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修行者何为
厨房来人了,想来快到饭点了。沈知晚把猫又收起,起身悄悄从个不起眼的小窗子跳出去。
居然在人家里做起了贼。沈知晚啼笑皆非,没再回头看,转身离开了。
傍晚,沈知晚才见到了江玄卿。
这段时间魔族明攻暗斗,已经死了太多人了。纵使那个沈宗师再伟大,大家似乎也有些麻木了,也没有多余精力,那么郑重的举行葬礼。
江玄卿脸色看上去疲倦极了。看到沈知晚,他抬了抬眼皮,看着她小跑到跟前。
“师尊。”
“嗯。”
“你还好吗?”……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问出一句话。
沈知晚忍住了想笑的嘴角,回道:“我没事。”
江玄卿怔怔地点头:“我也无妨。”
沈知晚才不信。她盯着他,忽然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
江玄卿心头大惊,差点往后退了两步。可又怕被她误会太虚弱,生生定住了。
沈知晚将整个脸都埋在了他怀中,努力的吸着气,看样子像忍着哭一样。
江玄卿按捺下了颤抖的心,想说什么,终究没出声,也没义正言辞地推开她,告诉她师徒有别。
说起来,他师徒二人之间的“别”,似乎已经渐渐消失了。
究竟是为什么。
沈知晚心情确实颇为复杂,但没到哭的程度,她一点也不想哭。闻到那个熟悉的味道,恍惚间,慢慢忘却了方才的事。
夜半,二人隔桌对坐,身旁,是一扇紧闭的窗子。
翎何已经决定主动出击。魔族不肯大规模攻打,而是毁坏结界,时不时来个突然袭击,让人不得安宁。
此时的众高阶修士,已经没人睡觉了。
沈知晚打定了主意,抬头道:“师尊,你回无尽吧。”
江玄卿蹙起眉:“不必。”
“什么不必啊,你都伤成这样了,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
江玄卿瞪了她一眼,可他瞪的毫无理由。
追本溯源,他体内还有那个该死的奇毒,这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他体内炸开,拖他后腿,严重些甚至会丧命。
可江玄卿从来没陷入过这样难堪的境地,即使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愿面对。
他垂下了眸子,心烦意乱,只喃喃道:“我又不会给旁人拖后腿。”
沈知晚看着他,心中隐隐作痛,道:“若我能让师尊拖后腿也是荣幸了。可是,你在此处太危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不对?”
烛火微微摇曳,她的脸温柔至极。
半晌,只听江玄卿道:“那你呢?”
沈知晚起了身,走到他身侧半跪下,挽着他的胳膊道:“就让我替师尊在此除魔吧。”
“不可!”江玄卿下意识反驳。
话出了口,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珠。他还没这么失态过。
为什么不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知晚却一点也不怕,或者说,她甚至暗戳戳期待着自己的身份被戳穿。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师尊。”她的声音也压的很低,很温和,柔情似水。“你担心什么?”
“担心他们识破我的身份?还是……担心我会失控?”
为什么,为什么总忍不住试探他。
沈知晚盯着他,目不转睛。
江玄卿能感受到她几乎灼热的目光,一动也不敢动,手指弯曲攥紧了衣料。
许久,他忽然沉声问:“阿晚,还记得小时为师教你的,修行者为何吗?”
沈知晚一愣。
不知道。
为何???
她一动不动了。但脑子没闲着,连蒙带猜,轻轻道:“尽己所能,救黎民,济苍生,惩恶除奸。”
江玄卿闭了眼,点点头。
他太苍白了,苍白的好像要碎掉。
“我知道,所以也放心。”
放心沈知晚不会变成某个样子。
沈知晚抿了抿唇,凑近他些,抬手轻轻抚摸他瘦削的脸颊。
“别怕,我会回去,找你。”
她没有叫师尊,语气又格外暧昧,江玄卿便恍惚了一瞬。
他扭开头,整个身子都扭开,背对了沈知晚。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沈知晚从情绪中出来了。她站起身,道:“我去拜托邈慕师伯,让她送你回去。”
翌日凌晨,天还没亮,众人已经集结在了结界口处。
可其实总共也没有多少人。毕竟只是边界动乱,更多的仙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愿费力帮忙。
而且前几日因攻力不足,永宁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有一大半都不能出战。
翎何看着寥寥数人,脸色难看极了。就眼下这点势力,全军覆没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可要不去,也只是坐以待毙。要么就抱头逃窜,可那样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翎何道:“诸位肯施以援手,翎某在此谢过了。”
他感谢的咬牙切齿,似乎根本不是要感谢这些人,而是要痛骂那些没在这儿的人。
即便不为了永宁这块儿地,难道也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沈知晚站在无尽的阵营里,心里暗暗咂舌。
翎何继续说:“魔界凶险万分,诸位肯帮忙已是万幸。若遭遇危难,请诸位以自保为先。”……
说完,他忽然把目光转向了沈知晚身上。
“沈姑娘。”
沈知晚便上前去了,还一本正经的施了一礼。
“昨日因你父亲沈宗主之事,也没来得及与江仙尊细谈,只听说你师徒二人寻到了另一块宝物?”
沈知晚微微皱眉。
就凭第一句话,要是原主在,分分钟甩脸子给你看,然后找时机暗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但沈知晚一脸乖巧,点头道:“确实如此。听那里的灵鲛说,魔族只拿走了半块漪粼,我与师尊也找到了另外半块。现下,它就在我这里。”
翎何脸上划过一丝喜悦:“那请沈姑娘交出来。”
交不出来了。
沈知晚几乎要脱口而出。她已经清晰感觉到,那东西的灵力,已经融入了这具身体里,融为一体了。
“在谁手中都一样。翎宗主,这东西也不可随意转手送人。”
翎何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放心我拿着吗?”
“……”
麻烦。
沈知晚一点也不怯弱,回盯着他:“那翎宗主是不信任我吗?即便不信任我,难道也不信任我师尊吗?若他不想让我拿,便不会交与我保管了。”