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归宁
沈知晚的心融化成一团,软的一塌糊涂了。
恍惚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几乎要落下泪来。虽然,她也讲不明白泪水为何而来,也许只是事后敏感而已。
她伸出两手紧紧贴在他身上,眼睛弯的很漂亮。
“不然呢?我的……夫君。”
闻言,江玄卿止住了呼吸,而后,将她按入了深沉的,依赖的,柔软的怀抱里。
他再也不忐忑了,再也不纠结了。她不是他唯一的弟子,却是他唯一的妻子,无人能替代。
他与她,只有彼此。他只想属于她,只想要沈知晚,也想沈知晚只要他一个人。
二人如胶似漆,没有多余的人在身侧,或者拆散他们。
虽然细想起来有那么多的奇怪。但也无妨了,因为事实如此。
江玄卿闭眼慢慢想着,手臂忍不住一点点收紧。直到怀中的人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沈知晚,他不会有这样病态的念头。
此时江玄卿凑过去,轻轻吻着她的脸颊,越吻,越是心生无穷无尽的眷恋。
吃饭时沈知晚突然提起唐楚,他也莫名其妙想起与唐楚的最后一面。
那人那么无耻,曾满脸得意,不紧不慢的对他道:“你身为她师尊,却不能好好为人师表,趁人之危,仗着她对你这仙尊身份有几分好感,就恬不知耻的生出许多肮脏来。”
“她若是真对你有男女之情,就不会爱我了。你可知道,我与她……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唐楚的话,江玄卿半个字都不信。不过,却让他生出了更多的勇气。
他又搂紧了怀中柔软的女孩。
沈知晚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肚子已经饿过几轮,混着酸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她坐在榻上,愣愣地盯着一旁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不是昨天穿的那套。
那一套应该很难补好了。
她垂着眸,痴痴回味着昨晚那一场。
“阿晚。”
清清冷的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沈知晚抬头,江玄卿已经坐到了她身边,眼中满是柔情。
沈知晚这时才知道羞愧,虽然江玄卿并不知道她方才在想什么,但还是心虚的捂住了脸。
草草吃了口东西,已经午后了。沈知晚跪坐在案几前,一手托腮,一手把玩江玄卿常用来写写画画的毛笔。
江玄卿坐在她身后,给她理着凌乱不堪的发丝。
尽管那手法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可偶尔还是会扯痛头皮,麻酥酥的。没办法,经过了大半夜的蹂躏,这头发实在没那么容易好好梳开。
好在江玄卿有耐心。
窗外,远远的飞来一个雪白的东西。余光瞧见还以为是一小片云。但它不偏不倚的飞进了窗子,“哐”的一声撞在了案几上。
沈知晚脸色微变,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是把它拿起,展开。
江玄卿也注意到了,侧头看了一眼:“什么?”
沈知晚骤然把纸揉成了一团,道:“没什么,兴许是哪个小孩玩的,被风吹来了。”
江玄卿又专心给她梳头发了。
静默了片刻,沈知晚忍不住又把那纸展开,装作不经意的,瞟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暗语拼音。
“今早我收到一条消息,告诉我主线任务已完成,解除了禁忌,也就是说,我可以回去了,便连忙给你写了这段,告诉你一声。
不知你那边是什么情况,但也来不及细说了,若你听到情忧失踪或死掉的消息,不要想太多就是了。
若你也回去了,可以联系我,相识一场,又有这奇缘,不交个朋友真是可惜了,到时我请你吃饭。”
下面,是一串数字。右下角,还写着小小的四字,“阅后即焚”。
沈知晚的心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很平静,心如止水。
但很快,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她望向窗外,绿树蓝天,连成了一片。这是处梦里才有的地方。
手无意识的捏着那张纸,折来折去,折成了一只纸鹤。
她轻轻道:“玄卿。”
江玄卿一怔,“嗯”了一声。
柔软厚重的一把头发已经在他的修整下整齐了,他抓着那发丝也颇为不舍,缓缓松手任它滑落。
随即,他揽住沈知晚的肩头,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怎么办?”
空气好像凝住了,好久都没有声息。
沈知晚只觉得江玄卿搂她搂的更紧,这就是他的回应吗?
