呀不会啦，老师您又乌鸦嘴，我把几个重要的星星位置星等全记住了，只要想想他们变化的规律，就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行进路线。”
南向东没有把夸赞的语言说出口，怕她骄傲。
以目前的探测手段，无法捕捉到这个未知物质的行踪，所以采用了非常笨的办法，见过海上的浮标么？把每个星星都想象成一个浮标，它在经过每一个星星时，都会让其光芒发生变化，研究人员通过这样来确定它的运动轨迹。
这里的夜空非常清晰，没有城市灯光的干扰，眯着眼一会甚至能看到银河。
这本是吸引每一位天文学家的最本质的美，宇宙的浩瀚，神秘，和美丽。
“那我先走了，记得拿凉水拔一下，小心烫破嘴皮！”
“知道啦，老师你话真多。”
“你个死丫头……”
方文静挥挥手，继续测算着。
“嗯？怎么这么奇怪，这个真的是从昨天的位置移动到这的？才不到一天哎。”
她思索了一下，用手旁的固定电话打给了远山天文台值班的同事。
“小黄，你给我的数据是准确的吗？是不是赤经多了两小时呀。”
“怎么会呢方姐，我刚才还在追踪呢，不信数据你再记一下。”
“好好，你说。”
两人在电话里迅速沟通起来。
南向东还没完全离开，他习惯每天晚上坐在一个地方看会儿星星，远离一天的忙碌，压力，唯有现在这会时光是独属于自己的。
“不知准备什么时候才能向社会公开，到时候，肯定会乱成一锅粥吧，呵呵。”
他想象着未来的样子，某个人站到台前，众多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要对着一个又一个镜头，准确无误地念着发给他的稿子，然后会判全世界99的人死刑，可能包括他自己。
“而且，你真的在那里吗？要是相对论是错的该多好，是不是这只是人类的一场闹剧？”他伸出手，想抓向那一抹星光，但光芒再一次从手指缝间溜走。
“我能相信你们吗？我的星星们。”他温柔地向夜空告白。
时间都似乎在这一刻停留，愿意给他多留一份温柔。
“老师！”砰一声楼上窗户被打开，方文静伸出头喊道，还带着哭腔，似乎是被烫破了嘴皮。
南向东赶忙跑上去，看着方文静捂着嘴，哭唧唧地说道：“不好了，发现一个新的物质，好快，已经快进月球轨道了！”
“什么？”
他推开方文静，趴在桌上，看着一行又一行的数据，那些数字在他脑中迅速地绘制出一个天球，而一颗小行星正在以极快地速度飞行。
“跟我来！”
……
指挥中心，一群人看着南向东调整着大屏幕，刘司令不解地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大，相当之大！”
南向东停下手，退离显示器，将画面展示给诸位。
“可能，我们这次终于能用肉眼观测到它了。”
“什么？”
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
“你是说，它已经非常接近了？”
“如果你说的‘它’是指那个三十年后撞会击地球的话，我只能说并不是。”
“从昨天到现在，我的学生们发现了几组异常数据，我们发现有一个质量较小的物质已经脱离了我们预测的运动轨迹，以极快的加速度冲向地球，刚刚已经快进月球轨道的话，那现在……”
“应该已经快进大气层了。”
众人全都起立，围绕在屏幕旁。
刘司令还保持的大将的冷静，骂道：“都干什么？赶紧工作，通知空军，进行第一次迎击战斗，地面部队待命，南教授，落点现在能确定吗。”
南向东无奈地摊手：“计算机速度跟不上，现在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一共分成了四份，我们运气不错，有一个应该里这里不远。。”
“那就只能依靠飞行员的能力了。”
刘司令手里也捏了把汗。
“洞幺洞幺，我是两拐，我已进入战斗队列，重复，我已进入战斗队列。”
“洞幺收到，跟在身后，保持并列阵型，开启指示灯，让我看到你的位置。”
“两拐明白。”
几架战斗机在夜空中飞行，频道内传来刘司令的声音。
“战士们，这次任务危险且困难，你们面对的是未知的威胁，记住，必要时准许弃机逃生，准许弃机逃生！”
“洞幺明白！”
“两拐明白！”
“三六明白！”
……
而飞行员间的内部频道里——
“队长，其实咱们都没打算活着回去吧。”
“……”
那边无言。
“队长？”
“少废话，我好像看到目标了，抬头注意天上！”
天空本就晴朗，繁星密布，月亮还挂在天球的底部。
“是两点方向的那个吗？”
战队右前方，似乎有一抹红光若隐若现，若非视力极好之人完全注意不到。
“目标确认，天击小队进入第二阶段行动，期间无线电将保持静默状态。”
五架飞机朝黑暗中一头扎去，随后和黑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