“那如果……”
话没说完,江玄卿一只冰凉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他哑然道:“不要说。”
沈知晚闭上眼睛,轻吻他的手心,缓缓道:“好,不说了。不会的。”
手中轻轻用力,那纸鹤又悄无声息的飞出了窗子,不知要飞到哪里去了。
沈知晚甚至想不出自己从前执着于回去是为了什么。思来想去,大概只能用“习惯”解释吧。
她习惯了一个人流浪。但身边多了一个人,愿意和她一起流浪,那确实不错。
也许怕她不开心,江玄卿半句都不提无尽山。连沈知晚都快忘记了。
直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知晚握紧了江玄卿的手,忍不住道:“你看那人,是不是……”
那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一样,莫名回头。
几对目光交汇,果真是沈青宁。她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芒,可没有人动,就那样静默着,直到被人冲散。
沈知晚心里有些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挺感慨。她抬头看看江玄卿,恰好又与他对视,于是弯眸笑笑。
沈青宁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也有要做的事,挺好的,见与不见,说不说话,都不重要。
沈知晚抬头,眯起眼睛看了太阳一眼。
虽然后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找上来,也许哪天仙门们养精蓄锐够了就会来诛杀她这身藏巨大魔力的魔族,到那时也许她就会重新考虑要不要统一人魔两界那种中二的梦想。
但现在她被人恨,也被人忌惮着,各自相安无事,就与爱人寻欢作乐吧。
一个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人,她只想小心翼翼的爱他,一点一点,把伤痕抹平,把深入骨髓的钉子拔出。
他要做一个不受那些东西约束的人。
夜晚,两人相互依偎,坐在屋顶吹风。
江玄卿的披风将两人裹在一起。他低声道:“这两日,我总是做一个奇怪的梦。”
“嗯?梦到什么?”
顿了顿,江玄卿道:“梦里与现实情况相符,我得知了你的身份,却痛恨至极,而你也……离我而去。”
他说的很慢,到最后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那梦细节太真实,他醒了都不能回神,梦里自己的心冷冰冰,醒后却越发酸楚。
须臾,沈知晚伸手给他抹平:“那都是假的。你曾经痛恨我的身份吗?”
“从未,我……”他语塞了。从未,那是因为,他得知沈知晚拥有魔族血统时,心早已无可救药的向她那边倒戈。
沈知晚道:“我都知道。”
她忽然笑起来。江玄卿还没反应过来她这笑是什么意思时,她忽然把手伸进了他衣服里,好一顿摸索。
“……”
然后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丑丑的香袋。袋子上是乱七八糟的刺绣,依稀能看出是只小白兔,还有翠绿的竹叶。
袋子里鼓鼓囊囊,软软的,不知塞了什么。
江玄卿睁大了眼睛。
沈知晚一挑眉,道:“前两天我就发现了,一直没打草惊蛇。真没想到,你居然私藏这种东西,说,这是谁给你的?”
江玄卿的眼睛睁的更大了,看看沈知晚,不像是开玩笑。他头脑空白了一瞬,觉得她一定是误会了。
“阿晚,这个,你……不认识?”
沈知晚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端详了一阵,预感自己马上就要憋不住笑喷了,连忙道:“认识!这是你小徒弟闲来无事做的,只是,你这当师尊的,为何一直贴身收着?”
论古灵精怪,江玄卿绝对不敢和她比。顿了顿,他干脆道:“因为从那时起,心中便喜欢她。”
这正是沈知晚想要听的。就这么毫无遮掩的说出来,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但不好意思,就更反而行只。她抬腿跨坐到了他身上,低头与他额头相抵。一只手解开了香袋,她瞥了一眼,是一袋子的白色干花。
她仔细辨认,终于看出这眼熟的花——荼蘼。
心中酸酸甜甜一阵,沈知晚仔细的把香袋系好,又放回了江玄卿怀中。片刻,才道:“弟子拜服。”
然后,便是释放出方才难以忍耐的大笑了。
笑完了,沈知晚趴在江玄卿怀里,寒气全被他挡住了,完全感受不到。
她依赖他,所以需要他依赖着她。
所幸,正是如此。
只听江玄卿那好听的声音缓缓地,郑重地道:“阿晚,我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